《伤痕》寸刃红绯

10、联盟简史之四

　　他们有着各自的冷酷方式。

　　首先交付的是超人，他在某天登门拜访，顺手送出了一件小礼物。
　　“青做了一个附加的小系统，如果我伤害你，它会自动解开辐射防护——所以你得保证把这东西随身携带。微型化就交给你了，我想指环挺合适……你知道挂件的遗失机率有点高。”
　　“……连礼物都是半成品么？”在为时很久的暗潮翻涌或者不知所措之后，他的朋友决定接受。
　　克拉克坦白：“我不善长这个。”
　　“我听说他十二岁的时候用什么东西的残骸造出了青。”多少被嫉妒折磨着的科学爱好者一针见血。
　　“……布鲁斯，你可能想像不出，我曾经有多寂寞。”
　　“……”
　　好吧，这是蝙蝠侠理所当然的无言以对。
　　克拉克笑了：“‘这家伙居然念了这么句台词！’，嘿，可它们是真的——”
　　“‘我们会呼吸的希望，我们血肉的壁垒，我们的英雄和榜样、朋友和亲人。’”布鲁斯不带感情的引用完小报专栏最肉麻的咏叹，重拾恶质本性：“‘你可能想像不出，我曾经有多寂寞。’那是超人登录各大报刊之前的低调痛苦么？青春期的烦恼？小克，童年阴影？自恋情结？”
　　“去你的！BW！你才是‘那个’希望——”有时候，好吧，很多时候，克拉克还是期待他的朋友能正经一点的，那样便不会让他看上去显得太蠢——他决定自顾自把要想说的说完，但要删去“那是在遇到你之前”这一句——无论如何，这都蠢得过了。
　　“以氪星的标准来说我已经成年，能力全都稳定了——拜好奇心和恋爱的狂热所赐，所有的，全都被公之于众。
　　“我一直在这里，他们却在欲望鞭挞下狂奔，不管这距离看上去有多遥远，我终将被追及。
　　“所以你才是那个希望。”
　　“……”布鲁斯看着他，最终发出一个混合不屑和讥讽的轻哼：“啊，考虑到某广为人知的弱点的广泛存在，确实是-你-比较可怜。”
　　危险性——即敌对性。他不可能交付全部信任，除非……除非自始至终的每一次，这个人都不曾背叛、不曾危害。
　　对超人绝对致命的-此刻尚未成形的指环已经艮痛了手指，心脏也随之紧缩起来。
　　“对不起，我尽可能提供优良陪伴。”
　　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然后超人得到了他的回礼。
　　银色的指环简直可以形容为“纤细”，试来试去，好吧，食指或无名指——那一瞬间他绝不相信某人也为他这个发现感到尴尬。
　　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玩味：“它是什么？”
　　“来握个手，凯。”科学狂人脸上还有未及褪尽的兴奋和疲备：“试一下，想像我是一块……该死的！……充电电池——”
　　“……”
　　一阵明显的风暴般的不知所措之后，超人的声音依然难以稳定：“布鲁斯——承诺在你状态好的时候才允许我——”
　　“扯吧——我状态好的时候轮得着它？”
　　“……那么承诺你的安全——”
　　“不是应该你来发誓么，‘我们血肉的壁垒’？”
　　“……撒个谎，B，只是一个谎言，你又不是超人……你可以撒谎。”他很想拒绝——好吧，也很想接受，它是必要的，也是……他所渴望的。
　　“我承诺。”
　　蝙蝠侠没有做出进一步说明，没有告诉异星人在收到氪石指环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自身能量场的调整，没有告诉他，这个韦恩花费了多少精力来让接口小型化。
　　毕竟他只是个被某人无差别利用的免费劳力……而那家伙从来都不体恤这辛苦。

　　想知道他们怎么使用了相互的信任么？
　　前提：针对超级英雄的犯罪又一次升级，超人和蝙蝠侠有幸第一次全部亲临现场。
　　都市传奇的套路：遭遇陷井——英雄I落难——英雄II来援——合力大战——都受点小伤——正义不败……当然，还有反派不死。
　　鉴于地球人和非地球人的愈伤能力差别，布鲁斯回家，克拉克打扫战场。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结论：如果他知道超人的自毁系统这么容易触发，从一开始就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克拉克把WAYNE公司标志明显的某个文件夹放在布鲁斯的工作台上。
　　他的朋友转过身，抬头准备开口，然后停在准备阶段，一个蝙蝠侠式的笑容。
　　天知道我克制这渴望是为了什么。超人阴郁地想。他想要这双狼眼，平日里恶笑而在面具下紧绷的嘴唇，想要这伤痕累累的躯体，想撕开这胸膛，掠夺全部的血，全部的-思想-情绪-欲望-恐惧-意志-脆弱，和……信赖。
　　他从不善长以一个人类的角度反视自身。
　　现在在他看到了：怪物，异类，不能完全信任的，难以掌控和理解的，威胁，敌人。
　　他不知道原来这家伙这么没有安全感，或者控制欲如此旺盛。
　　他走过去，不再给某人解释的时间，卡住布鲁斯的喉咙。
　　他确定蝙蝠侠戴着他的指环，他不想伤害，他只是失望……绝望。

　　半小时之后，孤独城堡。
　　“你——不想伤害我？它是受你意志控制的！凯！你这个没有一点自制力的异星怪客！”他不想自杀，布鲁斯还没有从滨死的震憾中完全恢复，他得重新做个计划——
　　“我很抱歉。然后，DZ-F！你承诺过！”
　　透过淡金色的营养液的折射，氪星人看上去像一个微微发光的神像，他第一次占据了可以俯视的角度，那额角，眉眼的阴影、嘴唇，在坚实肌体外滑动的皮肤、肩膀……
　　“伙计，我渴了。”也许动也不能动地浸泡在液里内，被连接无数管线的人型机偶不应该口渴……他老实表达了渴望，而他的超级英雄无视这胡纠蛮缠，继续着指责：“你承诺过——布鲁斯！”
　　“我还能怎么办呢？”蝙蝠侠在头脑里说：“我没办法忘记青从你的椎骨里取子弹的场面。”
　　呆在这个营养罐中氪星人能直接读取你的表层思维，夜在大脑最深的沟回里发出警告，你得注意——
　　好吧。
　　超人的身躯不会记忆伤害，可是人类的眼睛和心脏能够。
　　你不会知道我的欲望有多危险，王子殿下。蝙蝠侠向意识深处沉去，他确定超人无法听到他的答案。

　　“技术失误？”克拉克挑高眉，对这次事故的最终官方解释表示不满。
　　“我道歉——我不该动你的自毁系统。这真是该死透了，我保证。”
　　“究竟为了什么目的？蝙蝠侠素来的不可一世？人类最终的良心发现？我们伟大的友谊和信赖？可是布鲁斯……你把这信任交给了卢瑟。”
　　“我没有-交-给他。”
　　“好吧，穿着LOUTHER马甲，全球超人监控系统——WAYNE最新产品。”
　　又一次，卡在这个死角。
　　布鲁斯是真的在头疼了。
　　“究竟什么原因让你对自己这么残忍，又对朋友这么‘纵容’，B？”也许我是知道那个答案的，克拉克想，但这不能原谅。
　　回视逼迫着他的眼睛，暗夜之狼有点愤怒。意识的交流是双向的，这个也许根本没有“深层思维”的家伙不会知道，他曾经把所谓爱意多么明显地晒在脸上……当他的“朋友”呆在母体一般安逸的液体中休假时，他曾多么粗暴的时刻打扰那安宁。
　　我知道你为此刻为什么这么生气，凯。
　　但是我还没有做为神子祭品的觉悟。你要嘛全是我的，要嘛什么也不是。
　　“我想，我们最好都冷静一下。”

　　从此之后王子和王子开始了为期三年的相互躲避。
　　任谁，都觉得过于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