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65、盂兰盆会（十一）

　　“我怎么感觉你从很早开始就特别不对劲了。”何厌看着他，即使身处黑暗，林之还是能感受到身边灼灼目光。

　　“似乎从你出院开始，你就像变了一个人，神色慌张，词不达意……”何厌说着说着，停住了，他心里突然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他把庆苏醒之后，让林之人格发生错乱？

　　“我没有吧，是老板你想多了，嗯，你想多了。”林之感觉后背有点冷，是汗流多了被风一吹给吹得发冷吗？

　　“啪。”

　　何厌突然向他伸手，一巴掌打到他额头上——气息平稳，庆没有出现。

　　林之被何厌这么一拍，又懵了——这啥玩意儿？算工伤吗？

　　“不算工伤。”何厌叹了一口气，收回手，碰到他难免会读到心。

　　林之听后，猛地抬起头，“老板你会读心哇！”他想起了那个被白逍支配的恐怖日子。

　　“我读不了多少，你放心。”何厌摇了摇头，难道都是他多虑了？

　　“对了，”何厌又想到了什么，“现在轮到我问回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咳咳。”林之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没料到老板会来这么一出，“呃，我这个人比较佛，随缘。”

　　何厌似笑非笑着，“缘分不是很虚的吗？”他的话里带着些许讽刺。

　　简直是被他将了一军。林之宛如鱼刺卡了喉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夜还是挺长的，你找个地方睡吧。”何厌终究是抬起手，拍了拍他。

　　“我不是很困了，而且，”林之侧了侧身，“如果是‘缘分’让我们相遇，那这种‘缘分’巧合的真像是安排好的。”

　　一切的种种涌上他的脑海，他不觉得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凑巧，从他踏进店里开始，冥冥之中注定下的一切都刚好在一点爆发了。

　　“为什么我人生前二十年都是无事发生，而在进店之后，身边的人都开始褪下皮囊，暴露出他们的本性？所以老天这么刚巧地让黄茵做了我的同学，白逍做了我的老师？

　　还有啊，我曾经一直竭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去相信那些不符合逻辑的事。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弱成这样了，你还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犯险，然后你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救我？如果是个正常人的话，难道不应该放开我、抹去我的记忆、让我重回以往，而不是接触这一些非常理的事吧？所以，我可以理所应当地认为您是别有用心吗？”林之气不带喘地说完了这一大段，心里的那股冲动不断地怂恿他把想法说出来。

　　他的举动暧昧，他的心意不可知晓，他，于是在心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样啊。”他听不清何厌是用何种心情发出的叹息。

　　“是怎样？”他下意识地反问回去。

　　“看来你很想知道真相嘛。”何厌的语气里突的又现起了笑意。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很在意真相吗？”

　　“当人们知道真相和心理所期望的不同，往往就会很抗拒的。”

　　“我心里没有任何期望，因为我对真相没有任何了解和猜测。”

　　“是吗。”何厌的语气里不带疑问，他也不想再考量什么，毕竟心里也有了一份答案。

　　“那告诉你也无妨。还记得你那时说你做了一个梦，是关于前世的梦吗？”

　　“记得。”林之点了点头，“我记得那个前世是个恶人。”

　　“嗯，的确是个恶人。”何厌笑笑，“弑君通嫂，六入畜牲道，这一世才会出了个这么笨的你。”

　　无论何时，何厌都要变着法子损他一顿。

　　“我受地府之令，为防前世意志在你身上复苏，便看守在你边上，学点法术也能抑制住那家伙而已。我要是一直频繁匿名地躲在你身边，你不起疑就怪了，所以就出此下策罢了。至于黄茵白逍他们，也不算凑巧，其实每个人身边周遭的朋友可能大多都是妖所化，因为我的存在，你的那些‘熟人’才会想着借你之手来找我。你身边所发生的一切超出理解的事，大多都是受我牵连罢了，但在我眼里，经历久了，那些神怪正常不过。差不多就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真相之后，他的心里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失望，没有疑惑，就那么的淡然，感觉悬着的心飞快地从天而落，回到最初的状态，慢慢地跳动。

　　“还有什么问题吗？”何厌见他迟迟没有回复，便问道。

　　“所以，”林之垂着头，“我以后都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了吗？为了不让我的前世复苏，我要一直待在你的视线范围里……”而我，却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好不容易掉落的心，又重新悬起来了。

　　“……算是吧。”何厌的心变得动摇，给出的答复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

　　“那么，请您想个办法吧。”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呼吸，“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等毕业了，我可能要考研又或者工作，去研究所，去学校，躲进那个小格子里敲敲打打，而不是被你守在身边，经历这种不正常的事情。所以，拜托你，出去之后清除我的记忆好了。”

　　何厌皱起眉头，不知道林之都想了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好啊。”何厌答得干脆，“那你过来，我先把天眼给封了。”

　　林之倒是始料不及，没想到何厌会这么果断，什么都不问清楚，似乎他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了。

　　他呆愣愣地挪向何厌，在黑暗中隔壁那依稀的身影应是只有他了。

　　何厌抬手，掌心捂向他额头，林之又感受到那似曾相识地凉意，好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何厌离得他近，他的气息听得一清二楚。

　　“说什么？”林之心里泛起一丝犹疑。

　　“嗯，”何厌想了想，“比如，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的决定，你还是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林之的语气变得越发冷淡。

　　“你知道的，别让感情左右你的心。”何厌罕有地絮絮叨叨着。

　　“就这样了。别再说了。”别，你别再说了，你再挽留下去，又会开始动摇了，又会开始周而复始的误会，误以为你还会有任何留恋。

　　林之抽了抽鼻子，有点心酸。

　　“你说，有没有可能，即使你不记得我了，但天还是会让我们重新相遇，然后又是周而复始的循环。”

　　“何厌。”林之抽回身子，看到他的手无力的落下，“这不像你，你不是向来干脆吗？我们不是在做交易，我没有筹码需要你去斤斤计较。”

　　何厌抬起手，看着掌心，“为了证实一些事情，难免不得有点拖延。”

　　“你要证实什么？”林之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证实，”何厌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眉眼下弯，四处溢着笑意，“我的心意。”

　　“哈？”

　　“我们，”何厌顿了顿，“要不试试？”

　　林之一头雾水，“试什么？”

　　“出去之后，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