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55、盂兰盆会（一）

　　这天阳光明媚，林之的心情就像小学生春游般开心。

　　手上、腿上的绷带都拆掉了，他又回到了和一个月之前那活蹦乱跳的样子。

　　因为是早上出院，老板一般都是早上有事便没在医院出现来接他，反倒有心包了辆车来。他之前也再三拒绝，毕竟他已经痊愈了，一个人回去还能重温沿途风景呢，可何厌直接就两个字“不行”，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只回“不行”，坚决得不容他拒绝。

　　好的，既然有这等员工福利，那他就坦然收下吧。

　　不过到了出院这天，林之才发现他什么行李都没有，平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那些都是由医院提供，他的个人物品在下洞之前就被研究所的人给收走了，现在可能已经送到他学校去了。

　　他现在直接就是两手空荡荡地走出去，感觉他从没在医院生活过，总觉得哪里特别不对劲。

　　按何厌说的，他准点到了医院大门口，等着那辆价格不菲的卡宴停稳在他跟前。何厌说，不用他去记什么，那司机会认得他的。

　　等他看见眼前的车窗缓缓摇下，他终于知道何厌为什么会这么说。

　　司机是个瘦竹竿，那独特的样子他从没见过谁会和他相像。

　　“早好啊，小兄弟。”侯溪立坐在驾驶座上，偏头向他挥手打招呼。

　　“早上好，侯老板。”林之礼貌性一笑，他也好久没见过侯溪立了，从那次在他店里买香烛到现在，都快有半年了吧，这样想想，不知不觉，他也是在老板那里工作了快半年了。

　　“没想到您还有这项兼职呀。”他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这车挺好的，就是安全带有点卡，他半天拉不下来。

　　侯溪立见他坐好之后，便锁上了车门，发动起车子。听到他这么一说，侯溪立摇了摇头，“早上店里没什么生意，闲得慌，你老板有事不能来，就想到我这个大闲人了。”

　　“噢噢。”林之点了点头，“您这车不错嘛。”他扭头望了望四周。

　　“能不好吗，这个价儿，”侯溪立腾出一只手给他比了个数，“八十八呢！”

　　“哇，那您不赖啊，开个香烛店能赚这么多？”他听到那个价位后由衷感叹。

　　侯溪立听后，赶紧摆手，“没没没，没你老板赚得多。不过看你给何厌打工，你也是这道上的吧？”

　　他犹豫了下，“呃，算是吧。”

　　“那你可得好好跟着你老板干，你老板那可是真本事。现在这行真真假假掺半，要是能成一单，那报酬你们可都一辈子用不完。”说着，侯溪立空出的那手伸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别说一辆保时捷，整十辆劳斯莱斯都行。”

　　林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咧着嘴在那里附和着笑，就他那杯水车薪，他应该能买点模型。

　　“哦对了。”侯溪立又突然高昂起语调，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身体怎么样？你这种刚入门的小毛头应该受不了那种地动山摇和那条大虫的折腾，现在虽然痊愈了，以后怕是会落下点病根。”

　　林之稍是一愣，他记得杨然和他说过研究所将一切非自然因素都封锁了，虽然侯溪立也是门道中人，但应该不会连巨蟒的存在都知道吧。

　　“我感觉还行，不过，侯老板，里面的事都是我老板告诉你的？”

　　“嘿，”侯溪立咧嘴一笑，“何厌那贼家伙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做我们这行的，肯定有门道找消息的，光是那什么非正常研究所的事我知道的都比里面的干部多咧。”

　　他奉承了一句，“那您可真厉害。”

　　他说完之后，侯溪立便没再说话，而他本以为聊天就将就此终结，没想到路遇一红灯，侯溪立停下车，扭头看向他，语气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

　　“你知道你老板早上为什么都特别忙吗？”侯溪立眯起眼睛看他，说话的语气都压低几分，这不由得让他感觉他们俩像是在做什么地下交易一样。

　　听侯溪立这么一说，林之倒认真地想了想，除了几次要连续做事，他几乎都没怎么在早上见过老板，连他住院的这段时间，老板也总是在午后十二点开始出现，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主观印象，也不能以偏概全，他权衡了下，暂且先听听侯溪立怎么讲好了。

　　“不知道。”他顺着他意，摇了摇头。

　　他的反应在侯溪立的意料之中，他的话匣子也由此打开，“哈，不知道了吧。来来来，让你侯大爷告诉你，因为他晚上熬夜，早上会起晚哈哈哈，是不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弱！我老侯就算4点睡觉，早上还是7点起来打太极！”侯溪立开始一阵狂笑。

　　这个，算什么？林之一脸鄙夷，他觉得侯溪立这个生活方式简直有问题吧，每天睡三小时不得短命？打太极有什么用？就像喝啤酒加枸杞一个道理好吧。呃，老板也一样，熬夜对身体不好的，容易肾虚。

　　不过，老板会很晚睡吗？以往一般他晚上九点下班，然后老板一直待在店里，具体几点回去，他就不得而知了。

　　“侯老板，你知道我老板一般几点关店吗？”

　　“几点呀……”侯溪立停止发笑，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每天日出不一样的，阴界之门在日出之前关闭，阴魂不再阴阳之间穿梭了，你老板就可以关门了。”

　　“这么晚吗？”林之听后十分惊讶，他可是晚上九点走人，这和日出得差了多久？“我凌晨不到就回去了，那时候都没鬼魂出没，老板还要雇佣夜班助理干嘛？”

　　侯溪立不由得扬起眉，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问他呗？”

　　林之看着他不明深意的笑，感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里头，小护士们对他俩不怀好意的笑容，啊，还有那件事！

　　他想起那天老板强行要灌他喝粥，算是打闹着拿着粥碗对向他，然后正巧不巧地平时看护他的小护士开门进来了，从她那个角度看，他们姿势甚是暧昧，小护士像是十分抱歉打扰了他俩好事的样子，赶紧又关门出去了，这一出弄得他和老板两个人十分尴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最后，老板放下碗，出去了，说是去找根新的吸管来，而他呢，如释重负般地倒回靠着的枕头上，心狂跳不止，他以为自己心跳加速是因为大难不死、逃过一劫，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好像是因为零距离和老板互看着而紧张，因为过度的暧昧而心悸。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在黑暗而潮湿的洞穴里，他在那微凉的掌心中感受过一次，和那时一样，回想起来就心跳加快得难以呼吸。他突然又害怕，没有黑暗的遮挡，他会不会把一切的不堪都暴露了。

　　他不知怎么的，思维跳跃的极快，一通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脑海里交杂放映，毫无意识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坐边上的侯溪立喊了他好几次他都听不到，只能等他用力把他一推，肩膀狠狠地砸向车门，在一阵吃痛中他回过了神。

　　“这里。”侯溪立用指节敲了敲他那侧的车窗，“下车吧。”

　　林之闻声转头看向窗外，熟悉的巷口正对着他。

　　“麻烦您了。”他解下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脚底踩在结实的水泥地上。

　　深深呼吸一口气，站到店门口的的时候，身后的车也刚好呼啸而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侯溪立把他送到这里来，他也没有任何质疑，只想匆匆忙忙赶紧下了车为好。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再一次把不堪和窘迫暴露出来？

　　走进店里，柜台后的员工还讶异于他的到来，误以为已经是下午了。

　　他问何厌在哪，他们答说在办公室里。他道了声谢后，便穿过闸门走进屋里，站在办公室的门前，迟迟未有举动。

　　透过那扇玻璃门，他看见何厌正趴在桌子上，像是在小憩，他不想去打扰他，如果真如侯溪立所言，他每晚都将近凌晨四五点闭店……

　　林之退了几步，走回边上的沙发坐下。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从侯溪立车里下来后，他就什么也没想地走了进来，也不知道进来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自己找何厌的目的又出于什么。

　　现在坐到沙发里，他刚好冷静一下。如果老板没在里面睡着，那他进去就将像个大脑死机的机器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和老板大眼瞪小眼。

　　他在做什么？他只想逃离那辆车，一个人躲起来谁也不见，包裹住窘迫的自己，却没想到他自己又来到了另一个尴尬之渊。

　　“呃。”他用力揉了揉头发，苦恼至极，心里有一堆问题，却始终聚集不到一起，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心如乱麻，思绪如散沙。

　　他尝试着深呼吸，可呼吸频率始终紊乱，心也跳到嗓子眼去了，坐在沙发里，却始终紧张得难以放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他还在盯着地上一点发呆。

　　“吱呀。”

　　玻璃门被推开了，何厌怀里抱着一叠文件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他的时候，眼里甚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