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4、第一单生意（四）

　　“你好，请问下你们这里有伞吗？”

　　最后，林之丝毫不敢犹豫，硬着头皮走到本层楼的护士站去，对着正在值班的女护士问道。

　　“伞？”护士迟疑了下，“我记得，一楼大厅有个自助借伞机。”

　　他顿时长吁一口气，庆幸着护士小姐没问东问西，不然要继续追问他缘由，他还不一定答得上来。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投胎的小鬼作祟，他在电梯口连按了好几次，可这电梯按钮就是不亮。

　　最后没办法，因为赶时间，他只好选择从安全楼梯跑下去，时间不由得多耽搁了几分钟。

　　不过，远离了七楼之后，小鬼们的力量涉及不到楼下，在用自助机借雨伞倒借得顺利，没出什么问题，但有了前车之鉴，而且眼下何厌还不在身边跟着，这电梯他是不敢坐了，只能规规矩矩的走楼梯。

　　“慢了。”等他回来之后，何厌看了眼腕表，缓缓吐出俩字。

　　“给您。”林之把伞递过去，脸上虽是笑嘻嘻，但心里真的mmp，他老人家在这儿坐着不动，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层楼的电梯坏了，我只能走楼梯。”他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太久没运动了，爬个楼梯都累得够呛。

　　何厌不为所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知道。”

　　听见他这云淡风轻的三个字，林之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明知道电梯会坏还抱怨他？

　　趁着何厌没往这边看，他狠狠地冲他翻了个白眼。

　　何厌拿到伞后，把伞打开，举着把大雨伞走到对面，直愣愣地站着，口中发出微小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说着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他聊完了天，看似顺手地把伞放到对面的座位上，然后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虽然在边上看着他，感觉像是个无事可做的人在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但若仔细观之，则可以发现他的目光一直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那把伞，像是狱警在监视犯人一般。

　　他把伞放到对面之后，林之凭着肉眼就看见伞内冒起了腾腾白色雾气，好像灶台上升出的水蒸气，只不过灶台上冒出的还有饭菜的香味，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死命眨了眨眼睛之后再看过去，那白色的雾气不减反增，聚积了越来越多向四周飘散。

　　看这异象，他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是里面产妇出事了？

　　这时，何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进他耳朵里：“产鬼是由难产而死的产妇怨气而生，以胎血为食，自然带着一股血腥味。

　　至于伞，伞克产鬼。在古时，是用油纸伞的，油是桐油，封尸气、人气，鬼惧，所以拿着油纸伞去罩着产鬼，可以限制住它，严重点可以让它灰飞烟灭。

　　不过，现在的制伞工艺不一样了，没有桐油了，但伞还是那个形状，象征还是那个象征，灰飞烟灭是不行，至少让它离开也好。”

　　听他这么解释，林之总算松了一口气，“老板，那产鬼走了，就是说里面产妇没事了？”

　　可何厌又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产妇是没事了，可小孩又有事了。”边说着，他脸上略显不满，“早知道这单生意这么麻烦，还不如不接。”

　　他似乎还在介意那晚胖子灵魂太重，拉伤了他的肩肌，搞得他现在浑身肌肉酸痛，然后现在又加上胖子的老婆孩子生产又这么麻烦，搞出了这么多事，让他十分烦心。

　　“小孩，小孩怎么了？”林之又是一惊，被何厌搞得这样一惊一乍的，他的心脏总有一天要受不了。

　　此时，对面伞下的雾气也渐渐消散了，何厌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往手术室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这胖子呢，活着的时候家财万贯，死了财产肯定都顺位给他孩子继承，哪个要投胎投到他家，这辈子穿金戴银，吃穿不愁，谁还不争着抢着？

　　只怕是一直打闹耽搁着，产妇把小孩生出来，灵魂还没进去。这是早产儿，灵魂要是晚到，日后可能有生理缺陷。”

　　“哈？”他下意识地喊出声，但又怕动静太大，引起旁边人们的注意，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小鬼投胎不都有什么阴差看着吗？怎么打架群殴就没人管呢？”

　　“阴差啊——”何厌拉长了语调，“活了那么多年，每天都是乏味，生活中肯定需要点乐趣，好不容易有出闹剧看，反正最后都会有魂魄注入进去的，阴差需要管那么多吗？”

　　也是，想想都有产鬼出现了，阴差也没管，那现下小鬼打架，更不会管了。

　　林之有些慌了神，“那该怎么办……”

　　何厌微微一笑，倒是不像他那般紧张，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纸，在手上抖了一抖，符纸瞬间从下往上烧了起来，眼看就要烧到他的手指，何厌眼疾手快，把符纸往地上一扔.

　　原本要烧成一堆纸屑的符纸落到地上，转眼就变成了一只黄色的蟾蜍，趴在原地“呱呱”地叫。

　　“这个，叫助产蟾，帮助产妇生产，灵魂入婴儿的。”何厌指着地上的蟾蜍说道，“有了它就好办了。去吧。”

　　他一声令下，原本趴在地上的助产蟾就像听到命令的士兵，呱的一声，迅速跳走了，顺着手术室的门缝，往里面跳去。

　　而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产妇家属，似乎看不到它，没有慌乱大叫。

　　“打架的呢，都是在医院边上乱晃的孤魂野鬼，阴差带来投胎的灵魂只有一个，有了助产蟾，其他孤魂野鬼就会自觉散开，留着正主去投胎。”何厌起身去对面把伞收了起来，“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着，他把手里的伞递给他。

　　林之干笑着接过那把伞，毕竟刚刚看到那场景，一股子血雾气黏在伞面上，心里就不免有点膈应。

　　这时，何厌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他，“拿去隔着手抓伞，伞里的煞气怕会冲进你体内。”

　　他接过手帕，垫在手里后，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广告伞，“老板，这把伞还能用吗？”

　　何厌带着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从他身边走过，不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后，还是回了一句，“死人能用。”

　　有了何厌在旁边，医院里的小鬼也不敢作祟，电梯一按就来了，运行的时候也没有颠簸，十分顺畅。

　　出了电梯之后，林之就直奔自助借伞机，幸好上面有丢失选项，他就权当用二十押金买了把伞。

　　等办完事走回来，他刚想开口问他怎么解决这把伞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之？”对方语气里有些迟疑，好像不是很确定。

　　林之听到有人叫他，便转身看过去，那是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长相挺面熟的，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嘿，还真是你。”女医生笑着走了上来，“我，黄茵，不记得了吗？”

　　黄茵？他愣了一下，哦，黄茵啊。他以前初中前桌，难怪感觉很面熟。

　　“啊，黄茵，好久不见了。”他尬笑着寒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你当医生啦，我一直记着你喜欢表演来着。”

　　“人总是会变的。”黄茵笑笑，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名牌晃了晃，“不过，我现在还只是个实习医生。”说完，她又瞧了瞧他，问道“你呢，来这里是探病的？”

　　林之侧头看了看身后的何厌，他此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双手插袋站在身后，但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可能等久了就随时要走。

　　“算是吧。不过，我还有急事，改天有空再聊。”他余光瞥着何厌，他可不敢拉着他老板陪他一起叙旧。

　　可黄茵似乎看不懂他的脸色，急忙在他迈开步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喊住他，“诶，林之，我还没你微信呢，加个微信呗。”

　　“好啊。”林之干笑着，不好拒绝她，迅速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给她扫，可这小妮子就是看不出现在情况紧急，他老板早已耐住性子迈开步子走人了，而她还在慢吞吞找了半天微信。

　　等完事之后，原本在身后等着的何厌早已没了身影。林之也来不及和她再瞎扯什么，便边敷衍着和她说下次再细聊，边小跑出楼。

　　幸好何厌也没走多远，他出了大门，一眼就看到他了。

　　找到他之后，他赶紧加快步伐走到他身边，生怕再慢上个几秒，他直接就点个符纸把他烧了。

　　何厌当没看到他一样，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幢楼才停下脚。

　　“去，把伞放到那里。”他扬了扬下巴，对着前面的垃圾场说道。

　　林之赶紧按着他的吩咐走到垃圾场那里，虽然有一股垃圾特有的恶臭袭来，他也顾不得捂着口鼻，把放下伞后，就立马往回跑。

　　回来之后，他就听见何厌口中念念有词，和上次在路口听到音节差不多，十分晦涩生疏，不像常人能发出的。

　　他边念着，垃圾场那边就起了变化，先前被他放在那边的雨伞像是被火燃烧（但是没起火焰）一样，一点点焦灼成灰，渐渐随风散去。

　　“好了，走吧。”

　　看着那把伞烧成一堆灰后，虽然他没碰到那把伞，但何厌他还是用力拍了拍手，似乎是在拍掉手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