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当铺24小时营业》卡力鱼蛋

28、白狐报恩（下）

　　白逍把车停在了就近的停车场后，就和林之一起进了店里。

　　林之和柜台后熟识的职员打了声招呼之后，便领着白逍进屋里找何厌。

　　还在白逍的车上的时候，林之就发了信息和何厌知会了一声，没想到，何厌这么快就把洪炎喊来了，等他们进去后，看到的正如白逍所说的那样，两人和昨晚截然不同，正面对面坐着在那谈笑风生。

　　“来啦。”何厌朝着门口的方向坐着，所以先注意到了他们。

　　听见何厌的话，洪炎也侧了侧身子，往后看去。

　　“六叔。”白逍见他转过身，赶紧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那庄重严肃的样子他倒是第一次见。

　　“坐啊。”洪炎倒是像个主人，很自然地指着身边的椅子对白逍说道。

　　白逍走上前坐下之后，何厌也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边上找个位子待着。

　　林之识相地遵了他的意思，悄咪咪地往角落里那把候客的椅子上做，尽量当做自己是个透明人。

　　“好久不见了。”洪炎感叹了一句，“多少年了，自你生三尾躲天劫后就没见过了吧。”

　　“三百年了，六叔。”白逍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洪炎笑着看向他，“是吗，三百年了，也该玩够了不是？”

　　他话一出口，周身的气氛就变得压迫感十足。

　　“我还不想回去。”白逍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为什么？”洪炎问向他。

　　白逍一直沉默不语，头低低地。

　　“你还在等什么？”洪炎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无奈，“都过了这么久，早已物是人非了。”

　　“我等到了。”白逍突然冷不丁地抬起头，直视洪炎，“我等到了他，终于。我觉得何老板，倒是理应感同身受。”说着他又把话茬抛给了何厌。

　　何厌本是扫着手上的文件，没想参与他们的，但是听见白逍把话题转到他头上，猛地一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俩。

　　“咳咳，你刚说什么？”何厌清了清嗓子，似乎还想确认一遍。

　　“他说，你和他感同身受。”洪炎没好气地回了他。

　　何厌知道白逍的事，知道他为了什么而留在现世，感同身受这个词，白逍倒是用得贴切。

　　“嗯……”何厌少有地迟疑了一下，他只是借地给他们谈判的，怎么就这么被框进去了？

　　“我比较自由，一个人无拘无束的，而你不一样，你还有族人，而且面对那么敌人，你有能力只顾及他吗？”何厌还是选择站在多年老友的那一边。

　　“说的也是。”白逍嘴上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可是是老板你帮我找到的他，要不是老板你，我怎么可能还想着留恋人世呢？”

　　其实，就算没有何厌，他也会一直留在人世，一直去找那人。

　　洪炎一听，又把目光转向何厌身上，一脸的不解。

　　“当时情况危急，我们也是做个交易而已，现在交易结束了。”

　　“是啊，为了那小子能回来，就拿他的下落换我过去。”白逍笑了笑，视线若有若无地在林之的身上扫。

　　“换你去哪？”洪炎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林之一眼，然后问向白逍。

　　白逍故作轻松，漫不经心地说道：“还能去哪，不就去在外的黄狐那里吗？”

　　连坐在一旁的林之都感觉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白逍似乎在一直在激化何厌和洪炎的矛盾。

　　洪炎看向何厌，语气里不由得冒起怒意，“何厌，你……”

　　何厌很突兀地笑了起来，“白逍，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老板做交易呗。”白逍没心没肺地笑着。

　　“好啊。”何厌这话说的是咬牙切齿。

　　“林之，你出去。”他看向林之，趁白逍还没说话，把他先赶出去。

　　对于老板的命令，林之哪敢不遵从，轻手轻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你终于让他离开你的视野了。”等林之出去了之后，洪炎笑道。

　　可何厌却当没听见一样，视线对着白逍，“你交易什么？”

　　“你的秘密换我留在人世。”白逍也丝毫不避讳洪炎，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何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以为抓着他的秘密就可以各种和他交易啊，来来来，喇叭给你，你拿去给林之吼我的秘密好了。

　　何厌合上身前的文件，直接想送客，“你出去把我秘密说了吧。”

　　还秘密呢，一个两个都知道了，迟早有一天也不差林之一个了。

　　洪炎一直在边上笑而不语，见着白逍按耐不住性子，继续想和何厌争辩，他按住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正色道：“白逍，你告诉我，你的执着。”

　　被洪炎拉住了的白逍，看着那双眼睛，瞬间失了神，身体不受控制，说出来的话也没经过大脑处理。

　　“我想还他恩情，拼尽所有去护他安稳。”

　　他只有一世对我好，可无尽岁月里，我漫长的寿命都因每一世的他而变的有意义。

　　他用他一世的安稳护我，这便够了，岁月长久的我便拼尽我永无尽头的一生去护他。

　　一瞬间，洪炎和何厌都沉默了，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

　　“白逍，你出去。”洪炎突然开口道。

　　白逍此刻还处在他的控制之下，他说什么，他便照做。

　　他像个机械人一样，僵硬着四肢站起来，一步步木讷地走出办公室。

　　“不觉得白逍和你很像吗？”洪炎扯了扯嘴角，笑容里都是苦涩，连那番话他听得都似曾相识。

　　“不觉得。”何厌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打开桌上的文件，“呐，签了它。”边说着，他边把文件转了个方向往前推去。

　　“涂山进出许可？”洪炎看了上面的字眼儿，稍是一愣，随后拿起手边的签字笔边签下名字，边签边道，“你知道为什么涂山不让你进吗？因为三娘还是很心疼那片竹林。”

　　林之出来之后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不过这次出来的就只有白逍一个。

　　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之后，就往他身边的沙发里沉沉一坐，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力气。

　　“林之，虽然你不会懂，但是还是想给你讲个故事。”他往后靠去，头仰在靠背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跑出自己的巢穴，来到危险的人类世界里瞎逛。

　　可祸不单行，那时候它正要生三尾，必渡天劫。

　　三道天雷一道道地往它身上砸，砸的它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在一旁觑觎已久的猎人就趁着它法力尽失，把它抓到集市上卖了个好价钱。

　　它被卖到了一户人家里，他们准备剥了它那身皮做个好裘袄。它一听，赶紧拼尽最后的力气，照着人的模样，幻化出了人形，解了身上的枷锁，刚想逃跑，又被府里的家丁抓住，以为它是窃贼，就又把它推上了集市，这次是当做奴隶来卖。

　　有个书生赶考的路上看到了他，就用身上所有的盘缠买下了他。书生本是想给他自由，但小狐狸没了法力，无处可去，书生便收了他做书童。

　　虽然后来书生知道了他是只狐狸，但书生待他如朋友一样，他对他好到足以让他永生难忘，足以让他知道不顾一切来到现世是有意义的。

　　他欠那个人的，永远都还不清。

　　再后来，书生中了榜眼，他选择在海边的一个州做官，因为小狐狸说他从没见过大海，到了海边，他就可以天天带着小狐狸看海了。可，也是因为这海。

　　当了没几天的官，战争就开始了。一场海战夺去了书生的性命。那是小狐狸第一次看海，看着那艘船慢慢沉到海里。

　　那一天之后，他就离开了那里，从没有回去过，所有人也都不再记得书生旁边那个瘦弱的书童。

　　可恨那时候，他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元神还没凝聚，不然……”白逍顿了顿，“现在好了，书生不再会是一个人了，既然找到了他，便拿这一生去还他一世的恩情。我相信——”

　　白逍停了下来，眼神朝办公室看去，这时，门也刚好打开了，何厌和洪炎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我相信何老板也是和我一样的，不是吗？”

　　何厌直接无视了白逍，径直从他眼前走过，白逍自讨没趣地笑了笑。

　　“我走了，你有什么事，不用我说，也知道找谁了吧。”洪炎走到他面前，低着头看他。

　　白逍遵守礼节，忙着站起来，屁股刚离开位子几公分又被洪炎一手按了回去，“六叔……”白逍一脸不解地看向对方。

　　“我赶时间走，不和你多说了。”说着，他又侧了侧身转向林之，浅浅一笑，“我叫洪六郎。”

　　“嗯？”

　　林之一脸莫名其妙，不知他用意为何。

　　可洪炎也没多说什么，收起了笑容朝门外走去，何厌还在大门口等着他出来。

　　“白……老师，”林之差点又要叫出白逍的本名，“你六叔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叫我白逍吧，一口一个白老师的，听得我心里膈应。”白逍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洪六郎是他老本名，把本名告诉你，你自己琢磨琢磨？”

　　（*名字是一种象征。

　　以前农村里为失魂小孩招魂时，要拿着小孩的衣物，一路边走边喊其名，以找回魂魄。再如某明清小说里所载，金角大王的葫芦也需喊对方名字。

　　妖的名字也是一种象征，本名是他们的名号，是命本一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