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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番外——恶之花 ...

  •   曾经的自己,只是一朵花。这种话说来现在都落入了俗套,说什么自己是一滴雨水都比花来的有诗情画意,可惜,自己就是一朵曾经被圣女细心娇养起来的花儿。

      自己来的稀少,以轻易不开花、拥有神智在全世界闻名,虽然不甚有什么妙用,但是只要少见就是宝贝;又是圣女从小长到大唯一一次出门到魔兽森林遇见的,代表了她难得的自由,自然与众不同。

      想要讨好圣女的贵族笑眯眯的诉说这种花的珍贵,极力赞扬她与这花儿的缘分,就盼望这圣洁的神的女儿能纡尊降贵笑一笑。

      是笑了,也抱着这花儿走了,他想要的承诺却吝啬说出口。

      花儿还以为是她太过高冷,瞧不上这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如自己一般只能看到美好的事物,却在日后的相处中发现,不过是个傻姑娘而已,还真以为是自己天赋异禀才能得天独厚,出巡一次就能碰到这绝妙的花儿。

      天真的小姑娘。

      她始终期待自己能开花,细心的照顾着自己,甚至不惜用精神力来温养自己的脉络,这般对一个没有助力,仅是消遣的玩意儿来说,也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就跟有钱人拿钞票熬粥一样,浪费。

      也许是心理阴暗吧,她暗自跟这个傻姑娘较劲儿,怎样都不愿意开花,哪怕自己的根.茎.已经积累了足够多营养也依然像一只娇气矜贵的猫,面对铲屎官送上来的一切好物懒洋洋的喵两声。

      说到猫儿,圣女也是养过的,那猫儿倒是乖觉,自知自己要依靠她活着,撒娇卖痴无一不精,谁说猫高傲,无非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这猫儿逗圣女笑,跳到了她身边,一株植物能有什么威胁,它展示身姿从她身边越过,自己的枝丫就这样轻柔的拂上它的脊背。

      夜晚,猫儿就浑身抽搐死在了圣女怀里。

      就连大祭司都没来得及救回来,只能说是突发急症,这猫儿能得圣女此般眷顾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自此圣女再没养过宠物,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多了一桩对着花儿诉说的心事。

      她是高高在上的,同时也是寂寞的。

      “花儿啊花儿,你怎么不开花呢?你也觉得这教廷冷漠,没有绽放的价值吗?”

      花儿看着她布满愁绪的脸,只微微摆动着枝叶,不言不语。

      她看着圣女逐渐长大,魔力充盈,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刻板的悲天悯人,眼神中时时刻刻都带着慈爱,可在花儿面前,她还是那个会在暗夜垂泪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距离上一次出行时隔十二年之后,总算获得了第二次出门的机会——这次,她要去与一位传说中的恶魔炼金术师和谈。

      在去的路上她已经听到了关于太多传言,传说这位恶魔炼金术师自称魔神,为人毫无原则,看谁不顺眼就杀了谁,行事无所顾忌;更是因为一己好恶抢夺了教廷极为重要的圣器——圣杯,还大言不惭要教皇亲自上门才肯归还。

      此人与教廷关系极恶,几位意欲代表教皇和谈的祭祀和主教都被他砍了头挂在大门上示众,还使人送信说要拿圣杯当尿壶。

      教皇又惊又怒,百般权衡之下还是让圣女代表自己前去一趟,圣女的面子亦是极大,魔神虽狂也还算有点脑子,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接受了。

      真撕起来了自己势单力薄肯定要受点罪,况且圣女么,传言说是长得极美的,想来肯定比教皇那个干瘪的老橘子养眼。

      圣女一路算不得舟车劳顿,但是也时时刻刻被人管束着,明明是教皇之下的上级,却被下仆那卑微又不容违抗的要求规范的一丝不苟,唯一的自由就是允许她带上那盆十二年了都没开过的花。

      等到了魔神的庄园的时候,看那周围妖娆肆意生长的长满了刺儿的荆棘,圣女无端的羡慕起他们来,这世间大抵是如此,善良的总容易被欺压,邪恶的才会被牢记——她在幼时曾经在无意间与一位女人擦肩而过,她裸露的肩膀上就纹了这么一朵致命的荆棘花。

      这事儿本不存在圣女大人的记忆中,但猛然之间想起总是令人念念不忘,圣女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这件事,等她进了庄园大门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抬起头就直直的撞进了一个人的眼睛里。

      真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叹到,随后齐齐一惊,一个别过脸,一个低下头。

      没想到这就是圣女/魔神,两个人都在心中感叹,倒是对之后的会面生出点儿不能明说的期待来。

      之后的发展就比游吟诗人口中的浪漫爱情故事还要狗血,比小女孩的办家家酒还要圆满——爱上了邪恶异端的圣女在据理力争之后居然真的被允许嫁给了爱情,她所钟爱的那盆花儿就这样落户到了这里。

      别人称呼她的方式也从圣女大人变成了忒弥斯小姐,最后变成了毕恭毕敬的夫人。

      褪去了高贵的身份,她好似象牙塔上终于自由的公主,快乐的飞舞在这美丽的庄园里,花儿被放在了花园的深处,有阳光雨露的轻抚深拥,但再也不会等到她深夜的垂泪感叹。

      是了,她有了丈夫。

      花儿并未感觉到什么痛楚难受,只感觉有些许的不适应,她把这归咎于忒弥斯许久才会来给自己温养一次筋脉——彻底忘却了忒弥斯为了让她长得更好,在她根须下面埋了无数的魔晶。

      花儿虽然外表还是一副瑟缩的小可怜的模样,实则内里的根须已经极为壮大,哪怕是刻了空间折叠铭文的花盆都容不下它。看它一直打焉儿,忒弥斯也是心疼,折腾了好几天把她挪出来,丝毫不肯假手于人。

      在教廷雕塑般的日子过了这许多年,这花儿是唯一知她心意的,代表的意义很重要。

      花儿看她光洁透白的小脸上汗涔涔的,颇有几分狼狈,再冷的心都被捂热了些许,想着是不是晚上开花来回报下她多年的期待,就看到那个男人跑过来关怀她是否疲惫。

      忒弥斯脸颊绯红,很想啐他光天化日下没个正行,但是内心又甜又软,牵扯的腿儿手儿也使不上力,半推半就的让那个男人如了愿。

      主人办事自然一干闲杂人等全部退避,只有花儿从头到尾看了个通通透透,于她而言此事就宛如授粉,摸不得其中趣味,但是瞧着忒弥斯眼角粉粉,浑身无力的娇媚模样,植物的心似乎也被那烈阳给烤焦了一般。

      让花儿想起了那场差点烧死她的森铃大火。

      诚然,植物又没长脚,面对灾难只能生生受了,纵然那热量烤的她枝叶卷曲她也只淡漠的想,“啊,要死了。”

      可惜的是她没死,最后关头被人粗鲁的拔了出来送给了伯爵,伯爵又把她送给了圣女。

      现在,花儿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火烧般的痛楚,让她出神的想着忒弥斯的娇美容颜,空有一身发达的根.茎.却不知道吸收营养,忒弥斯着急找过来的时候花儿下半部的枝叶都要枯黄发脆了。

      忒弥斯急的要哭,一边给她倒水一边数落,也不管一株花到底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你是不是傻的?渴不渴你不知道吗?”

      花儿调转枝头看着她红润的小嘴,里面露出白生生的贝齿,出神的想,“好渴。”

      之后日子也那么过去了,只偶尔花儿就会出点儿事,不是枝叶发黄就是芽孢才长出就掉落,忒弥斯自然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她,花儿在自得之余依然有些不满,她并不知道焦灼的原因在哪里,只好简单的归纳于忒弥斯曾经说过的自由。

      是的,她也想当个人了。

      可惜,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忒弥斯就香消玉殒。

      在得知她的死讯的时候,花儿的枝叶只来得及颤动一下,说不上来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花儿知道,人类的死亡与植物的死亡不一样,植物只要保留这根须,哪怕身体被烧完在春天也能复原,但是人类死了就是死了,哪怕留下尸体也无济于事。

      但是转念一想,只留下尸体也可以,只要忒弥斯的尸体埋在自己的根须下,自己能保留她永远的美丽。

      突然,花儿就有了动力,积攒了多年的魔力也有了宣泄的方向,她不搭理在宅邸中发疯的男人,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默默的把自己根须覆盖了全部的屋子,包括那些坚固的墙面——只要砸开外表一层大理石,就能看到里面细密的根须。

      是以,那个发疯的男人还真以为是自己的炼金术起了作用保持了妻子的美貌,全然没想到是她养了多年的花儿的功劳。

      后来,男人走了,宅邸也沉入了地下,花儿很难说到底是伤心还是冷漠,说到底她还是想念那个男人的——但是植物么,对自由有再多的向往,要他把自己的致命弱点根须提出来当脚狂奔她绝对是敬谢不敏。

      更何况,此刻忒弥斯就“沉眠”在她怀里,这就足够了。

      花儿可以看着忒弥斯的容颜就这样千年万年。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有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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