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鬼》贺小花花

4、青鸟（丙）

　　茶楼里依旧像往常那样热闹，坐在二楼的两个人却各有各的心事。“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南鬼君率先打破了平静。“再呆一百年吗？”“我没想过，可能到了厌倦的时候就会回去了吧。”青鸟站起身，向窗边走去。他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从我出逃到现在，整整一百年，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有答案，你曾经是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曾经也是人，你知道的。”

　　南鬼君走进半山腰的小茅草屋，两个青鸟都在，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那个好像有些体力不支，躺着的那个倒是安静，一动不动。
　　“离过魂了吗？”
　　“已经离过了，他马上要醒来了，我也该走了。剩下的事情就麻烦南鬼君了。”
　　“好，看你也坚持不住了，你去吧。”
　　说话间，那站着的女子就消失不见了，床上的男子也醒了。他看着头上灰蒙蒙的帐幔，有些恍惚，很希望刚才的梦，仅仅只是梦而已。
　　“醒了就起来吧，我那还有你走之前酿的花雕。”
　　青鸟开口道：“终究还是回来了”
　　“对呀，不论是人还是神，都不可能逃一辈子的。”南鬼君看着他起身，看着他弯下身去套自己的鞋，想起自己在多年前见过的他那还不成型的元神。那个时候的气度和现在，不一样在哪里，好像完全不一样，又好像完全一样。人间的短短几十年，他经历过的，是不是太严重了。

　　在鬼君府的后院里，桌上只有一壶花雕酒和一个酒杯。“你不是请我喝酒吗？怎么只有一个酒杯。”“只是你喝，我不喝。”“怎么，几年不见，你这酒鬼的名头不复存在了？”“年纪大了，喜欢看别人喝酒，不喜欢自己喝了。”
　　青鸟摸着面前的酒杯，羊脂玉制成的，摸上去很温和，和在人间见到的木制酒杯不同，自己的手指在杯壁上来回摩挲，也不会有倒刺扎进去。“你不问问我原因吗？”“我问了，你现在会说吗？”“可能会吧，毕竟，喝醉的人都不太清醒，总是问什么答什么。”“那要事槐老想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话，不是就仅仅一壶花雕酒就可以了吗。”“也许吧，还要看看我醉到什么程度了。”
　　“所以呢？想说吗？”“我有一个孩子，虽然早早的就胎死腹中，但是还是想要见一见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你没有孩子。”“我有，我和她的孩子，我知道在的。”“青鸟一族都没有父母，你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在人间，我感受到过那个孩子。”“你感受到的不是真的，那不过就是你飞升过程中的业障罢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平静，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毫无波澜。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青鸟很想逃走，其实他很害怕，他害怕南鬼君深不可测的法力，害怕南鬼君的笑里藏刀，害怕周围的环境，甚至害怕变得懦弱的自己。
　　“我都明白，但是，我只要见到她，就想起那个孩子。这种想念不由自主，这种感情很汹涌也很热烈。我的□□是前人的骸骨，我的灵魂是众人的果实，我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觉得，我只是前人的遗留而已。”青鸟很难过，南鬼君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给他添酒。“我在天上思考，什么是属于当时当下的这个我的呢？没有，我的存在本身就写满了孤独，我的出现没有父母的相爱，我的灵魂只是一个代代相传的物件，我世世代代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死在我成长的过程里。等到我的寿命走到了尽头，下一个这样的轮回又会重新开始。这样的日子太孤独了，我想要一个属于我的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你想要一颗心？”青鸟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目光看向远处。对呀，我想要一颗心。“你想要的这一颗心不属于你，如果你在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受害的只是那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姑娘。”那个姑娘，是啊，云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记得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吗？”“其实我从未看清楚过她的样子，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那位姑娘的长相。”“不知道就对了，当年你刚刚下凡，那槐老儿就像你的情根扯掉了，所以你根本就不会记得那位姑娘的长相，甚至不会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有缠绵悱恻的爱情。”“什……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要历的情劫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的人。”“你胡说，我明明就，明明就，”“明明就什么？你是想说你明明就爱上了那个叫云娘的姑娘，你明明就为她辗转反侧，为她伤心难过，甚至在往生海的时候还动了和她浪迹天涯的念头？孩子，你可能只是爱上了你自己的想象。”
　　说完这些，南鬼君看了看空了的酒坛子，叹了口气，起身走了。青鸟独自一人在山腰的小亭子里，感觉有些冷。

　　小剧场
　　川童：啧啧啧，鬼君的嘴皮子真的是越来越顺溜了。
　　鬼君：那可不，我的嘴炮天下第一。
　　川童：这是我的小剧场，你不要抢戏。
　　鬼君：就抢，就抢。
　　川童：你是魔鬼吗？我整点戏份容易嘛~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