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之韵》苏茗葭

5、 ＣＨＡＰＴＥＲ5

　　学校因为过节，给学生放了三天假。
　　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
　　清晨，叶妈妈爸爸便出门了。走之前，叶妈妈对浅蔓使了使眼色，而浅蔓也俏皮地眨眼回答叶妈妈。
　　印藤奇怪地看着这对母女。
　　他们离开后，浅蔓便飞快地拉着印藤离开了。
　　“喂，你要干什么？”在街上，印藤问浅蔓。
　　“今天可是毕爸爸的生日哦，每年我们都要好好庆祝的。今天叶妈妈故意将毕爸爸引出去，剩下的就由我们两个人来准备。”
　　“……也包括我？”印藤犹豫地问。
　　“那当然，你住在我家，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浅蔓回答得理所当然。
　　印藤看着浅蔓的笑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家，这个名词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鬼使神差的，印藤竟然任由浅蔓拉着转了一整天的街。
　　回到家后，浅蔓便开始布置房子。
　　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我的生日准备过呢。看着浅蔓忙碌的身影，印藤的脑际了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许印藤，帮我拿一下卡纸。”
　　见没人应声，浅蔓回过头。印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中似乎流露出羡慕，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落寞，落寞得让浅蔓一愣。
　　这样的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但是，很快的，那抹落寞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嘴角那完美的笑容。
　　“给你。”他笑着将卡纸递给了浅蔓。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刚才只是浅蔓的幻觉。
　　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吗？
　　房子布置好了。
　　不远处传来了汽车停车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浅蔓向印藤使了一个眼色，他们飞快地将所有的灯关了，藏了起来。
　　“咦？怎么屋子是黑的呢？”门开了，传来了毕爸爸的声音。
　　“我也不清楚啊，他们去哪里了？”叶妈妈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笑意。
　　浅蔓拿出了一瓶彩带，对着毕爸爸喷了起来，印藤迅速点燃了周围的心形蜡烛。
　　“生日快乐！”大家一齐对毕爸爸说。
　　毕爸爸眼里盛满了感动。
　　“爸爸，快来许愿吧。”浅蔓拉着毕爸爸坐到蛋糕旁。
　　“我希望我的家人能幸福快乐，希望浅蔓能如愿以偿地成为一个画家。”毕爸爸温柔地说。
　　许愿结束后，浅蔓唱起了生日歌。
　　在点点烛光的映衬下，整个屋子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温暖的包围下，，印藤的眼睛似乎有一些微微的湿润。
　　这是自己渴望了多久的温暖啊！可是，自己却从来感受不到这样的温暖。原来浅蔓的性格的温暖，正是因为在温暖的环境中成长。
　　浅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印藤，发现印藤的眼中又流露出了刚才的神色。
　　难道是因为烛光太模糊，自己看错了？
　　可是，这次难道还是幻觉吗？
　　******
　　自从昨天以后，浅蔓发现印藤并不是那么可恶。
　　没有理由的，浅蔓觉得印藤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只是因为缺少关爱，才会把自己伪装隐藏起来。
　　来到了印藤的房门前。
　　他的房门半掩着，里面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出放着一个画架，画架上放着一幅画。
　　“听说他是郑老师的得意门生。”
　　浅蔓的脑海里浮现起那天那些学生所说的话。
　　不知道他画的画会是什么样子的。抑制不住中的好奇，浅蔓轻轻推开了房门。
　　很传神。这是浅蔓看到画的第一想法。
　　画上画的是一个女子。那女子长的很漂亮，眉眼和印藤有几分相像。她正望向窗外，神色是那么的温柔，却又带有不可磨灭的悲伤，那样的悲伤仿佛深入骨髓，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吼。
　　浅蔓一惊，马上转过身去。
　　身后站着一脸愤怒的印藤。
　　“对不起......我只是想进来看一下你的画......我不知道的......我不应该随便进来的。”浅蔓结结巴巴的说。
　　印藤脸上有被人窥探内心的狼狈。他二话不说，抓住了浅蔓，将浅蔓赶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印藤关上了。
　　浅蔓惊愕地立在门口。
　　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那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是谁？
　　******
　　天气阴沉。
　　黑压压的乌云密布天空，窗外吹着猛烈的风，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对不起，昨天我不应该那样做。”浅蔓拦住印藤说。
　　今天自己很早便起来了。昨天想了一晚上，发觉是自己不对，所以觉得今天一早就要向印藤道歉，
　　“没什么的。”印藤又恢复了他的完美笑容。
　　他又变成了那个不真实的他了。浅蔓心中有微微的失望。
　　吃完早饭了。
　　“叶阿姨，我出去一下。”印藤说。
　　“好啊，拿着伞吧，似乎要下雨了。”叶妈妈交待。
　　“不用了。”印藤迅速地出了门。
　　他会去哪里呢？浅蔓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忽然会对他关注起来呢？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
　　“叶妈妈，我也要出去一下。”浅蔓决定跟踪印藤。
　　她拿了把伞，飞快地冲出去了。
　　大街上狂风大作，沙尘被吹了起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行人稀少。
　　浅蔓很快地找到了印藤，他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么耀眼。
　　只见印藤打了一辆出租车。
　　浅蔓也打了一辆车，跟在了印藤后面。
　　他在公墓面前下了车。
　　浅蔓十分惊讶，对印藤的目的更加好奇了。
　　印藤走上了山顶。山路上的人很少，印藤独自一人走着，浅蔓看着他的背影，又感到了那股孤寂落寞的感觉。
　　她也走上了山顶。
　　山顶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印藤正坐在墓前说话。
　　风沙沙吹着，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
　　刚开始，他只是平静地诉说着什么，渐渐的，他似乎说不下去了，慢慢地伏在了墓上，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他，哭了吗？
　　忽然，一声巨雷响彻天空。
　　天空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大地被瞬间淋湿了，青草混合着泥土的香味迎面扑来，一切在雨中都变得朦胧。
　　而雨中的那人却好像毫无知觉。
　　他的肩膀仍然在微微颤抖，他的身上散发出的孤寂感越来越强烈。
　　浅蔓的心紧揪了一下。她慢慢走上前去。
　　雨，下得那么大。
　　忽然，感觉不到雨了。
　　印藤抬起头，发现一把雨伞撑在了自己的上方。而撑伞的人正是浅蔓。
　　“你......”印藤眼中充满了惊疑。
　　“不要再淋雨了，不管有什么事，先跟我回去吧。”浅蔓关心地拉起了印藤。
　　印藤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因为大雨的冲刷，印藤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了。浅蔓轻轻地扶住了他，两人慢慢走下了山。
　　离开之前，浅蔓扫了一眼墓碑。
　　凌静烟之墓。
　　******
　　雨，渐渐停了。
　　树叶上还残留着一些水珠，在夜晚闪闪发光。水流顺着屋檐的间隙淌了下来，滴落下来，溅起了细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响声。
　　浅蔓静静地坐在印藤的床边。
　　印藤安静地睡着，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了太多雨，一回到家，印藤便睡倒在床上了。
　　浅蔓凝视印藤。
　　他的鼻梁挺直，薄唇紧抿，好看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为什么要皱眉，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好像受到了蛊惑一般，浅蔓的手轻轻抚上了印藤的眉心，那样轻柔的抚摸，似乎是想驱散印藤心中的阴翳。
　　忽然，印藤的手抓住了浅蔓的手。
　　难道他醒了？浅蔓一惊，向印藤看去。
　　他仍然紧闭着双眼。
　　还好，浅蔓松了一口气。
　　浅蔓起身，准备收好药回房间睡觉。
　　“不要走．＂那只手紧紧地抓住了浅蔓。
　　明明是在沉睡中，却有那么大的力气。他抓得那样紧，表情那样的惶恐，仿佛一旦放手，便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浅蔓心中一软，坐了下来。
　　“我不走。”没有缘由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印藤听到了这句话，仿佛放心了一般，手上渐渐减轻了力气，但仍然紧紧抓着浅蔓的手，不肯放开。
　　浅蔓轻轻地坐了下来，夜晚寂静，只余蝉鸣。
　　******
　　清晨，太阳初升。
　　早晨的阳光温柔地洒进了房间，空气中微尘飞扬。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温暖。
　　印藤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蓝色天花板，原来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昨天是妈妈的忌日，自己到山上去看望妈妈，没想到浅蔓那丫头也跟着自己去了。
　　哎！她应该发现什么了吧？
　　印藤坐起身。忽然，他的右手感到了一阵紧拽感。
　　扭头看去，一只手和自己的右手交握在一起。顺着看上去，发现了浅蔓恬静的睡颜。
　　她怎么会......？
　　印藤只模糊地记得昨晚又梦见了妈妈，他拼命地追赶妈妈离去的背影，努力地想抓住妈妈，可是，妈妈却越走越远。
　　慌乱中，自己抓住了一只手。那只手是那么的温柔，好像妈妈的手一样的，奇异地抚平了自己惊慌的内心。
　　那只手，是她的？
　　难道，昨晚一直是她在照顾自己？
　　阳光透进窗子照了进来，轻柔地铺洒在浅蔓的脸上。浅蔓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围着，脸上细细的透明绒毛隐约可见，看起来暖暖的。
　　印藤的内心好像被融化了一样。他望着浅蔓的睡脸，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真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