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容太医

60、第 60 章

　　就这样抱着慷慨悲壮（？）的心态拎着一应洗漱用具的简妮坐在换衣服的地方，闷闷地等着前面的人洗完好轮到自己“进场”。
　　虽然她现在是在借用着冯奇的身体，但这可不是别的小打小闹，这可是洗澡啊各位，她就算忍着把自己脱干净了，可围绕在她四周的那些白花花的□□也都不是死的好吗？？？
　　简妮觉得周围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在看她，可她又不敢盯着别人看，只能以一种扭曲的四十五度蛋疼的姿势微微仰着脑袋，视线几乎要黏在天花板上，整个人仿佛被丢进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空间，从现实世界中间隔绝出一块真空的结界，尴尬得她几乎要抓狂。
　　加上乔一在旁还一直聒噪地不停提醒她要多多留意周围的罪犯，兴许会有机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定。
　　简妮只能干坐着阳奉阴违，她这次可真是栽了，被乔一不停地唠叨不说，想骂又骂不出口，憋得冯奇一张寡淡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莫名地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可真想快进这一段啊，偏卢洲这时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简妮回头一看，见他赤着膀子，正准备要脱裤子，再之后余光就瞄到那下面黑乎乎毛躁躁的一坨，当时就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这要她以后怎么再面对卢洲啊……
　　咳，简妮赶紧背过了身去，视线却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安放才算安全。
　　卢洲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收拾好准备洗完澡后拿去清洗，一回头就感觉到了“冯奇”似乎有些慌乱无措，他弯腰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心下了然：“觉得不习惯么？澡堂子都这样，哦，对了，我忘了你是南方人来着……”
　　简妮扯了扯嘴角冲他干巴巴地笑笑，之后就再度沉默了下来。
　　废话，任哪个女孩目光所及的范围要么围满了一圈纹了一身龙虎要么就是膘肥体壮且光着的中老年男性，还能面无表情淡定如初的，她是真的要敬对方一声“好汉”了，外加一个不明情况的卢洲还在一旁晃悠，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能成功地冷静下来。
　　到目前为止，即使乔一一直在催促她去仔细观察身边人的情况，她也实在是抛不开矜持，最多目光虚浮地将人从上到下迅速扫视一遍，想要如乔一吩咐的那样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去盯着人家研究，她还没那么强大的心脏能够支撑着去完成这项任务。
　　随着排在简妮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浴室，她们这一批次的罪犯很快也被要求带好洗漱用具准备进场。
　　简妮只好赶在别人催促她之前匆匆脱光身上的衣物，目不斜视地从两排光溜溜的屁股当中穿过，像是背后有人在追赶似的脚下一秒钟都不愿多停地缩着肩膀钻进了公共浴室，找到一个空置的位子就占了上去，对于某些或怪异或费解的目光也全都不加理会，拧开淋浴龙头，一道冰冷的水柱就喷到了她的头顶。
　　尚未来得及调到适宜水温的简妮硬生生地忍住了战栗感，当水流进眼里的瞬间，眼前的一切也都变成了湿漉漉的，她看不清四周，幻想着别人同样也看不清她。
　　随着她的动作，皮肤上溅起一排排细小的水花，夹杂在各种水声人语声中间，显得异常真实。
　　稍稍适应了环境的简妮在花洒底下长出了一口气，僵硬的躯体渐渐被水流温暖了些，动作幅度也慢慢地增大了，再不像刚进浴室时那副又紧张又怯懦的畏缩样子，她甚至乐观地认为这种场合应该不会有人闲地没事偷窥自己吧……
　　她人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开始享受起了这难得的洗浴时间，正搓着头发呢，忽然感觉到有一块凉凉滑滑的东西掉到了脚边，她抹了把满脸的泡沫，低头一看，见是一块白色的肥皂，登时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简妮懵了两秒，没想到“捡肥皂”这种事真的在这惨淡的现实世界让她给撞上了，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囚犯，正冲着她油腻的笑了起来。
　　我靠这个死胖子！
　　当然了，上面那句我靠的话她是不敢直接脱口而出的，只得愣在当场，任热水将那些泡沫从头上冲刷下来。
　　她脸上的表情掩在水幕之后，所以周围人也看不太清楚她是个什么反应，只不过她呆站着的时间一久，旁边就响起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笑，简妮气得脸都白了，脚后跟一动，那块肥皂就不知被她给踢到了哪个角落。
　　“呦呦呦，看着干巴巴地跟只小鸡子似的，没想到这小脾气还挺冲。”
　　那死胖子见简妮一脚将肥皂踢飞，也没怎么生气，而是邪笑着调侃了她一句，下一刻他身边就多了三四个男人一起围了上来，简妮往那几个人脸上一扫，直觉告诉她这几位都属于不好惹的那种典型。
　　她留意到之前还在自己周围正常洗澡的男囚都一个个退到了离这边几米远之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有乔一在，难道还能真让她在那些猥琐油腻男手底下吃亏了不成。
　　这么一想，简妮胆子也随着大了起来，她索性关掉了水龙头，尽可能的在脸上拧巴出一个凶狠的表情来面对这群不怀好意的男人，对于他们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她心里清楚极了。
　　对面的胖子显然对简妮硬挤出的这幅面相很是不屑，他轻蔑地嗤笑一声，冲着她做出了一个挺.动.下.ti的带有骚扰性质的动作，那一瞬间简妮觉得眼睛都被辣到了，又羞又气，这种被侮辱了的感受令她恨不得一脚喘过去，彻底踢断了他那仍在摇晃着炫耀的丑陋东西。
　　只是不等她先出手，那胖子竟大摇大摆地冲着她走过来了，简妮连一个后退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来，瞬息之间，那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砰”的一声仰倒在了地面上，快到连他怎么“中招”的她都没看清。
　　简妮嫌恶地抹掉了身上被溅到的水珠，冷静地低头望去，很快地，湿滑的地板上就溢出了几缕血红，在那缕血色附近，一块刚刚被不知道踢到哪儿去的白色肥皂赫然进入她的眼中。
　　一直充斥在耳边的哗哗的水流声也停止了，简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那胖子一直没能爬起来，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他身后那群“小弟”也都面面相觑，许是被这突发情况给震住了，竟忘记了要继续找简妮的麻烦。
　　周遭一片安静，简妮下意识觉得那群等着看好戏的围观群众们距离自己更远了。估计是有人把浴室中的变故汇报到了外面，没一会儿，就有一队狱警冲进浴室，几个人把那胖子给抬出去之后，简妮等人也被勒令穿好衣服出来受审。
　　可就在她被一群狱警押着往外走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笼罩了她，简妮尚来不及分辨那感觉什么时候曾发生过，几幕极度血腥的画面就一下子蛮横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她脚下一绊，紧跟着头也晕眩了一下，眼前的一切在黑白与彩色之间不停转换。
　　她人变得摇摇欲坠，好像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一样，眼看着就要往前扑倒。
　　突然，乔一的一声惊呼将她拉回到现实中来，简妮黑色的瞳仁中终于恢复了灵动的神采，好像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撞入了她的灵魂，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她心里清楚得很，有些关键的部分，真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即使说是她整个人都从里到外变得焕然一新，也不为过。
　　她视线一转，一个陌生的正在换衣服的仿佛完全没有被浴室内发生的异动影响到的男人的背影落在眼内。
　　那男人抬手间腕上的一块纹身引起了简妮的注意，她嘴角抿了抿，斜向上微露出一个无比自信的度——
　　“编号2613么，终于找到你了……”
　　……
　　自从与乔一一起“搭伴组队”以来，简妮一向唯他马首是瞻，也一直苦于掌握信息的不对等。不过这次却是第一回她先于对方掌握了事件最核心的真相，这种想当着他的面嘚瑟一下的心情可真是让人忍也忍不住啊……
　　直到最初揪出真凶的兴奋劲头过去，简妮便试图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压抑下来。她相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乔一以外是不会有人相信她刚刚“看”到的内容的，就连她自己，也因那一秒钟疯狂涌入大脑内的血腥信息而差点当场晕倒。
　　在那一段画面里，她的视角相当于凶手本人的视角，而那几幕极具冲击性的画面，事后回想起来，有些环境的细节处，和她今天才来过的公共浴室倒是大同小异。
　　除了这些之外，四处蔓延的血红液体，跟正中一具被剖开胸腹腔的尸体，无一不在昭示着曾经案发时的恐怖经过。
　　简妮虽看不到凶手的正脸，但幸运的是，她“看到”了那个人手腕处纹着的罂粟花图案，再加上刚刚经过的某个可疑男人身边时自己出现的异常反应，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认定，编号2613就是她跟乔一要找的已犯下三起凶案的家伙。
　　谁能想到，从最开始的只能“看到”某个人的一段想法，到现在“进化”成了可以读取对方的一段记忆，虽然只是随机性质的，不知道这被动技能什么时候就被激发出来了，但好歹这次让她瞎猫撞死耗子给撞上了。
　　已经有过一次特殊经验的她对于这个事实的接受能力已经大大超越了前次，反正现在只要能让她逮到那个一直在狱中作案的凶手，哪怕自己真变种变异变态了，也无所谓了。
　　这种难解的局，也只有豁出去才能拼出个胜算来。
　　简妮心中主意已定，如今只要等到跟乔一“接头”的时候把信息告知对方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可谁知等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她只好怀揣着这个惊天秘密，焦灼地等待。
　　她最初想得很简单，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被查清楚，自己很快就能被放回去，可谁知才被带到一个地方，就跟其他的人隔离了起来，紧跟着是一批接着一批不认识的脸孔进来询问自己，她也只得将该说的部分一遍一遍的重复。
　　如果单从表面上看，她的行为没有任何异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甚至跟那胖子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更别说要伤害他了，而且还是对方主动寻衅找她的麻烦，而她则完全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至于那块致使对方摔倒的肥皂，也不是她踢到他脚下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清白的跟朵出水白莲一样。
　　简妮盘算得挺好，然而她却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事发的时间太敏感了。
　　如果放在平时，那么她的举动肯定无可指摘，最多不过被狱警嘴上训诫两句了事，可现在却正值监狱内风声鹤唳之时，即便她只是个无辜的被骚扰的对象，在那群被凶手耍弄得连连受挫的狱警眼中，也变成了极度可疑的嫌犯。
　　简妮简直一肚子的冤屈无处可诉，当然她就算诉了人家也大概率不相信，那几个当时在场的跟死胖子“站队”的犯人也不知道在背地里会怎么编排这桩事件，说不定还会往她身上狂泼脏水。
　　她默默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个走神，就被对面正审问她的狱警给逮到了漏洞。
　　对方拿着警棍狠狠地敲了敲她的座椅，简妮忙端正姿势，一副十分乖觉等着听训的模样，心中却在抱怨，要是她能直接和乔一“心灵感通”就好了，现在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单独跟他哪怕说上一句话，明明已经抓出真凶了，却苦于通报无门。
　　就像电视里总爱上演的谍战剧的剧情，主角已经拿到了绝密情报，却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那样，煎熬得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随着持续地审问，简妮脸上已现出疲态，不知道其他在场的目击者是怎么描述这次事件经过的，总之，简妮最后也没被放回囚室，而是被单拎出来关了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