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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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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入狱后的第一晚。
洗漱后,简妮爬到了属于自己的上铺床上。她下面睡的是董鹏,对面的上铺就是卢洲,这会儿他已经裹着被子背对着她靠墙睡着,因为她能听到他发出的轻微的鼾声。
这样也不错,至少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人,足以在不打扰到卢洲的前提下还能随时确保他人是否安全。
不知道其他人刚进监狱时的第一夜是怎么度过的,反正没有任何数码产品帮着助眠的简妮只能抱着被子望着天花板干瞪眼。
在尝试了许久却依然毫无睡意的情况下,她终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与其这样继续失眠下去浪费时间,还不如找点正经事来做!
简妮想着,翻下床找出了纸笔,回到上铺在纸上一边回忆一边涂写……
嗯,据乔一所说,卢洲被杀是在九月九号的半夜,今天是九月一号,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供她查清真相。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在卢洲出事之前监狱中一共死了三个人,而他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根据现有情报,自从卢洲被杀之后这桩离奇的谋杀事件忽然一下子就停止了,不确定是因为凶手收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杀戮虽是停歇,但真凶却依旧逍遥法外。
警方在之后也对西郊监狱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搜查,甚至将一些具有作案嫌疑的罪犯单独押送至警局进行测谎,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以上部分均来自于乔一的剧透,这案子至此就成了悬案,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抓住凶手,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新线索出现。由于具体的案情卷宗一直被警方秘而不宣,所以外界只知道西郊监狱出了重大事故,但很多细节的部分连乔一都不是特别清楚,比方说他就没有提起过被杀的囚犯器官被摘除这个细节,简妮也是在狱中听到其他人的内部爆料才了解到的。
她在纸上写下“非法器官贩卖”这几个字,后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似乎是有人将整座监狱当成了他的屠宰场呢,宰杀全凭心情,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害者是谁……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凭空从脑袋里出现的声音让简妮吓了一大跳,好在其他的人都在自己的床上准备休息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方向,也不可能会有人跟她一样能够听到乔一的话。
捡起从手中掉落的铅笔,简妮搓了搓耳朵,没好气地在纸上写道:“怎么奇怪了?”
乔一见此,降低了音量,轻轻说道:“你我都很清楚,卢洲被杀,肯定跟组织脱不开关系,可在那之前发生的三桩命案,又该怎么解释?”
他言辞间看似平淡,简妮还是听出了一丝焦虑的意味,原来他也一直没有放下心思,跟她一样也在想着案件呢。
“不会是像有些侦探小说里写的那样,为了杀某一特定的人,而弄出个连环凶杀案的效果?”
简妮停笔,看了眼四周,并没有人在意她正在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发现她正在跟一个不存在的对象“交流”。
“你做的假设确实能够达成将监狱这滩水搅浑的效果,令案情变得更加复杂跟扑朔迷离,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是啊,这样真的有必要吗,只是为了杀掉其中的一个人,就要在狱中大肆杀戮,且完全是无差别的在杀戮。死掉的另外三个人乔一研究了很久,他们在身家背景上面根本找不出有任何的共通之处,然而却命丧于此。
这凶手要么就是个变态杀人狂,要么就真的是“法力”高强到即使在处处被拘管着的监狱里也能享有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自由。
手上的铅笔在纸上一直戳啊戳,眼见着薄薄的纸张就要被她给戳破了,简妮划掉了上面一行字,接着写道:“总之我会利用这几天多接触一些囚犯,如果有觉得可疑的对象,就得麻烦你在暗中调查一下了。”
“留意归留意,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这里面的人说难听点,几乎全都不是善类,”他停顿在这里,简妮支着脖子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再度响起,“而且这次任务危险性极大,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许全凭一腔热血就往前冲,我们或许正在面对一个相当可怕的对手,请你务必记住我这句话,务必要全身而退。”
静默良久,简妮在纸上落下一个“好”字。
乔一没有再出声了,她也就坐在床上发愣,脑海里面无限循环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小不点,要熄灯啦。”
简妮扭头,见是蔡广平在对她说话,忙应了声,收起了那张已被她写得满满当当的白纸。
刚躺回到床上,牢房内就陷入了黑暗,已经有些日子没过过集体生活的简妮觉得好像突然就回到了过去高中的住宿时代,除了这一屋子的室友有些一言难尽……
算了,满打满算也就再熬个七八天,等把卢洲救下来她就把这具身体换给正主冯奇。
一忆及冯奇,简妮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对了,冯奇在你那里那么久,没有问题吗?”她将整个脑袋蒙进被子里,极小声地问道。
“别操这没用的心,他在我的意识空间里保持沉睡,过得不知比你要轻松几百倍。”
“那我们换过来之后他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吗,会不会以为自己失忆了?毕竟这最初的几天是我代替他经历的呀?”
“我会把你的部分记忆跟经历灌输到他的意识里,即使你们替换回来,也不会让他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好了,你快睡吧。”
闻此,简妮便不再找他说话,她掀开被子,悄悄起身看了眼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刚刚在跟乔一对话这事,终于放下心,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然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可怜的警察对着一堆摸不到任何头绪的案件材料不住地唉声叹气,他满面愁容,焦躁烦乱,一头利落的短发都被他抓挠得不成样子。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12点,陷入各种低气压跟负面情绪的任燃已不知喝干了多少杯黑咖啡吸光了几包烟,他被手边这案子弄得近乎焦头烂额。没有人证、物证,没有进一步的线索,无论怎么拼凑都拼不出案发的经过,就连凶手的行为侧写都模拟不出来,案情的推进整个陷入了僵局。
对着四周近乎凝滞的空气,任燃长长地出了一口郁气,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留给他的,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
第二天七点不到,简妮就醒了。
她当然不是自然醒的。
有人拍了拍她的床头,“喂,赶紧起床,等会儿要排队过去打饭的。”
是董鹏的声音。
简妮眯缝着眼睛,从一派困顿萎靡的状态中逐渐“复苏”。
因为她跟卢洲都是刚刚入狱的新人,所以每天早上打饭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她俩的身上。
由于卢洲“黑历史”的存在,事实上他的生存要比“冯奇”艰难许多,这间牢房中的人多数对他都没什么好脸色,轻则呼喝使唤,重则言语辱骂,内容不堪入耳。
可卢洲几乎全忍下来了,无论是跑腿做事还是那些言语侮辱,他全部顺从地接受,逆来顺受的样子令她这个知情者感到很是心疼。
简妮这多半天看下来,直感到他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从前的卢洲温和善良、阳光勇敢,可在监狱中的他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变得隐忍、阴郁。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就能给一个人带来如此巨大的转变,简妮想到那些陷害卢洲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拳头捏紧,心底暗自盘算了起来……
卢洲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当然也没打算等她,直接抱着打饭用的餐盒就离开了。
尚拧眉沉思的简妮不晓得被人推了一把,手里被塞入了同样的东西,在门外的狱警一个两个无比防备的眼神中,出了监房,往人头攒动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见到卢洲单薄的背影排在队伍的末尾,于是就疾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要是搁在没发生命案之前,一般早中晚三餐都是由专人送到各个牢房内的,但自监狱内莫名其妙死了两个人且未抓住真凶以后,西郊监狱的管理层为了防备有人在递送的食物里下毒,就改成了早餐都堆放在一起被人抬到各个楼层的牢房外面,摊放着自行取用,而中餐跟晚餐则是在由过去的员工餐厅紧急翻修而成的食堂内进行。
今天打饭的时间对简妮而言是难得能跟卢洲单独接触的一个机会,在外围排长队的时候她就偷偷瞟了他几眼,然后在脸上浮准备了一种十分亲切的表情,打算跟他套套近乎。
她看了眼四周持械戒备森严的狱警,不动声色地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轻声说道:“那个,我叫……冯奇,昨天他们都做了自我介绍,你呢,我听他们叫你卢洲,你也是刚进来的么?”
简妮打量着他的脸,见他闭了下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夹杂了尴尬与不耐的复杂神情,回顾了一番刚才的问话,并未觉出哪里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是,在忽略掉自己被人忽略的情况下,她再一次主动凑近他,“那个,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一些,要不然你以后就……”
她说到这里,惊觉卢洲忽然转过了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那里面盛着满满威吓跟警告的光芒,简妮还是第一次见到戾气如此之重的卢洲。
“我只说一遍,你没有必要接近我,越是这样,反而越是会让你惹祸上身。”
他说完即走,弄得简妮不尴不尬地留在现场,周围有几个离得近的听到她们之间这段简短的对话,或好奇或不屑的眼神就往简妮脸上扫。
第一次的强行接触,宣告失败。
卢洲自顾自地站到了前头,一副完全无视掉他的架势。简妮默默叹了一声,无奈地看了眼存放早餐的长桌子,那上面码满了吃的,有豆浆、稀饭、鸡蛋、豆包……
看着倒还算干净,只是豆浆跟稀饭都比较稀,跟外头市面上售卖的根本没法比。
简妮学着卢洲的样子把自己手上的两个塑料盆放在桌上,一个舀豆浆一个拿干粮,她们俩打够了六人食用的分量之后就在一片监视的目光下走回了自己所在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