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纠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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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儿端着一个描金木盒进来，看着不是太轻；刘筱玉一打开，顿时感到宝光扑面：玉镯、翡翠碗、碧绿如意、墨玉镇纸、一匣子拇指大的明珠，两套头面……比之前朱允炆说的多了两三倍。
回过神来，刘筱玉眨眨眼，问梦儿道：“殿下把这些都给本妃了？”
梦儿道：“是啊，娘娘。小孟子还说，殿下很想知道刚才娘娘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哈哈哈……”一阵突兀的怪笑声响起，梦儿和鹃儿面面相觑：娘娘这是……见到宝物开心过头了？
刘筱玉笑够了，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问道：“本妃平时，是不是表现得太过看重财物了？”
梦儿鹃儿互相看看，都等着对方去答。
刘筱玉点名道：“梦儿，你说。”
梦儿只得道：“娘娘从前对这些身外之物素不看重，只是最近才显得，显得有了一点点喜爱。”抬起手用拇指食指比了一个很小很少的动作。
“从前素不看重……啊，我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刘筱玉猛然想起刘家的一堆事情。
鹃儿道：“娘娘放心，殿下已安排妥当。刘夫人暴病过世，刘大人因伤心过度，目前告病在家，王太医每日到刘府为刘公子诊脉。”
“殿下竟然为我想得如此周到……”刘筱玉脑中出现了朱允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那样子，是装出来的吧？一个冷心冷情之人，哪会做出这么周全的事？想到这里，刘筱玉面带笑意，久久没有说话。
鹃儿梦儿互相看了一眼，知趣地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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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太医是个医痴，遇上如此奇特之物，能毁人，亦能救人，不弄个水落石出岂能甘心？近日一直在走访。更何况朱允炆给他下了命令：务必把簪子之效弄个通透，刘娘娘的命定要保住！于是，这些时日，凡是知晓虹骨簪一星半点信息的人，都被容太医拜访过了。终于把这件陈年往事理出了个大概。
当年，钱淑妃钱秋月从汉王宫里出走后，到蜀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寻了个庵堂住下。除了一直跟随她的侍女青碧，她拒绝和与汉王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物再联系，就连汉王陈友谅亲笔为她题名的那本“汉宫秋月”的手札也留下了，“断就断得干净”。
但陈友谅忧其安危，暗地安排商队在全国行商，既能获利，还能为钱秋月提供日常所需钱物。乌孙商人沙哈的商队的前身就是那时组建起来的。
与此同时，陈友谅还安排三位武艺高强的侍卫到钱妃所在地长期住下，时刻保护她的安全。张夫人的母亲高素荷即为其中之一。
至于骨簪，则是陈友谅一位谋士游历时救的一位受了重伤的乌斯藏喇嘛身上所带，喇嘛临终时郑重托他送回乌斯藏。结果谋士把它献给了陈友谅，陈友谅又赐给钱妃。钱妃离宫后，陈友谅把它和钱妃手札放在一处，鄱阳湖兵败后，裴永顺救走钱妃女儿陈绮时，一起带走了。
裴永顺带着陈绮隐居，陈绮常叫着要父王母妃；一日忽然收到传讯，有不明人等在打探钱妃消息，便带着陈绮赶去，赶到时见到一位濒临死亡的老尼。
那时，拼死护卫钱妃的人只有高素荷还活着了。高素荷告诉裴永顺，老尼就是钱妃。
原来，钱妃在离宫前，就开始用特意让御医为她配制的药物洗脸，不到月余，原来国色天香的佳人变成了面色灰暗发黄的老妇，还吃了让嗓音变粗的药。到蜀地安顿下来后，侍女青碧又提出，她愿扮做庵主，为钱妃再添一层保护屏障。
如此安然过了几年，后来明军因为连年征战，军费紧缺，朱元璋闻听陈友谅留下大批宝藏，便派人打探。刘书程智谋过人，辗转探听到陈友谅为在蜀地煞费苦心有所布置，便一路摸索，找到了青云庵。最终，刘书程根据多日观察得出结论：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烧火老尼才是真正的钱妃娘娘。
钱妃被认出后，不忍青碧再被明军逼问，要求明军放了其余众人，用计拖延了一段时间后寻机碰壁自尽，明军在庵中乱搜了一阵无所得后便离开了。
钱妃死后，高、裴两人各自离开。高素荷隐瞒武艺和身份嫁给了一位秀才，生了一女，后来嫁给一新晋的官宦人家，就是后来的张妃之母张夫人。
张夫人幼时，曾听得母亲说过，其故主曾有一奇簪，可助女子容颜永驻，返老还童；但要使用，需要先行让此簪吸取幼女或是孕妇腹中胎儿精血，再置于青龙玉盒中孕养一段时间，待簪头的玉兰花变得晶莹透亮后，便可使用。但幼女和胎儿却无法再正常生长。
高素荷告诉女儿，她在宫中曾见到被汉王掳去的孕妇，被逼着将那簪子戴了一月有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的竟是一个有着三只手，嘴鼻和猪一样的怪物。
张夫人永远记得，母亲说这话时那惊恐和恶心的表情。
陈绮化身王氏接近刘家，便是欲为母报仇。这么多年，她只要想到母亲为了活命，不惜毁掉如花美貌，丢弃高贵身份，甘做下人做粗活服侍自己当初的侍女，却被刘书城识破功亏一篑，落得撞墙而死，就寝食难安。
因刘书程已故，秉着父债子偿的原则，陈绮嫁进刘家后，本意要让刘晟中亲眼目睹刘家败落绝后。婚后不久，她就以身子不适提出分室而居，刘晟中为她请医延药的同时，仍对她爱重有加，把后宅之事交她全权处理。
良知和仇恨煎熬着陈绮。
那天是母妃忌日，阿绮按捺不住心里的痛楚，拿出收藏多年未动过的母妃遗物——那支骨簪吐露心声，边饮酒边哭诉，从不沾酒的她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发现丈夫躺在身边——原来刘晟中归家后听闻她醉酒失态，前来探望，却被醉酒的她抱住不放……
发现有孕后，痛恨不已的陈绮每晚将骨簪放在身边，想诞下怪物让刘家丢失脸面，没想到娩出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看着汲取了自己和丈夫优点的小婴儿，她又爱又恨。后来终于还是给他泡了有毒的药浴……让刘桓书取得一切他所能取得的成就，然后早夭！刘家就活该绝后！
她对刘筱玉操心最多，不让这个继女动一点心思——大家闺秀成亲后所要面对的，可不是几世同堂的天伦之乐，她要看到刘筱玉婚后回娘家痛哭流涕……与此同时，她安慰自己，现在对她疼爱无比，让她享受到亲生母亲都未必能给她的一切，也算是弥补了。
至于进宫前给她骨簪，则是一时兴起。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骨簪没让刘桓书发生变异，母妃明明临终前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用这个簪子，也不要给其他人；就让刘筱玉碰运气去吧。
后来，刘筱玉有孕后击打自身，状似疯癫……哈，她多年的苦心经营眼看就要成功了。可看着刘晟中整日忧心忡忡，陈绮却开心不起来；她也不敢进宫，怕看到和听到刘筱玉的哭诉。
经过多日思考，善良的天性终于战生了仇恨。陈绮决定让桓书去寻留在裴永顺处的母妃手札和父王遗书，期望能挽回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剧……只是，自己恐是看不到了。
刘筱玉听鹃儿讲了救治自己的经过，还是有许多问题梗在心头。
原来，是原主击打落胎后死了，自己恰在那时穿到她身上，造成脉象有异？后来，是这根簪子在修复着原主受损严重的子宫救了自己？
宫里现在都说景阳殿的玉妃被鬼怪附身，这个婵儿怎么换了芯还是一个德性呢？刘筱玉想着自己和原主现在乱作一堆的关系，脸皱成一张饼。
梦儿说，昨天晚上她带人去领新发的衣饰，走到一个转角处听到有人在嘀咕说：“你听到没，太子宫景阳殿有两个人被鬼上身了！一个是玉妃，一个是她的侍女婵儿……”
梦儿大怒，上前喝道：“你们是哪个宫的人，居然如此胡言乱语？”
那两人一惊，看到是景阳殿玉妃的贴身侍女，不敢多语，忙忙走了。
今天一早，梦儿去煎药，又听到有几个小太监在传：刘家霉运当头，一切都从玉妃落胎开始，母亲死了，父亲和弟弟病了，自己变得前后迥若两人，侍女也疯了……
梦儿边抹眼泪边道：“娘娘，您得想想办法呀，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都是婵儿那个小蹄子！”
刘筱玉笑道：“梦儿别急，那些人也只敢私下说说，见到本妃还不是得跪下行礼？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急燥不安：怎么处理婵儿呢？弄出宫去任她乱说行不通，朱允炆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婵儿自己肆意诋毁皇太孙也免不了一死。
杀了灭口？下不了手啊。给她喂点药忘了前尘往事？这倒不错，只是这药该怎么配？找容太医商议一下倒是有可能……呸呸呸，什么馊主意！怎么没当多久古代人，思想就快被同化了？要不，还是找殿下问问该如何处理？只是，要不要对他坦白一切？
心里有事难免就特别烦躁。刘筱玉想到朱允炆说的去去就来，心里直骂：臭朱允炆！被别的女人迷死了？不知道人家要找你出主意吗？
实在憋不住了，刘筱玉让梦儿去寻小孟子，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到景阳殿。
梦儿倒是没用多久就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赵忠，身后跟了一队宫女太监，手上都抬着东西，说是殿下赐给娘娘的，要娘娘好好休养。
刘筱玉看着摆在殿内的一大堆布匹、首饰、珍玩，殿下又送来这么多东西来干嘛？这辈子怕都够用不了。她满头雾水地问赵忠：“殿下干嘛送这么多东西来？他人呢？”
赵忠满面笑容，道：“殿下关心娘娘，让老奴给娘娘先送些小玩意过来。这几天殿下事情太多，无暇来看娘娘，让娘娘自己多加保重！”
小玩意？仅仅只是那副三面的红木镶边水墨山水玉屏风恐怕就价值连城了，还有那匹冰蚕丝衣料，放到后世也是有价无市，那对半尺多高的墨玉貔貅怕能拍出上亿的天价吧？
说不喜欢这些小玩意是假的，但刘筱玉此时更关注朱允炆本人。她抓住赵忠的袖子，问：“殿下想用这些东西来打发本妃？他是不是去如仪殿了？！”
赵忠吓坏了，一边挣开刘筱玉的手一边叫道：“唉哟我的娘娘啊，您别想多了！殿下怎么会是打发您呢？这些东西可是殿下亲自挑出来的。等忙过这一阵子，殿下马上就来看您……”
出了景阳殿，赵忠一边摇头一边想，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明明想刘娘娘想得要命，也有时间，为什么偏偏不来？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朱允炆：“赵忠，去把本宫私库的册子拿来。”
接过赵忠送上的册子，朱允炆亲自从中挑出来一批，令赵忠马上给刘筱玉送去。但赵忠刚准备走，又被朱允炆叫住了：“等等，这个三鲜丸子不错，也给玉妃带过去。”
“是！殿下。”赵忠暗想，殿下待刘娘娘真是不一般，以前可从来没有赐菜给哪位娘娘的先例。
“且慢！此时她恐已歇息了，明天在去吧。”哇噻，这体贴真是细致到家了！赵忠感叹不已。
今日一早。朱允炆刚刚起身，便吩咐赵忠：“赵忠！把昨天本宫挑好的东西给玉妃送去。”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赵忠笑呵呵地准备要走。
“且慢！现在太早，晚些时候再去，她身体尚弱，应该还未起身。”
“老奴……知道了。”
赵忠：我可以送去给景阳殿的人收下，晚些时候再告诉刘娘娘呀。想想还是没说，殿下说了算，反正晚些也无妨；再说了，等殿下去的时候一并带去不是更好？
中午，殿下用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吃几筷就说没胃口。他试探着问：要不要到景阳殿和刘娘娘一起用？
殿下当时精神一振，都起身了，却又马上坐下道：“本宫三天之内不去景阳殿！”
“啊？”赵忠傻眼了。
朱允炆又问道：“昨天挑好的东西送去了吗？”
赵忠道：“回殿下，还没有。”
“那就暂且先不送了。”
傍晚。
朱允炆处理完公务，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一时点头，一时又摇头叹息，似是有事难以取舍。
就在这时，梦儿来了。朱允炆毫不迟疑，马上召见。
“梦儿，你家娘娘身体可好？今天都做了什么？”
梦儿一一回答，还说，娘娘有话想同殿下说，她来问问殿下什么时候去景阳宫。
朱允炆这时迟疑了，半天没说话，他都要以为殿下是不是站着也能睡着了。
“赵忠，你和梦儿一起回去，把那些小玩意一道送过去。本宫……晚些时候就去看她。”
景阳殿。
“殿下很忙吗？”刘筱玉问梦儿。
“回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的时候，殿下正在书房，他马上见了奴婢，向奴婢问了娘娘不少事情。”梦儿将见朱允炆情况细细说了。
刘筱玉：看来真是有事不能来？等等，不是让梦儿去找小孟子吗？怎么会被朱允炆叫去问话？
赵忠：搞不懂殿下啊！都说君心难测，殿下是储君，也很难测！
朱允炆正在做天人交战。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玉妃行径异于常人不说，似乎在玉妃体内的不是原来的灵魂，筱玉，这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越来越爱到景阳宫——貌似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知身份、附在玉妃身上的鬼物。
一个贪财，还时不时看着自己流口水的鬼物？朱允炆有点发毛，却又按捺不住想去看看这个鬼物现在如何了。
另一方面，近来皇上朱元璋交给朱允炆处理的公文和奏折一天比一天多，说是要趁自个儿身体还行多历练下朱允炆。上午，朱允炆被朱元璋叫到御书房，被问了一堆问题，幸喜答得都还甚合圣意。
看着朱元璋边听边点头，朱允炆暗暗松了一口气。
“允炆哪，朕听说近来你对一位妃子很是偏爱？为了她，还做了一些瞒着朕的事？”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纠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