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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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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大佬和郑大公子走到法政学院的军训训练场的时候,新生宝宝们正在唱军歌。
郑大公子是没上过大学的,因为他在别人上大学的年纪,成为了一名爱岗敬业的滴滴司机。
许可大佬可是正儿八经的过来人,知道唱军歌无非两拨人互相尬歌——军歌你那边唱来我这边和,大家一起唱得山摇地也动,唱给妈妈和祖国……
不过眼前的这群人,他们是在唱军歌吗?
“一!”
“二!”
“三!”
“四!”
“一!”
“二!”
“三!”
“四!”
“像!”
“首!”
“歌!”
“绿!”
“色!”
“军!”
“营!”
……
“许兄,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唱军歌。”
“既然是唱歌,为何不大合唱?而要这样,一个人喊一个字?像敲键盘一样?”
“……教官可能觉得,这样更能让每个人都参与到歌曲的演绎中来。郑弟你看,他们一人一字,字成句、句成曲,这不就是我们军人应该有的团结统一的精神吗?你再看他们每个人,用尽胸腔之气、发散面部表情来演绎好属于他们自己的那一个字……那是多么积极奋发的青春朝气啊!郑弟有所不知,其实敲键盘也是可以敲出节奏和韵律的,你听。”
郑大公子侧耳,点点头:
“许兄所言极是。”
许可对他报以一个谦逊礼貌的微笑,表示我胡诌的能力从来都没让我自己失望过。
“四!”
“嗨!”
“为~~”
“家!”
“嘿?”
“嘿!”
“嘿……”
“停停停!”
忍耐许久的何教官发话了:
“你们这两个’嘿’,’嘿’的不行!怎么软绵绵的。我们军人的“嘿”,一定要有力量、有一股军人的劲!军人的劲,你们懂吗?嗯?”
“……”
何教官耐心地讲解:
“怎么说呢,就像那种——你站在这边的山头上,看着对面山头上你那心爱的姑娘,你春心荡漾……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对着她,喊一声’嘿’……”
“……”
难得何教官如此大方,用一个成语精准地展现了一下他的文化水平,在场的新生宝宝纷纷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
何教官耐心地示范:
“就像这样,双手像喇叭一样在嘴边撑开,闭上眼睛,转身挺胸抬头,鼓足中气后喊:’嘿~~~’……”
然后他睁开眼睛,震惊了。
你说训练场那么大,人那么多,他怎么就正对上连长那张臭脸了呢。想起刚才自己的比喻,被连长一眨不眨盯着的何教官留下一滴冷汗,赶紧行个标准的军礼以表尊重,灰溜溜地转过身后又凶神恶煞:
“都看清楚我的示范了吗?现在每个人都照着我刚才示范,喊一遍!”
“???”
何教官的耐心终于库存紧张:
“我说,你们都给我闭上眼,转过去,向着那边排的姑娘,喊一声’嘿’!你们看,那边有几个女孩子长得不是挺好的吗?男人!就是一个字——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在教你们怎么追女孩子,还不感激我!麻利点!慢了的、没喊的、声小的都给我出来做一百个俯卧撑!单臂的!”
何教官对自己想做的事向来是为所欲为,可就是苦了他手下的新兵们。
哎!
张锦南闭上眼感叹生活不易,听着耳边传来一声比一声放飞自我的“嘿”,还有女孩子娇滴滴的嬉笑声……
自我安慰反正我闭上眼我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谁我身何处我在干甚么事……
他就晕晕地转了个身,鼓起腮帮子喊了一声:
“嘿!!!”
大概是跟着放飞自我的缘故,平时大声不吭的张锦南同学的这一声,分量倒是很足,足得他自己都有点心虚,于是他心虚地睁开了眼,惊叹一声:
什么情况?!
他目光透亮清澈,穿过众多无关紧要的人,牢牢地定格在树荫下一位身量修长、气质不凡的男人……的手机镜头上。
许可与手机屏幕中的张锦南对视两秒,轻笑着按下停止录制的按键,放下手机,向还傻愣着的张锦南摆摆手,笑得纯良又无害,仿佛刚才闪电般掏出手机录着视频偷拍人家的是另一个人。
许可学长?
回过神的张锦南立刻羞红了脸,阳光下连耳朵都红到透明。
其实也奇怪了,照着何教官看似胡扯好像还有点道理的解释,这个“嘿”要是对上了某一个女生,纯情的张锦南小朋友才应该脸红。可明明传给了这样一个亦友亦兄的人——善解人意又温柔贴心,张锦南反而更加觉得不好意思,扯扯裤兜拉拉帽檐抿抿嘴巴,这些小动作在某人眼里真的不要太可爱。
大概是觉得这样放浪的举动“玷污”了他们俩纯洁的兄弟情吧。
许可看着他那无处安放的眼神,摸鼻子遮掩着嘴角的坏笑,在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才向他摆摆手,表示理(?)解(?)与宽(?)慰(?),并且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表示“我在这等你”。
情急之下,张锦南的理解能力飞涨,捣蒜般点点头,转回去找那“罪魁祸首”,何教官了。
紧接着他就接到何教官“就地解散、十分钟后集合”的指令,并且再次近距离地目睹到连长阴沉又极力忍耐的脸。
“……”
张锦南赶紧就着大部队溜开,坚定地、麻溜地站到了许可跟前,抬头:
“学长!”
许可掏出小方巾,擦了擦他满脸的汗,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顺手也摘了他的帽子,扇着风。
“学长!教官说不能摘的!”
看着张锦南双手抱头的样子,许可也不知道他是在遮挡什么,但也安慰:
“没事的,我看你教官现在挺忙,顾不上你们。”
“……”
“过来坐会儿……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来,喝点牛奶补充能量。我这几天又做了点功课,帮你备了点……”
张锦南抱膝坐在树荫下,站的时间久了一坐下气血便供不上,有点犯晕。
许可老妈子般的念叨声声声催人睡,张锦南先是双手捧着奶瓶,小口小口地吸着。不过五秒,他便咬着吸管不再吸吮、单手撑下巴。再五秒,连奶瓶也被丢在了地上,侧脸枕膝,意识消失前还在想:
给龙叔留着,他很喜欢你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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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龙叔,他现在可逍遥着呢——
“……”
“……”
“额……”
“嗯?”
“……”
“……”
车内的空气静止流动了一会儿,当龙叔看着庄严的校门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即将越来越远时,他卯足勇气,惊恐开口:
“你你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军训呢!我不要出校门!我我要下车!”
驾驶座上的郑曦看了他一眼,当真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单手靠在方向盘上,转过头真(?)诚(?)地看着龙叔,并且一言不发。
深邃的瞳孔隐隐泛着蓝光,龙叔与他对视不到半秒便怂了,慌乱中全身僵硬、垂头低眉……
还敢下车?
呵呵。
不存在的。
“你为什么不下车?”
郑大公子一边疑惑一边在心里表示,像我们这样一身正气、彬彬有礼的人,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绝不屑干强迫别人的事!
但他的意思表示表示地太过含蓄与委婉,以致龙叔在这样一个简单的问句中理解出邪恶的威胁,下车不敢坐车不敢说话不敢,只紧握住安全带瑟瑟发抖,反思三分钟前自己是着了什么迷才会上他的黑车。
着的当然是一种叫“郑曦公子的美貌”的迷。
上次晒晕过去被抢救回来后,龙叔就被教官禁止参加一切军训活动——不能站军姿不能齐步走不能踢正步,被何教官“不要妨碍正常的教学进度”深深伤害的龙叔只能靠边坐在帐篷里的小板凳上——而且天气又闷又热,这样坐一整天,龙叔感觉自己的精神在涣散的边缘游荡……
所以当郑大公子烫得笔直的裤腿出现在他眼前时,龙叔顿了好几秒,才缓缓抬头,发现再抬头也只能看到这人的裆部时,便吃力地后仰,才在绚烂的直射光下看到两个黑黑的鼻孔,然后,他被闪瞎了眼闪晕了脑袋……
“跟我走。”
龙叔揉眼甩头再定睛:
好像是前两次送我回学校的那个滴滴司机……
由于前两次的相遇都在深夜,光线不是很好,看不清相貌。所以当郑大公子察觉到身后没人而转过头时,龙叔就对他如同欧洲油画中贵公子般精致的脸表示了极大的震惊和仰慕:
这个滴滴司机,长得好好看啊……
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
真的很好看啊......
朴实如龙叔,“好看”已经是他夸赞的极限了。
“你怎么不跟上?”
“啊?”
“我问你怎么不跟上。”
“哦,跟上了!”
龙叔就是这样,昏昏乎乎地坐到了副座上,抛下了他敬爱的何教官、亲近的张锦南以及凭借拉肚子的借口翘了一整天军训去送快递的小玉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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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中,一阵手机铃声适时地出现。
自然不是龙叔的,因为他仓促中连手机都没带出来。
“喂,您好,我是郑曦。”
“郑公子,是我!中心广场开蛋糕店的小朱啊!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您接到小龙了吗?他手机一直没人接啊……”
店长!!
龙叔惊了一惊。
“接到了……”
郑大公子顿了顿:
“不过他要下车……”
“……”
“对,我让他下车了。”
“……”
“但他现在又不下车。”
“……”
“我不懂他……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我说了我没有……嗯,好的。”
郑大公子递过手机:
“他说要跟你说几句话。”
既然是店长的电话,龙叔自然是要接的紧:
“店长!”
“小龙啊,这位郑公子不是坏人!”
“……”
“是我拜托他接你过来的。昨天我们不是说好,反正你也不用军训,今天来店里帮忙的吗?”
“我以为跟上次一样,晚上再过来……”
“可是郑公子晚上没空了啊,他没空谁送你回学校啊?深更半夜、妙龄少年……除了他谁送你回学校我都不放心!再说了我可是答应了你……咳咳!行啦,别再跟郑公子怄气啦,郑公子人多好……”
龙叔听他细细列清“郑公子人很好”这个命题的证明条件,为自己幼稚、无礼的行径感到羞愤不已,所以挂完电话后,他主动开口:
“郑、郑公子,我……”
郑大公子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强调:
“你不要叫我’郑公子’,这不过是我当年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给自己取的妄称……”
说着莫名想抽根烟,又觉得让别人吸二手烟实在太不绅士,便止住了: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滴滴司机,过着平凡人的生活,自然要有平凡人的称号。”
“……”
“我很喜欢你。”
喜、喜欢?!
“我是家中独子,但离家前家父曾教导我,兄弟如手足,所以我十分渴望体验真正的兄弟情。”
“……”
“我很喜欢你。”
郑大公子再次强调:
“你便唤我哥哥,我便叫你弟弟吧。因为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这样多亲近。”
龙叔点点头,热烈盈眶——他心思单纯,向来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郑大公子又是这样一个从不说假话的真实的人,虽然有些措辞略为怪异,但字词间流露出的真情却是十分明显的。
这俩人,挺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