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同人之相见欢》Syringa

4、1-1

　　药研藤四郎是无意间闯入这个空间坐标的。
　　因为偷偷搜集证据的事情被审神者发现，一期哥拼尽了全力，将他送出了已经沦为黑暗的本丸。
　　就在本丸熟悉的风景从他眼前消失的那个刹那，他恍惚听见了碎刀的声响。
　　他不会自欺欺人以逃避现实，他很清楚的知道，拼尽全力将弟弟们护在身下的一期一振，可靠的兄长，已经因为背主而受到了最可怕的惩罚。
　　药研藤四郎下意识的抓紧了腰间的小包，藏在沉甸甸的腰包里的，是足以证明审神者买卖刀剑的致命性证据。
　　也是留在本丸的其他刀剑唯一的希望。
　　他逃出来了，可逃出来了也希望渺茫。
　　在时空隧道中漂流了很久，暗红色的空间，凌冽的风呼啸而过，时不时卷过各种空间碎物。
　　那大大小小的碎片割裂他的衣服，刮过他的皮肤，留下无数伤口。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在没有尽头的迷雾中沉沦，飘荡。像是失去了线的风筝，被飓风裹挟，毫无反抗力的东飘西荡。又像是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冰冷的海水将他淹没，无情的黑暗将他掩埋。
　　药研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方，是会就此在时间的缝隙中飘荡，直至灵力消散而灭亡，还是在撞击和寒冷中碎刀，亦或者不幸的碰到时间溯行军，惨烈收场？
　　找到时之政府，将证据上交，取得他们的信任，惩治审神者，拯救其他的付丧神——渺茫而微小的希望支撑着这把从战场长大的短刀在时间的洪流中坚持下去，并且抓住机会，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跳入了这个闪着微光的空间坐标。
　　这里在下雪。白色的雪花簌簌落下，将大地覆上厚厚的银白。积雪已经没过短刀的脚踝，哪怕他的本体是刀剑，可化为人形后，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寒冷。
　　与时空隧道中的风暴相比，这里的气温并不算低，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他要撑不下去了。
　　绝望带来的冷意，远远地超过了生理上对温度的感知。
　　最后踉跄着走了两步，药研终于坚持不住，摔倒在雪地里。他勉强的挣扎着坐起来，背靠着一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乌云那么厚，雪还在继续下着。
　　雪花落在短刀的头发上，脸颊上，肩膀上，衣服上。药研呼出口气，迅速凝结成白雾。
　　落雪，真美啊。这是他被唤醒后见过的第一场雪。
　　眼睛很痛，从时空隧道跳出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皮划过，对痛觉已经麻木，所以他感觉不到痛苦，只是仰望着的灰蒙蒙的天地，一点一点变成了血红色。
　　然后，再黯淡下去。
　　睫毛上落满了雪花，想来身体上也是这样。药研已经没有力气了，他任由白雪将自己覆盖。
　　就这样吧……
　　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一期哥……
　　“啊，主人，快来，快来！”
　　恍惚间，药研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是错觉么？
　　这个声音，好像是……
　　——
　　因为出了个远门，点桑才意识到马上要过年了。为了营造气氛，她特意将这个本丸的季节改为了冬天。
　　本丸里的景致是由审神者控制的，若是灵力强悍的审神者，自然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自由改变，而灵力不够充足的审神者则只能依靠小判来购买相应的景趣。
　　这是五虎退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雪，石切丸也是，因为他以前的审神者虽然有足够的灵力，能够自由的变换景致，但是那位审神者的身体并不算好，稍微着凉就会得一场大病，这使得本丸里的季节一直在温暖的春日与灼热的盛夏切换，就连微凉的秋，都很少出现在这里。
　　五虎退穿着点桑买给他的白色小斗篷，抱着小老虎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当初五虎退看到玩偶宣传册里老虎造型的玩偶伤心了很久。五虎退，五虎退，他的身边应该有五只小老虎的。
　　可是从他于那间黑暗的小房间里被唤醒，而上一任审神者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开始，他的身边就没有过小老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就是没有。
　　本来他还可以自我安慰，若是他身边跟着小老虎们，也会被贩卖刀剑的坏人折磨，说不定小老虎会被杀死。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小老虎。
　　也就不会有小老虎经历和他相似的恐惧和痛苦了。
　　可是当他看到玩偶宣传册里栩栩如生的老虎玩偶时，五虎退还是很难过。就像是心里缺了一块，没有小老虎们，他就不是完整的五虎退。
　　点桑却没有让他伤心太久。
　　“退酱想要小老虎陪伴么？”，点桑看着因为她的到来，而急忙擦掉眼泪的小短刀，温和的问道。
　　“虽然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可、可是，还是想……对不起……”
　　“是我疏忽了呢”，点桑摇了摇头，坐到五虎退的身边“可以将本体交给我么？”
　　“啊？是、是的……给……”
　　小短刀乖顺的将本体交给点桑。点桑接过后，运转灵力，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将灵力输入刀体。
　　“啊……这是……”，五虎退惊讶的发现一团浅金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身旁，然后光芒迅速的消失，一大团重物摔在了他的腿上。
　　不，准确的来说是五团。
　　五只摔在一起的小老虎，纠缠着，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这是他的小老虎！五虎退不可置信的将小老虎们抱了起来，在点桑鼓励的目光下，将脸埋在了小动物毛茸茸的皮毛里。
　　“谢、谢谢主人！”
　　在这座本丸里，小短刀第一次露出了如此纯粹的笑容。
　　——
　　小老虎们也对从天而降的白茫茫的东西很好奇，没过多久，便纷纷从五虎退的怀里跳了出来，举着小爪子，去扑冰凉凉的雪花，一不小心就拌了个跟头，在雪地里滚成了一个球。它们的皮毛本就是白色的，虽然带着黑色的花纹，但滚在雪地里，还真是不好分辨出来。
　　五虎退手忙脚乱的把小老虎从雪堆里抱出来，生怕它们会感冒。可惜小家伙们不能领会小主人的好意，抖了抖毛上的雪，再一次扑向银白色的地面，在未经人踩过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梅花脚印。
　　五虎退和小老虎们在雪地里玩了一会，终于是耐不住渴望，鼓起勇气，请求山姥切帮忙，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胆小的五虎退和内向的山姥切已经能相处的很好。所以即使最开始只是远远地坐在房檐下，默默地抬头看雪，甚至当点桑或者石切丸看向他时，还把脸藏在被单下装作不存在。可五虎退只是稍微拜托了一下，山姥切就立刻答应了堆雪人的请求。
　　说到底，山姥切就是不会拒绝别人的那种刀剑啊。
　　虽然总有小老虎在旁边捣乱，打刀和小短刀还是滚起来两个大雪球，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再配上纽扣做的眼睛和胡萝卜做的鼻子。点桑贡献出一条红色带着绒毛球的围巾，让他们系在雪人的脖子上。
　　“主、主人，这太漂亮了，用在这里，好可惜啊……”，五虎退犹豫的说道。他一方面想要堆出一个漂亮的雪人，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好看的围巾，应该佩戴在主人的脖子上才最合适。
　　“没关系的，退酱，拿去玩吧。这种东西……我有很多”，点桑说道最后，语气有着微妙的扭曲。
　　其实这条红围巾是羽心送给五虎退的一大包衣服中的一件，因为里面大多是带着蕾丝花边的蓬蓬裙或者甜美可爱的迷你裙，所以所有的衣服都被点桑塞进了角落里。并且点桑极力否认自己给小短刀买的衣服与羽心寄来的衣服的审美如出一辙。
　　至少她买的是裤子。点桑如此自我安慰。
　　听着点桑这么说，五虎退放心的拿过了红色的围巾，开心的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小短刀很容易满足，绕着雪人笑了很久，才忽然发现，一直在身边打闹的小老虎们少了一只。
　　是一只金色眼睛，背后没有条纹，但是脚尖却是黑色的小老虎。它最是活泼调皮，一玩闹起来就容易得意忘形。
　　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这只小老虎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树林，想来是这个小家伙厌倦了困在一方天地，想到更加广阔的地界去冒险。
　　五虎退只能顺着脚印找了过去。
　　就这样，他发现了倒在树下的药研藤四郎。
　　——
　　点桑一边安抚着抽泣的五虎退，一边让石切丸将药研抱到手入室。而山姥切则凭借着胜于大太刀的机动，已经将被褥铺好。
　　五虎退抹了抹眼泪，想要上前帮忙，山姥切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昏迷不醒的药研，说道“他需要你的陪伴”
　　药研藤四郎的伤和五虎退的伤不一样。五虎退是人为造成的伤痕，虽然看起来恐怖，却并不伤筋动骨。可药研是在时空隧道里漂流了很长一段时间，物理性的伤害不仅仅是付丧神身体上的伤痕，还有他的本体也遭受了极大地损伤。
　　点桑小心翼翼的抽出药研藤四郎的本体短刀，这振短刀已经千疮百孔，似乎稍有不慎就要碎裂成粉末。
　　对于这样的伤痕，就不能用一般的办法，一股脑的将灵力注入。因为刀身已经太过脆弱，若是一下子受到那么强大的灵力的冲击，只会经受不住。
　　对自己的灵力运用越来越自如的点桑心里有了底，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力，像是用滴管加入试剂一般，一点一点的包裹住刀身。
　　和缓的灵力就像是粘合剂一般，粘住短刀刀身间的裂缝，在保证刀体不会碎裂的情况下，又一股灵力瞬间包裹住整柄刀，像是包了一层薄膜一般，将其包在里面。
　　包裹在外面的灵力会慢慢的渗透入刀身，滋养濒临消散的付丧神的‘灵’。
　　在点桑做这些的时候，五虎退一直在旁边拉着药研的手，时不时地用毛巾替他擦掉脸上的汗珠。对刀剑来说，修复刀身的过程是十分痛苦的。虽然比不上回炉重铸，可那种近乎于将断肢的碎骨和腐肉剔除，重新接到正确的位置的感觉，也是一种折磨。
　　这振短刀穿的是他的出阵服，因为受到重伤，穿在外面的肩甲与外套都已经损坏，衬衫撕裂，露出一半胸膛。当点桑完成初步的修复工作，短刀身上的衬衫就奇迹般的恢复原状，只是其他的衣服还是破损的状态。想来这身出阵服的完好程度是与短刀的健康状态挂钩的。
　　只不过肯定不能让短刀穿着这么一身衣服休息。点桑迅速的对比了一下两振短刀的身形，决定忽略他们性格上的差异，让五虎退拿一套他的衣服给药研穿上。
　　若是药研藤四郎醒着，他不会喜欢这个决定的。
　　不过五虎退向来不会对点桑的决定有任何的异议，乖巧的按照点桑的吩咐，拿了一套最宽大的衣服出来。因为药研的身上有伤，所以宽大且便于穿脱的衣服也方便后续的治疗。
　　在五虎退回去取衣服的过程中，点桑用纱布处理好了药研眼睛上的伤口。其实只要本体恢复，他身上的伤口自然而然就能愈合。只是若放任身体上的伤口不管，也会影响本体治愈的程度。基于此，不仅仅是眼睛上的伤口需要包扎，他身上的伤也需要处理。
　　于是在山姥切的帮助下，脸皮厚比城墙的点桑毫不在意的扒光了短刀身上的衣服，先是指挥山姥切给短刀清理一下，然后就亲自上阵，包扎好药研胸前的几处较严重的伤口。
　　等五虎退回来后，两把刀就忙着给昏迷中的短刀套上领口袖口都有着可爱小花边的衬衫。点桑则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从药研腰间取下的腰包。
　　所有的药研藤四郎都会带着这样一个腰包，里面装着基本的医疗工具——针线，纱布，还有剪刀。
　　只是这位被五虎退捡回来的药研藤四郎似乎不太一样。
　　点桑毫不客气的拿过腰包打开，愣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了一本账册和一张储存卡。
　　简单的翻了翻账册，大致了解了其中的内容，点桑甚至都不用看储存卡里记录了些什么，她就已经猜到了这振短刀会脱离本丸的原因。
　　药研藤四郎，传说中因“虽然锋利度出众，但不会刺穿主人的腹部”广受赞誉的忠诚的刀剑，竟然选择了背主。
　　还真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