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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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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三十岁快乐。
你说生日快乐就行了吧!
中年人。
那是牧!
不想接吻了。
为什么?
你吃大蒜。
仙道一乐,笑出了声,再想说话,睁开眼醒了,嘴角还是弯的。
天边亮了个通透,而离闹钟打鸣还有一段时间,调任以来他已经许久没做过梦了,这个梦境真实得他有些不可思议,仿佛才发生过一样,仙道无意识摸了摸枕边,几缕熟悉的发丝柔软地躺在上头,仙道一愣,忽然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梦。
是昨夜还未消散的记忆。
仙道忍不住将手伸进被窝,摸见里边那张光洁的脊背,□□的流川就像洗了澡的大猫儿,手感绝佳,仙道捏了捏他紧实的手臂,一贯一睡如死的流川破天荒打开了眼皮,突然得仙道有些惊吓。
我把你吵醒了吗?
……
流川躺那没动,不见睡意的眼睛让仙道十分意外,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你怎么了?失眠吗?
…你打呼。
啊?!仙道一愣,摸摸自个儿的鼻尖,真的假的?我才二十九岁啊……
流川打个哈欠,微眯的眼睛泛着生理泪光,已经三十了。
你也会三十的幼稚生!
流川脑海里想了想三十岁的幼稚生是什么概念,直摇头,他还是无法品味仙道所给的爱称。
几点了?
才七点半呢。
流川看着窗外大白的天空,决定爬起来干些正事。
你要去哪里?
流川打衣柜里拽了件仙道的T恤套上,穿着睡裤要给仙道收拾早饭,仙道一听便笑,说他今日不必上班,晚些再做也没差,说完手一伸,将还在拉裤腰带的流川捞回身旁。
我想再睡一会,但是我的抱枕没有带来。
给箍在怀里的流川没说话,老实的姿态让仙道十分受用,两人的呼吸互相起伏交叠在一块,静谧的空气里有艳阳的味道。
抱歉。
啊?
流川忽然回过头来,格外认真,总是迟到。
仙道的瞌睡戛然而止,静静地盯着他依然澄澈的眼,这也是情非得已的呀…毕竟你买不到票。
我本可以早点回来,流川低下眼眸,也本该早点回来。
干嘛非要想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呀?
不必哄我。
哪有的事,仙道揉揉他的头发,笑言流川总爱念叨他喜欢伤春悲秋,无事矫情,但是在他看来,流川庸人自扰的时候也未必洒脱,你本该回来,可是你没有回来,我也本该在东京,但我去爬雪山了,我在爷爷那里也迟到了。
流川没吱声,翻过身来张开双臂,仙道就想,幼稚生大抵是难受得非比寻常了,才会在本想安慰他的时刻索取拥抱。
仙道低下头,啪一声在他脑门亲了口,将他扣在胸膛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的大猫儿回来了,却是带着伤口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觉得妈妈说的对,如果我没去爬雪山就好了。
但等我回过神来,我想这也还是不对的。
仙道又说,如果他没有爬雪山,他就一定能够接到爷爷的电话吗,又或者能够来得及赶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如果没有怎么样就好了,这无非只是不能够接受遗憾所产生的念头而已。
可人生本就会有遗憾啊,既然无可避免,那就顺其自然,毕竟没有遗憾的时刻更多不是吗。
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流川抬起头,不是这样,遗憾是可以被改变的。
流川…
我和你不同,彰,这个遗憾是被我创造的。
仙道看着他,琢磨过来他的话意,无声一笑,所以你现在不是已经在改变它了吗。
流川一愣。
托你的福,我觉得我的三十岁生日并不凄凉嘛。
你这…
仙道迎着他略感意外的眼神认真道,还有什么能比三十岁的第一天可以看见你更令我高兴呢,这种快乐无可替代,非你不可啊,我已知足啦。
……笨蛋。
有觉不睡才是笨蛋哩!你再不睡我要接着昨晚上的一对一继续打加时赛了。
流川果不然噤声不提,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仙道忍不住啃了口他鼓起来顶在自个儿胸膛的脸,终断话题,抱着人往被窝里一滚,搂着睡了。
隔天一早流川独自走了趟东京,走前给仙道留了个便当和纸条,交代他在自己回来之前必须把臭袜子全部找出来,再让他从沙发垫底下发现赃物,未来一个月的早餐都将只有白米粥和盐巴。
对于仙台流川并不熟悉,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所幸仙道车站就在附近,并不难找,仙道说因为他来的时候公司周边的房子都被租得差不多了,远一些的便只剩这个片区交通还算便利,至少离车站近,路线也简单,而且离家不远还有一家菜市场,不愁断粮。
站在月台头顶盛夏的太阳,电车奔驰而来的声音仿佛倒带,流川蓦地想起很久以前刚从青年队集训回来的那天,仙道赶来接他的模样至今都很清晰,他跑湿的T恤有融汇阳光的汗臭,看见他时咧开的笑脸纯粹又烂漫,半点不像那个县大赛上纵横球场的天之骄子。
仙道特别爱笑,即便过去这样多年,他仍爱笑,即便这样久不见,相见的第一时刻,他仍开心得笑弯了眉毛。
越是如此流川越是清楚,他与仙道相似之间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仙道妈妈对流川的造访特别意外,几天前还在电话里听自己絮叨的小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家门前,你什么时候到的东京呀?吃过饭了吗?
刚从仙台过来。
喔!那就是见过彰了嘛!
还有□□。
仙道妈妈噗嗤一笑,流川的认真总在体现她难以预料的地方,恭喜!
流川冒个问号。
彰说的,他说你们今年成绩很好。
流川俯身换着拖鞋,只是第二而已。
今年第二明年就是第一了嘛!
流川有些好笑,仙道的乐观大概也是遗传的仙道妈妈。
仙道妈妈替他倒了杯茶,问他怎会一人独行,仙道在做什么。
他要上班。
稀奇呀,你还会觉得无聊来找我。
流川说他久未回国,理应来探望,晚点准备去一趟北海道。
仙道妈妈倒是不意外的模样,彰和你说了爷爷的事情吗。
嗯。
不必担心哟,奶奶她很好。
我知道,流川捧着茶杯,里头冒出来的热气熏得他的鼻尖有些出汗,奶奶是个豁达的人。
她倒是比较担心你呢。
什么?
仙道妈妈说,原本当时我和彰都决定要告诉你一声,但是奶奶并不认同我们的做法,她说如果让你知道出国前和爷爷的那次见面会是最后一次,你一定会非常自责的,自责你当时为什么没能听她的挽留,留下来多住两天。
流川一怔。
小枫,你应该明白我会想说什么,仙道妈妈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生与死都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至少你比彰幸运得多不是吗,奶奶说了哦,你给爷爷读的笑话让他很开心。
流川无意识攥紧的手掌握出了一层细汗,关于北海道的回忆在这一刻汹涌而来,那个在海边努力伸展腰背的小老头回过头,朝他和蔼一笑,夕阳的光漫步云端,将他的身影渐渐融化不见。
这感觉令他似曾相识,打开的却是措不及防的旧日时光。
以前我妈妈……
嗯?
不没什么,流川摇摇头站起来,表示他还有件事情要做,傍晚也得回仙台,不便多留。
想去墓园的话让彰带你去吧。
仙道妈妈突然说。
流川系鞋带的手一停,我想和爷爷单独聊聊。
有什么不能被彰知道的话吗?
嗯。
宫城这这两天准备更新俱乐部的器材,想问问仙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像是需要改进什么设备,电话里哇啦哇啦说了半天,仙道陷入沉思的状态让宫城有些奇怪。
你发生什么事吗?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我是在想……
什么?
仙道百思不得其解,冷不丁想起他们曾结伴同游这件事,之前我们在帐篷一起睡的时候……
啊,怎么了?
我真的会打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