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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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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一同。
序
□□留意新搬来的邻居很久了,那条奶色的小犬老喜欢在半夜跳上阳台嚎叫,吵醒过它好几回,偶尔在楼下相遇,也总龇牙咧嘴,特别凶悍。
□□百思不得其解,挠痒痒都不得劲,翻个身爬起来想找点吃的,刚走两步就吓了一跳。
沙发一旁落地窗外,蹲着团毛茸茸的东西,乍一看有些眼熟,仔细一瞧隔壁家的狗?!
那小家伙估摸才几个月大,虎头虎脑,眼睛发亮,□□站那和它对视几眼,小兄弟看起来有些心事,面带忧郁,□□寻思没听见它家主人来找的声音,准是不在家,它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
丰富的离家出走经验让□□产生了感化小奶狗的念头,利利索索上了书桌,狠狠一蹦,落在窗把手上用力蹬上几下,落地窗便迎风而开。
小犬显然没想□□还有这本事,歪着脑袋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回到桌上,盯着它瞧,小东西发现□□圆溜溜的眼睛像自个儿感冒的鼻涕泡泡,嘴里出来的几声猫叫也怪好听的。
狗儿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咧开嘴冲□□傻乎乎一笑。
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是……?
你好,我是前段时间搬过来的,就住在隔壁,一直没能来拜访,今天是特意过来打声招呼的。
仙道回过神,冲面前的意外之客了然笑笑,你好,我是仙道。
我叫山下苍松。
喔?仙道顿时面露欣赏,表示这个名字还挺特别。
苍松一听便笑,对此很是高兴,在仙道邀请他进屋小坐之后才娓娓道来,他是个混血儿,名字是母亲起的,她来自中国一座美丽的小城,爸爸则是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
听闻北海道这个地方,仙道下意识有了一丝亲切,我的爷爷奶奶也是北海道人呢。
咦?这么巧?
啊,我小时候也在北海道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苍松端着茶显得有些兴奋,道他俩也算得上半个老乡,他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仙道看着他犹有几分稚气的脸,忽然有些好奇,你是刚毕业出来工作的吗?
诶?苍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会!我都二十九啦!
什么?仙道吓一跳,骗人的吧,这家伙居然比他还大。
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吗?苍松哈哈笑道,不过也因为这个问题在工作上总是让人放心不下,我也是很苦恼的。
仙道张口欲言,冷不丁不知从哪儿窜出团黑乎乎的东西径直往他怀里一弹,仙道反射性将那团黑摁在膝盖上,果不其然,臭儿子一个。
苍松的眼睛立马亮了,你也养宠物吗?
是呀,这家伙好几年前自己跑来我家,就一直养到现在。
其实我也有一条狗,可是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小动物,就放在家里没敢带过来。
仙道乐了,有些出乎意料,新邻居比想象中细心得多,说来其实他第一眼看见这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并非此刻,而是在某个下班的时候,他们同进一个电梯,当时他看起来有些清冷,就跟那些朝九晚五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精英白领一样无差,今日一见,才知自个儿又肤浅了一回。
下次可以带它过来串串门啊,□□也很喜欢交朋友的。
□□?苍松挠挠头,你的猫有个不一样的名字呢……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仙道替□□捋了毛,丢它下去,说起来你养的是什么狗呢?
柴犬,白色的。
仙道也挠头,养这种狗的人不多诶?
苍松笑说是朋友家的狗下的崽,因为基因不足的关系一直没人要,他去做客时偶然发现的,第一眼看着觉得眼缘不错,小家伙会对他笑,便带回家里养着了。
仙道可高兴,之前流川一直寻思两人工作忙起来的时候都不着家,再养一只宠物跟□□作伴它也不至于孤单,仙道却不这么想,他跟□□住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独生子的生活,由始至终就没有过添宠物的打算,而苍松的出现无异于是将问题解决了,不仅是他们有了新邻居,□□同样有了玩伴,事儿就算美全了。
停两天周末,苍松真找了个时间登门拜访,仙道一开门就看见门头坐着的白犬,看着还不是很大,歪了两下脑袋对着他打量,眼里满是好奇。
仙道对这狗儿就算是有了第一印象,□□有个傻弟弟了。
闲谈当中仙道得知苍松也是个长年忙碌的男人,并且有些本事,自己一个人白手起家开了家餐馆,手艺不错,生意红红火火,最近因为开了分店才搬到这栋公寓,新店伊始就热闹非凡,早出晚归,时常宠物都是独自在家,怪孤独的。
我觉得以后你如果不在的话,可以让你的狗留在我这里。
那可怎么好意思呀,你也是有工作的人,怎么能让你帮我照顾狗。
这可不需要我照顾哟,仙道指指地上滚打成一团的猫狗,笑道,它就能照顾得很好了。
苍松也乐了,不过说起来真是意外呢,我还怕它们会不合,毕竟猫狗总是喜欢打架的,今天看起来还真让我始料未及。
嘛,那都不重要了,反正以后它们能够互相作伴的话,我们也能少点烦恼,一举两得嘛。
那我得替咖喱谢谢你了!
咖喱?仙道寻思没看出来,苍松看着像个斯文先生,起名字倒很随性,它喜欢吃咖喱吗?
不,它最讨厌咖喱的味道。
喔……跟我爱人一样。仙道下意识有感而发,在看见苍松有些好笑的眼神时才发觉自个儿说了些什么,得亏流川不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苍松说仙道不提,他还以为仙道也是一个人住。
啊哈哈其实这个家原本就是有两个主人的。
苍松一听就沉默了,仙道此刻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叫单身汉的气息,再一看厅里干净得有些空旷的光景,忽然有些感慨妈妈常说家里多一个人,生活就会截然相反的含义所在,他一直到这次搬家才渐渐领悟到个中道理,而眼前的仙道似乎和他同为天涯沦落人,缘分有时真挺突然。
不瞒你说其实我半年前刚离了婚。
咦?仙道有些出乎意料,他俩喝的是乌龙,咋苍松还先醉了呢,无端端说起了心里话。
所以我完全能够体会你的心情。
啊??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孤独是可以成为一种享受的仙道君,而且一定也会有更好的人在等待着你。
呃……仙道回神了,恍然明白苍松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误会,这让他有些担忧,那个,山下先生……
怎么?
不瞒你说其实我爱人正在卧室里睡觉。
一
仙道最近时常做梦,梦些自己也记不清的内容,醒来之后总有莫名的疲乏,没个把小时缓不过来。
宫城笑他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更年期提前了。
我可还不到三十岁啊。
是吗?宫城往杯里丢了块糖,新染的发色跟面前的咖啡相差无几,我看你是光棍太久了!
这话倒是个理儿,仙道无从反驳,算算距离上次流川回东京已经过了大半年,大概是去年日本队输得特别惨烈的原因,今年球队的行程安排得出奇的紧,满世界到处跑,跟着这个那个听起来都很了不起的教练做特训。
每当提起这茬宫城总一副先知的嘴脸,这回也不例外,点了个火吞云吐雾,以前我就说了吧?世界哪有这么简单的。
在宫城看来,流川就该依他所见,趁还没过气退下来,把余温发散到他的俱乐部,名利双收,球在哪里都能打不是这牛脾气的格言吗,干嘛自相矛盾呢。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啊?那怎么没告示呢?
刚刚掉下来了,还没来得及粘。
……
仙道有些好笑地看着宫城悻悻熄烟的模样,提议不如到外边走走,今年冬天并不冷,吹吹风也无妨。
宫城几乎不假思索就接受了,早该这样了!我就不适合坐在这种地方,这东西不加糖苦,加了又像糖水,没什么意思。
我可不会陪你去喝酒啊。
知道啦知道啦,一起抽一根总可以吧。
我不……
少装蒜!宫城回过头,送个白眼,我上次就看见你抽这个。
仙道低头一瞧,宫城摸出来的烟不知何时变了花样,顿时有些伤脑筋,我也只会抽这个啊……
那不也是抽吗?!
薄荷烟在你们眼里只能算口香糖吧。
管那么多呢,接着!宫城把夹在指尖那支细长的香烟扔给仙道,念叨劲儿跟着上来了,外国货,他们说很不错,免费让你试试,真是……我现在身上都得带两种烟了,你跟流川那小子一样是个怪胎。
啊哈哈别这么暴躁嘛,抽根烟冷静一下。
两人步行至附近的吸烟区,仙道先打了火,宫城头一回见他嘴叼香烟目视远方的侧脸,或多或少像模像样,有那么几分吞吐寂寞的仙气,看着怪像电影里常见的画面。
我脸上有烟灰缸吗?
啊?
仙道笑笑,不然你一直盯着我是为什么。
你没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也许是球感还在。
切!你都多少年不打球了,宫城对此不以为然,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你说谁是球?!
仙道哈哈一笑,说他好久没见宫城张牙舞爪的姿态,和樱木莫名有些兄弟相,宫城便没让他知道曾经和樱木组成失恋者联盟的茬,毕竟往事通常都不堪回首。
其实你比我好得多了,我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呢。
咦?还没装修好吗?
宫城一个劲翻白眼,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愿闻其详啊。
宫城烟劲儿凶,一抽起来就跟点焰火棒,小会功夫就秃了一支,至少你结婚了,是个理直气壮的有夫之夫啊。
日本法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羡慕得太早了吧。
宫城听了,没说话,他回想起曾经无意间撞破仙道和流川的同居真相,那时候他们说结婚纪念日都有了,被谁知道都无妨。
然而仙道此刻却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这令他很是意外,也很费解。
仙道掸了掸落裤腿上的烟灰,说着,其实我们两个真要说起来的话,跟你和彩子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干嘛非要伤这个脑筋呢。
一样个屁,宫城不打算再思考仙道的话意,摸出第二根烟点上,你不明白的,啊彩并不打算结婚。
嗯??
实不相瞒今天我本是去向她求婚的。宫城边说边从兜里掏掏,掏出个戒指盒在仙道眼前晃了晃,仙道便明白宫城今儿个突然约他出来喝咖啡的闲情雅致从何而来,对此他几乎习以为常,可能连宫城自己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仙道唯独记得似乎每次的结果都差不太多。
仙道接过盒子瞧了眼,打算看看这回宫城花的什么心思,盖子一开闪闪发光的钻石在阳光底下亮花了他的眼。
啊彩说她自由惯啦,即便有朝一日想结婚也绝不是现在,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比结婚更有趣的事情。
仙道盯着戒指沉默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宫城听不见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扭头问他是否有什么高见准备发表。
我感觉……仙道挪开视线又看了眼自个儿右手上的感情物证,你这个没有我的大耶…
哈?宫城一愣,随即气的够呛,你这个庸俗的男人!
仙道乐了,干嘛动这么大火呀,买这种东西的眼光我也不如枫的,不必觉得丢人啊。
宫城伸手将戒指拿回去,愤愤不平,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我到现在都没戴过戒指咧!
仙道听后无言,微笑而视,今天宫城由内而外透出来的焦躁不是一点半点,全然不见平日里做生意的样子,他和经销商叫价那批篮球架时精明到哪里去了,由此可见,世间唯有女子与账目难算也。
你跟流川还不打算登记结婚吗?
啊?
宫城看着他,一本正经,不带试探,美国那里不是能够登记嘛?
仙道想想,不用着急吧,枫一直没有什么时间,我的工作也挺忙的。
我老爸说男人要经历过结婚才叫真正长大为人,我一直很好奇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今天有点多愁善感噢。
切,你心里还不是这么想。
那是肯定的吧,毕竟我跟枫生活了这么久,该习惯的早已经习惯了,我也想不出如果结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更不要说感觉了嘛。
宫城一听也是,心思动动就有了想法,开始怂恿仙道,哎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试试,婚后记得告诉我感想,让我观摩观摩如何。
仙道露出个伤脑筋的表情,我已经过了九年婚姻生活了,你想听感想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九年婚姻生活?难道不是九年的异地恋吗?你可不要唬我哩!
……
仙道想想,发现自个儿无言以对,便没搭腔,叼着那支将近一半的烟嘴陷入沉默。
宫城不理会仙道的沉默,坐那自顾说起了他和彩子的近况,他说彩子和篮球也怪有缘分的,以前念书的时候是球队的经理,现在是他俱乐部的经理,总在注视着篮球跳动的方向,也总是离不开这份不知打哪儿来的情结。
大概是因为赤木的确值得令人回忆吧。
仙道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烟都忘了抽,你今天是不是病了?
我看起来神志不清吗?
有点啊…
你少来打岔!宫城显然是还有话想说,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啊,啊彩跟篮球的缘分就是因为队长,以前啊彩说起赤木眼睛都会放光咧,还说那是她最敬重的前辈。
仙道忍不住寻思宫城究竟想说些什么呢。
我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啊彩,我才不会去打什么篮球。
仙道听着,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件事。
那个曾在广岛赛场冲着神奈川第一后卫而追逐的宫城良田,何以就此淡泊篮球生涯。
宫城总喜欢说缘分缘分,非深即浅,万物通用,他和篮球之间最大的缘分莫过于彩子,而他认为这样的篮球羁绊实在太过浅薄了,仙道眼中他和樱木的兄弟相不过只是对爱人的痴迷,若要论及根本,他到底还是和樱木截然不同的。
我不想人生只是打球打球,我希望啊彩能够明白这个。
仙道认为自己是想说点什么的,毕竟某些角度而言他能够和宫城产生共鸣,哪怕不多,聊胜于无。
花道那个傻小子,只要能看见晴子什么都好,但是我想要的不只是这么点程度,我只是想……宫城抽干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往垃圾箱里一扔,就是想我打不打球都好,也许像你一样干着和篮球完全无关的事情,不管身在何时何地,我看见她的同时,她也能看见我而已。
仙道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口垃圾箱,张口欲言,冷不丁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瞧,宫城就见他立马把烟掐了,顿时猜到了来电何人,下意识开始摇头。
这么晚还没睡吗,都快三点了诶。
流川打个哈欠,说他无端端梦见仙道酗烟,一盒一盒的大雪茄,劝不过来,给气醒了,打个电话问问。
你在干嘛。
宫城看着仙道手里灭剩下的小半截薄荷烟跟子弹头似的弹进了垃圾桶,气定神闲摸出身上的烟盒,高声念道。
再抽一支啊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