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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怀念压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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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祁阳人先前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压酒的。压酒好呷但不能存放,年后南风一吹就会变酸。故此,祁阳压酒从没走出祁阳,成为自酿自呷的地方特产。
父亲做得一手好压酒,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事。之前、搞集体那年头家里拿不出多余的粮食,过年了顶多做两缸高粱水酒,清淡得人人都可以像水浒英雄一样喝上一大碗。
父亲做的压酒呈半透明琥珀色,倒满杯子可以拱起来。呷一口,醇正甘美、满口留香。
“重阳造酒,腊八兑。”父亲做酒是有讲究的:每年重阳时节先做粘米酒,快到腊八节时再做糯米酒;待糯米酒出味了,父亲从酒缸里要先舀一小杯砸吧砸吧,再熬粘米酒。熬出来的粘米酒就是通常说的烧酒,我们祁阳那里叫火酒,呷起来有点烧舌头。熬出来的粘米酒要趁热兑入糯米酒中,再盖上荷叶压上木砖,到过年时就可以开坛饮用了。
“风吹雪花满院香,祁阳压酒劝客尝。”每逢新春佳节,父亲都捧出新酿的压酒,大家围坐一起呷酒吃肉、猜枚划拳……那年味儿才浓咧。现在父亲老了,身子骨虽然还硬朗,但家里面是不做压酒的了。其实,早些年就喝瓶装酒的了。父亲拿着儿子买回来的几十块钱一瓶的烧舌头的瓶子酒满脸兴奋着,感叹着现在的生活好了。我却每每心理痛楚着、被奚落着,感觉渐渐黯淡的年味儿里失去了一种东西——一杯半透明琥珀色的压酒,还有那纯正的乡土气息。
我怀念那纯正的、没有一丝杂质纯芳醇的压酒:那浸透乡土芬芳的压酒;那饱含浓浓年味儿的压酒;那让我牵挂的压酒还有老父亲托着酒杯呷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