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沉沦的栀子花》石轩红泪

2、那朵沉沦的栀子花 一

　　圣榆学院。
　　女孩清新如水！
　　淡红的霞光透过林荫斜射过来，把浓密的叶影画在清池塘中。清风把妖媚的玉兰吹得满地都是，铺成厚厚的一块一块。
　　女孩拖着一个行李袋，茫然地向四周张望。一朵怡人的小白花轻盈地从她的怀里探出脑袋，嫩绿的叶子娇柔得似乎一碰就要流出汁来。那是一盆栀子花！淡淡而长远的清香拽着她白色的褶裙一路飘来，朴素而不失气质。
　　“阿轩！手续都办好了——我就先走了，地里还有好多活没忙完呢！余下的事情就你自己，可以做吗？”清池边，一个男人穿着一套发黄的西装，把手中的一个大包放到女孩的跟前，憨厚地说道。
　　“好！我知道的！”
　　“在外面生活了，要自己照顾自己！要听老师的话……人穷志不穷，知道吗？——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了——有事就叫阿旺捎个信回来！”男人捋了一把热汗，转身离开了。
　　谆谆嘱咐中流露着依恋与牵挂，但是黄土一样的脸上满足地笑着，他似乎对她充满着信心和期待，他似乎知道她会给他带来骄傲与荣耀。
　　樟树林里，栀子花皎洁无暇地开着！
　　女孩微笑着懦了懦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哧扑哧地眨巴着，如同一汪幽蓝的海水轻轻泛起。乌黑的短发如同一根根细长的针有续地泻下，遮住了耳朵，与肩相望。
　　看着男人的背影在树林里消失。女孩轻轻吹去落在盆上的树叶，细细地嗅了嗅，然后将一个包挎在肩上，另一个拿在手上，留下半个半个怀抱搁住那盆栀子花。
　　池中微波粼粼，阳光印在女孩白皙的皮肤长。细碎的脚步声在栀子花的迷雾中渐渐远去。
　　这个女孩，叫轩，一个单纯的农村孩子。聪明灵气、乖巧而不失含蓄的优雅。她是这个城市的来客，一个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生命。但是幸运的是她的聪明与智慧为她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这才有幸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别看她柔弱的外表，其实她的心就像那一朵迎着风雪孤自吟唱的坚强的栀子花，轻盈而坚韧。
　　教室里，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却显得缤纷绚烂。
　　轩选在中间的位子坐下。
　　窗外红霞已经散去，太阳精神抖擞。
　　学生都陆续到了，教室早已被塞得满满的。因为多数学生都是在双亲的陪伴下来的，有的甚至还有各科辅导老师陪同。
　　而轩却只有一个人，孤单单的，连一个家长也没有。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失落，因为她知道其实父亲母亲也是在的，只是他们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他们的爱。
　　好在老师还算明智，带来话：待事情处理好以后去办公室“触膝长谈”，要进一步了解学生情况。这才把那一簇簇体贴的家长暂且请离了这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教室。真不失为一个解决教室交通拥挤的良策啊。
　　教室里的栀子花香愈来愈浓，晶莹如雪，细细碎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超凡脱俗的味道，只是没有特别留意，也没有闲余去搜寻它的来源吧。再者轩把它放在了课桌底下一个隐蔽的地方。
　　“听说老师已经把我们的底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不仅对我们学校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对学生的家庭背景也弄得明明白白了呢！……”
　　“哎，真是个势力的社会……”
　　“……是啊……”
　　“还好，我出生的家庭还可以凑活……”
　　“……”
　　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那里，讨论那个热点的新闻话题，对自己明天的“前景”进行忧虑、深思。
　　只有一个深蓝色的影子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少年背靠在椅子上，双手绞在怀里，细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但从侧面缝中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深邃的眸子。一条银灰色的线松散地延伸在他的肩上，耳塞一个虚掩在脖子上，而另一个则在耳上。A字型的耳扣闪闪发光，辉映着他那淡黄色的头发，显眼迷人，另人陶醉。可是——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周遍的一切声音，他的眼神里似乎没有容下这里的一切。只见一股孤傲的妖气冉冉腾起！
　　很多眼馋的女生，不时地往他的身上瞟，有的甚至还拿出镜子梳妆打扮后，舞着裙袂故意在他眼前娇滴滴地晃悠。
　　而旁排一侧的角落里，两个活泼的声音也没有加入那热腾的谈论区，而是自顾嬉笑着。大概是在闲谈吧，看起来很熟识的样子。
　　那是一男一女，他们坐在一起。男孩很斯文，女孩很开朗。女孩轻昵地叫他“磊”。
　　笑语间，男孩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向轩的方向瞥，似乎是在看她，似乎又不是。
　　骤然间，喧杂的教室像被冻住一般，大家的目光向门口扫去。一个身材火辣、打扮靓丽的年轻女子向我们教室这边走来。大家都腾起一个惊叹号，对着这位女郎议论纷纷，无不连声叫绝。而不料的是这位令人惊觉的她竟然碎步走进了教室门，我们的！
　　大家的心里都绕起了一大排的问号及惊叹号，对这不凡的空中来客充满着好奇……
　　“Hello！who are you ,my beautiful!”突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一片惊奇中腾空而出，生硬的英语口吻对着走进来的美眉亲昵地问道。
　　美眉没有回答，而是谄媚地望着那声音的源头，目光柔中带刚，竟然把站着的勇士一下子击倒在位，以至于暂且休息，取消表演资格。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中文’老师。”在座的一阵眩晕。对眼前这位天降的美眉赋予“瞻仰”的目光：
　　松子色的紧身羊毛上衣和短裙，使得她的身材凹凸有秩。一条毛茸茸的狐尾毛围巾松散地点缀在她修长的颈部，含蓄而不失性感。她的脸上画了妆，轮廓鲜明，薄薄的双唇微微开启，圆润的眼珠子流露着锐气，似乎有可以将人穿透的魅力。妖媚而备具气质！
　　“我姓王，叫王焉华！”一个转身，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几下，三个秀美的名字闪亮露脸。而教室里的学生像中了魔一样，目光随着她而转动，“大家可以叫我Ms焉。”
　　“嗖——”一个粉笔似箭离弦，不偏不倚地中在一个胖子的鼻尖。那胖子回过神来，擦擦嘴角的口水，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嗖”的站了起来，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坐下！大家上课要专注，不可以去“另一个世界”郊游。看在今天是第一天的份上破例饶过你了。记住，下不为例噢。否则——后果自负！”一个烟雾弥漫的笑晕乎晕乎地就这样传送了。
　　教室里顿时冒出一股黑烟，幽幽缠绕。本以为是艳福，没想到是有眼福没口福！这位王女士还真是“与众不同，不好对付”啊。
　　漂亮女人露出又一个谄媚的微笑，引起大家一阵寒战，不知道又要有什么不幸要腾云而下。
　　“下面宣布一个事情：由‘薛雪轩’同学做我们的临时班长，其余班委事后经‘谈论观察研究’后钦定！”王女士扫视了下在座的各位，“今天就由她来主持这节课，大家做下自我介绍，相互熟识一下吧。我还有事，就不参加了。”说完留下最后一个微笑，转身如雾般飘出了教室。只见那如船角般的靴子尖渐渐远离我们的眼线，只闻那百合花香水味渐渐消散在我们的鼻尖。
　　而轩，被一愣！
　　不是说这是个充满铜臭味的世界吗，可是现在这个势力的世界是不是看错了对象啊，竟然选择了她！
　　茫然之下竟不小心，碰翻了脚边的那盆栀子花。更引来了不少人迷惑的目光！破碎的叶片的汁水混淆着花香，有一种难琢磨的味道。
　　轩茫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
　　只见周边的同学开始把目光从美眉班主任身上收回来，转放到了她的身上。在对美眉的恋恋不舍，渐渐升起对这个衣着朴素女孩的惊讶，然后是轻蔑，再然后是猜疑。
　　而与此同时，那个深蓝色的影子仍旧没有掀起波澜，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似的。
　　而那一男一女灿烂无暇的笑容依旧，或许多了些期待吧。
　　大家纷纷揣摩着这个不起眼的女生。看穿着打扮，看相貌身材，也就一般般啊！虽说是个清秀可爱，腼腆灵气的女孩子。可是穿名牌礼服的有多少，娇艳火辣的又有多少，真不像是有资本整容、有钞票保养人家的孩子啊。
　　而唯一的解释估计也只能是四个字“深藏不露”！对，真人不露相，一般高贵的人都是不怎么愿意招摇的，这个可是现在上流社会的流行——“微服私访”！
　　大概是怀着“敬畏”的心态，总说底没有摸清不好放肆，以免得罪贵人；又或许是不熟的缘故，不好意思叛逆挑衅；又或许是轩的沉着冷静，不失胆识，所以这节课还算顺利，总说不负重望！
　　清醇的声音，细腻润心；明丽的双眸，清澈无底。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欢笑中把自己推荐给了大家，毕竟这是一个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好机会，没有人会不把握的。包括那对谈笑着的少男少女，也都表述了自己的祝福和目标。
　　可在那茫茫无际陌生的声音中，有那么一双眼睛却显得异样的冰冷与不削，只有幽蓝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出来。
　　这对于那些怀春少女不免有点失落。
　　……
　　“今天的介绍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配合。”轩看了看时间，宣布了班会的结束。
　　散乱的人群像水般陆续流淌干了，教室显得有点空荡荡的。
　　而那个深蓝色的影子却依旧像冰山一样僵冻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复杂的眼神中折射出一种难以掩盖的忧伤……
　　而不远处，一个水灵灵的女孩正甜甜的向她笑，轩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善意地向可爱的女孩回笑。
　　轩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弯下腰轻轻地抚摩着那盆可怜的被冷落的栀子花。随后自觉地离开了教室，去搬那些放寄放在门卫室的行李。
　　轩左手扛着一个兰色的大袋子，右手拖着一个大包，怀里还捧着那盆心爱的栀子花，这对一个瘦弱的女孩来说，还真是够狼狈的。
　　去寝室的途中，隐隐约约看见背后一个影子，可是回头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冷飕飕的。莫非是太累了，眼睛有点玄乎？
　　“班长，你好啊。”一个圆墩墩的女孩呷着一颗超大号的彩色棒棒糖笑嘻嘻地跑到轩的眼前，“一个人啊？怎么那么多东西啊！”
　　“噢，原来刚才后面的是你啊！”
　　“什么？没有啊，我刚从湖边道上过来的。原来？后面？什么意思？”
　　“噢，没，没什么。”轩看了眼背后，稀疏的落叶纷纷飞舞飘落，或许是真的累得精神有点恍惚了吧，背后什么也没有，“对了，你刚不是在教室等……怎么……”
　　“什么？噢，你说那个啊，你不会是以为我在向那白痴献殷情吧……”
　　“恩——噢，我不是这个意思。”轩连忙解释，“……”
　　“呵呵，不过那白痴说真的是挺帅的，真不愧有我的血统啊！……”
　　“啊？”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静静地听着她念叨。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
　　“你以后会明白的！”可爱的女孩把那颗糖往嘴里一塞，抢过轩手中的包袱，“来，我来帮你”
　　“谢谢你噢！”
　　“不用不用！就当减肥吧，何乐而不为啊。”女孩酣甜地笑着，“我叫裴榆欣，可以叫我欣。你呢？”
　　“我叫薛雪轩，很高兴认识你！”
　　“那我们以后可就是朋友了喽。”
　　阳光下，两个美丽的女孩快乐地谈笑着，她们就像天国来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生灵，它们一起歌唱，一起欢跳欢迎她们的到来。
　　“班长，你今天主持得真棒。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也不算很好啊，不是还有人……没有发言配合嘛……”
　　“……”欣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噢，你指他啊——那不是你的问题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改天我帮你训他！”
　　“……”
　　“帅哥嘛，有点拽气，那是难免的。大排嘛！在圣榆学院女生的经验宝典里，那叫‘锦上添花’，云里雾里的有点朦胧难琢磨的感觉那才更有魅力嘛。那样才更能激起漂亮女生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大排？宝典？”好熟悉而陌生的词语，这个和那个有关系吗。不知道，轩也只好一笑而过。
　　“给，”欣郑重地递过两叠厚厚的复印纸到我手上，“这个是毕校几号顶级人物的资料。你要是中意哪个，我一定帮你搞定！”
　　“啊？噢！呵呵，谢谢你！”
　　晚风带着凉意却很舒心。开学的第一天就在栀子花的化香里飘来又飘走了。
　　阳台上，轩坐在栏杆上。微弱的路灯昏黄地照着疲惫的她，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轩突然想起白天欣给他那叠资料。随手从包里抽出，翻开其中一本：裴榆砜，性别男，年龄19，身高183，性格冷漠、少语，红色加注又酷又帅又冷……
　　轩微笑着合上了那宝典，重新放进了包里。说真的，这些对她来说实在显得太过苍白了，没有什么意义，她不知道其间有着什么令她们着迷的秘密，而她也不想琢磨，因为她清楚地记得父亲那殷切的期望和母亲满腹的叮咛。
　　总之，她不是很在乎这个，也不喜欢把时间消耗在这里面。
　　灯光太暗，疲惫的身子实在抵挡不住睡梦的诱惑。轩轻轻地走进了寝室。
　　睡梦里的月光并不清澈，显得有些混沌。淡淡的雾气如丝般萦绕，缠绵柔软，不知道明天会有一个怎样的天气，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