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蕾丝边》重鸢

33、Chapter 33

　　季礼和孙允扬以前是没有见过面的，能认出他，全凭三言两语的描述和直觉。

　　没有想到一回家看见的是两个不该同框的人坐在一起，南希提着盒子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莫名有种金屋藏娇被人发现了的错觉。
　　只是听她惊讶完，孙允扬没有答，倒是季礼看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开口问：“打包回来？”

　　“嗯。”好像她家里这只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南希缓了缓，边风风火火往厨房赶，边道，“两个临时有事，聚不了餐。”
　　不深究本该回家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南希拖鞋都来不及换，赶紧跑去把刚刚不小心弄洒到袋子外头的汤汁清理掉。
　　嘴上很自然得指挥：“帮我看看地上有没有滴出来的。”

　　接到指令，孙允扬还想动，季礼已起身，巡视了一遍，确定完全干净后，拎了双拖鞋去厨房：“怎么手忙脚乱？”

　　弯腰，放下。

　　南希顺势穿好，手上没闲着，找来自家的瓷盆，把飘着香气的小龙虾倒进去，笑道：“没事，刚刚不小心撞到一辆小电驴，东西掉地上了。”
　　正在丢垃圾的右手背上有一片淡红色的擦伤，季礼皱眉：“我去拿药。”

　　“吃完再说。”南希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瞧手背。她的皮肤不算很白，但是肤质细腻，只是起了一片皮也挺明显。不过从小到大磕碰习惯的人并不在意，“汤汁都流了一路，闻着真是遭罪。”

　　说完，依旧快活得捧着食物往外走。
　　季礼看着她的背影，只好跟在后头。

　　。

　　两姐弟都喜欢吃辣，红艳艳的小龙虾一只只被剥开，随着虾肉进嘴，香味立刻溢满整间屋子。
　　“这家店的厨子是以为油不要钱吗？”某人嘴很叼，除了自己炒的菜，吃其他食物向来很挑，“真是枉费我苦苦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还可以吧。”她这弟弟就稍微好一点，顶着红彤彤的嘴唇吸气，“就是油了点。”
　　“比我们家附近那家差远了……”南希本就说说，现在见他小脸通红的模样，乐了，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要不要给你个围兜兜？”

　　孙允扬瞪她，接过纸巾一抹嘴角，的确有一片汤渍。
　　因为旁边还有外人坐着，马上要成年的人有点羞臊。

　　这头姐弟两个闹得欢快，旁边的“外人”见某人视线一直放在同桌另一人身上，隐隐地，有些不快。

　　好像有种被隔离开的感觉，很不舒服。

　　下一瞬，一双筷子伸进还飘着红油的瓷盆里。

　　南希剥壳的动作一顿，看着刚刚还在吃清淡菜的季礼掐头去尾，将里头的虾肉取出，尝试性地含进嘴里。
　　见他眉头蹙起，南希边咀嚼边问：“好吃吗？”

　　季礼不答，喝汤。

　　明显被呛到了，南希轻笑：“回头带你去试试看那种不辣的小龙虾，也挺好吃的。”
　　季礼看她，薄唇微微地肿，好像喝了汤后还是没缓过来，随着呼吸略张着，连带着轻咳两声。

　　南希起身，帮他又舀了碗汤，视线停在那两片红嫩的唇瓣上。
　　几秒后，移开。

　　。

　　时间已经晚了，不好现在把人送回去，南房东也就收留自家弟弟住一晚。

　　一张沙发，三个人。
　　南希坐在中间，两人分别躺在两侧看电视。

　　气氛有点微妙。

　　想想刚刚吃饭的画面，犹豫了很久，孙允扬还是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把房子租出去的？”
　　南希按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回：“一个多月前吧，怎么了？”

　　孙允扬摇摇头：“没什么，就有点突然。”

　　“对了。”目光停在屏幕上，南操心试探性地询问，“你们学校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孙允扬愣了下，摇头。

　　“几个打架打到警局来了。”不太放心的人若无其事道，“有你认识的朋友吗？”
　　孙允扬看着她，犹豫片刻，依旧摇头:“应该没有吧。”

　　南希沉默。

　　与此同时。
　　右侧那人看着他们那边亲昵的距离，视线一偏，目光停在自己这头两人中间隔着的还能坐下一人的空位，也一语不发。

　　好像关系一下就分明了起来。
　　心口有点堵。

　　只可惜南希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小家伙的不对劲，一心只扑在自家好像有心事，却又不说的弟弟身上。

　　估计是这几天在学校睡得晚有点累了，差不多九点半，孙允扬已经支持不住，眼缝越眯越小，打了个哈欠后，头歪着歪着，就歪到了她的肩膀上。

　　像是挣扎着，不是很均匀的呼吸扑打在颈间。
　　南希侧头看他，阴影底下眼睫长长的，微微地颤。

　　她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样五六年相处下来，看着他从小学读到高中，在南希心中，早已经将他当做亲弟弟看待。她自问有些时候在感情方面的确是有点冷情，却也因为这样，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她都想尽力去保护好，对他就是如此。
　　想起他之前的状态，南希叹了口气，伸出空闲的那只胳膊，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也很温柔：“困了吗？”

　　孙允扬迷糊着“唔”一声，眉头动着，睡得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南希这回稍微加大力道，将他的头发揉乱：“乖，去房间睡，会感冒。”

　　后一句的声音带着些强硬的味道，孙允扬闻言有些清醒，缓缓将脑袋抬起，看着她时睡眼惺忪。
　　他乖乖“嗯”一声，想想又摇头：“我还不困。”

　　“眼睛都这样了还不困？”南希敲了他一下，“去房间睡舒服一点。”
　　“好。”和右边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孙允扬就是一只乖顺的小绵羊，从小到大南希说什么他基本都会照办，听话得很。

　　很快，他揉着眼睛，往熟悉的那间房走去。只是迷迷糊糊间，视线不禁意与某人对上，那个某人眸色有点沉。

　　电视剧跳到片尾曲。

　　见允扬走进房，又听见关门的声音，南希重新找个角度窝好，还想问旁边那人困不困，一偏头，落入一汪深潭。
　　季礼不知何时用用眸光锁着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想起曾经突如其来的温柔。
　　很失落，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你是一直把我当成他吗？”
　　冷不丁一句话砸过来，南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有点怔住。季礼见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低呵一声，也起身，走了。

　　前头电视机光线忽明忽暗，南希盯着他的背影两秒，有些晃神。

　　。

　　允扬在她那里住一晚的事情已经通知过家里，第二天南希去上班的时候发了简讯给他，跟他说中午吃过饭再将他送回去。

　　点了三人份的外卖，但是回去之后却发现某人不在。
　　去隔壁找他，房间空的，发了简讯也不回，不知道去哪了。

　　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最近这阵子他们算半个饭友，平时消息还是会回一下的。

　　南希心情也不太好洗完碗盘，将允扬送回去。

　　晚上，一天的工作结束，明天休假，南希刚将手头的档案输入，就接到一通电话。
　　是蓝青子，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南警官想了想，应下。

　　话说自那天去她家查看过一遍后她也去接过她两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有人一起，她倒是没有很明显地感觉有人在跟踪，不过心眼还是得留一个，也就随手抓着手机自下往上一拍，倒是照到一张模糊的背影。

　　蓝色夹克，牛仔裤，身形不胖不瘦。

　　“就是他！”光是一个剪影就吓得美人声音微颤。

　　南希回家的时候研究了一下，那人的确是和视频里的男人很像，可以判断是同一个人。
　　不过她查过警局的相关档案，最近没有相似的案例，但是也无法擅自查询那人的资料，更不能直接跑去威胁人家，总之有些棘手。

　　好在那人除了尾随，没有干出其他过激的事情。

　　“谢谢你这么帮我。”或许是心有余悸，蓝青子最近时常找她闲聊，“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是美女的主动邀约，南希也没理由拒绝，宽慰了两句，问她：“你是刚调来这里的？”

　　“嗯。”被她猜中，蓝青子用吸管搅着奶茶，神情有些落寞，“我之前是在A市教书，后来父母不放心，就让我回来。刚来几个月，还没什么朋友。”

　　南希最见不到美人这样我见犹怜的样子，也就开了两句玩笑把她逗乐，吃完饭后，将人送回去。

　　。

　　回家的时候，大概八点，外头已经暗下许久。
　　南希本想洗个澡就去睡觉，但开门之后发现客厅是有亮光的，很昏暗，只有电视机的光线投映在地上。

　　“不开灯吗？小心近视。”
　　平时一起看剧，她都会把亮度比较小的一圈小灯打开，有点氛围，又不会太暗。

　　季礼开始没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层毯子。
　　“我饿了。”后来开口，声音哑哑的，只有这一声。

　　南希愣了愣：“没点外卖？”
　　周末阿姨是不来做饭的，需要自己出去觅食。

　　季礼应声，没看她，南希有点热，边把外套脱了，边问他：“煮碗面好不好？”

　　“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简单的一个字音都带着些低磁的调调。

　　今天这小子有点奇怪，南希默了默，先将四周按亮，继而走去厨房，盛水，煮面。

　　其实季同学那么喜欢吃她煮的面，南希把一切归功于自己的手艺高超，毕竟以前她母上大人工作忙，没时间顾虑到她，她懒得下厨，也就随便这样吃吃，时间久了，自然就研究出泡面的最佳食用方式。
　　为了营养均衡，加点蔬菜和午餐肉，看得她自己都饿了。

　　另一边。

　　比刚刚明亮了些许的灯光底下，季礼偏眸往厨房看去，隐约能见到里头忙活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幼稚。
　　又好像从昨晚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一晚上辗转难眠，大清早起床就出了门，午饭也不想回来吃，因为不想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这种好像是替代品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可是他明明就是打算一步步慢慢来的。
　　很矛盾，极其矛盾。

　　下午打游戏的时候，裴城看出他的躁郁和不对劲，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

　　南希把面端来客厅的时候，季礼盯着她的脸，一直在思考这两个字。
　　感觉到两道目光凝在自己身上，南希古怪看他。季礼垂眸，不说话。

　　“要不要饮料？”
　　沙发一陷，南希坐下。

　　季礼掀开毯子，将一旁的电脑桌摆好，南希顺势把两碗泡面放下。

　　有点香。

　　“不用。”晚上乖巧版的季少接过她手上的筷子，夹了一嘴，吃得很安静。
　　刘海往下笼出一片阴影，罩住清冷的眉眼，看不清神情。

　　前头放的是警匪片，这部南希很早以前就看过了，不过剧情忘了个大半，也就闲着无聊，边端着泡面边重温一遍。

　　“晚上去哪了？”
　　其实他饭点前就回来了，一直没见到人，就怄着口气等到现在。

　　“跟朋友去吃饭。”
　　南希没隐瞒，答得很诚实。

　　季礼不再多问，将面条咬断，咀嚼着，视线凝在她握着筷子的手上。
　　那片擦伤还没有处理，比昨天更明显一点，除了起皮，还有点血斑。

　　“药箱在哪里？”

　　这一集讲的是卧底身份差点曝光，十分惊险刺激，南希注意力被勾住，也就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里面，第三层还是第四层吧。”

　　旁边人起身。

　　泡面放在桌上，南希正侧着头边看电视边吸，刚刚将面条吞入，手上两根棒棒就被人抽开。

　　南希一懵，季礼把她的筷子横放好后，将她的手握住，稍稍扯近一点。
　　还未反应过来，一丝刺痛侵入伤口。

　　“嘶——”

　　消毒药水的味道渐渐散开，南希微微蹙眉，看向前头正认真给她清理伤口的少年。

　　季礼动作很轻，尽量不弄痛她，但是刺激感还是无法避免的。
　　昨天原本是一小片擦伤，可能是还没发出来，今天一看颜色都深了许多，再不处理，可能伤口会感染。

　　昏暗的灯光底下，泡面还散着浓郁的香味。

　　他的手微微的凉，握着她的，冷热交融，再加上破皮处的痛感，促使南希下意识要把手抽回。
　　“别动。”季礼沉声制止。

　　奇怪的是，他一说，她真的就不动了，那样安静地看着他条理分明地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给她上药。

　　季礼用棉签染上药膏，南希的手自然就被松开，她动了动手指，心头痒痒的，却还未等她活动完，季礼重新握住她的指弯。
　　擦开一片的皮肤被冰冰凉凉敷住，有点痛，但还算舒服。

　　面前的人眼睫微颤，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里，促使她很想将他的刘海撩开。

　　手还被人握着，为了缓解某种不适，南希开口道：“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季礼闻言抬眸。
　　他的眼型略长，开扇型，眉骨凌厉，鼻梁很挺，衬得面无表情时神情就显得疏离而寡冷，不好亲近。
　　但是今天看着却十分温和。

　　无视她缓解气氛的话。
　　这小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没有松手的意思。

　　南希有点不自在地强行抽出，最后吃了两口泡面，仓促起身：“有点晚了，睡吧。”

　　现在好像才九点。
　　季礼不解，却也应了声，帮她把东西收拾好，回自己那边。

　　。

　　其实自从那次在街上偶遇，季少的新家已经不再是个秘密。
　　季礼本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只是有些时候心情不好，不想答。

　　“我的妈啊？你们竟然认识？兄弟情被狗吃了？不告诉一声？”陈东当时一屁股坐在他前头那个位置，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透漏出愤愤不满，“认识还装陌生，你们这什么操作啊？搞得我一直在你面前说想泡人家，还去要电话，不是显得很傻逼又猥琐？”
　　裴城被他的说法逗乐，赞同地点头：“可以这么说。”

　　陈东无语望苍天。

　　平时身上没什么八卦的人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料，几个糙老爷们围着他，一个比一个多事。季礼心情还算不错，刚开始简单答一下，后来烦了，手上笔丢开，其他人悻悻然明白，是时候走人了。
　　不过这样一来一回，大致能知晓这两人的确只是普通的租客和房东的关系。当然，季礼没有提到某一夜的事情。

　　“啊，原来她是沈筱姐朋友啊，我就奇怪你怎么好好的给你找的新公寓不租，跑去寄人篱下。”

　　季礼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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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幼稚礼and腹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