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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实习生的工作报告12 ...

  •   金灿灿的头发真好看,这是旁人对赵昭仁的第一印象,窄腰柔弱肩,从背影来看很像未出阁的娇贵大小姐。被『她』吼过的内官侍女,鹌鹑低头,小碎步,匆匆流去。高挑的身材,因裙摆太长,高跟鞋细跟,走出霸气侧漏的外八步,脊骨透过衣料,从上到下一条直线,高领上衣微微露出的一截皮肤,散发出来的是属于人类最本质的诱惑。从上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多层的衣料下是令人遐想的酮体。

      来者越走越近,青绿色的大眼睛,淡金色的发稍细软紧贴鬓角,一身的翠色,干净利落,给人一种,这是何地修行的苞米精,竟修得一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

      昭妃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对瓶吹酒,连吹三瓶不够,善柔泽看他这样,忙递过凳子,静妃给『她』备好碗筷,端妃盛好一碗汤水,放到『她』手里,大家猜到八九分,但谁也不敢问,不敢先开口。

      不够无耻。

      锯嘴葫芦终于开口了,带着点点着变声期的沙哑感,音色低沉。内容皆是抱怨,被五雷轰顶之后热泪盈眶。在场比『她』大十来岁的女人,此时母性泛滥的极盛,身披母性的光辉,安慰『她』慢慢说。

      端悠爱:‘被陛下招幸,多好的事儿,你哭个什么劲,我都一个月零二十天七小时十分九秒没见陛下的面了。’她说着说着,开起了车。‘好想陛下召见我的时候,他最好脱到□□,半躺在被子里,可爱的支着头,撒娇卖萌的拍着床上空空荡荡的位置,诱惑的勾引我。’

      善柔泽:‘一首梦醒时分送给你。’

      端悠爱:‘对我说:不过来的话,就干死你。~KIA~不行了~我怎么这么色~’静妃看不过去,往端悠爱嘴里塞一筷子烤好的大松茸。

      冯静音:‘别管她,又发骚了。’紧接着追问赵昭仁。‘王后突然闯进去了,怎么样,没被她察觉你的真实身份吧!’

      赵昭仁:‘应该没有,陛下搪塞过去了。’说其搪塞的具体操作,赵昭仁别扭又脸红,也不知是酒熏的还是心跳的。

      善柔泽:‘白瞎了陛下那张帅脸,牺牲色相去撩王后。’

      冯静音:‘撩,也只是撩,不走心的。’

      端悠爱:‘可是走肾了!’

      善柔泽问昭妃:‘王后身边的狗腿子说你什么了【问号】’

      赵昭仁:‘陛下戳一下,动一下,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很丧啊!

      善柔泽:‘狗仗人势的东西,下次让她们一齐飞起来,跟屎一起飞起来,跟屎同归于尽!’

      赵昭仁:‘我快拐弯的时候,她们还说潘贵妃。【说说,潘暧暧那个贱婢,从女官升到贵妃,消耗了陛下多少精力,一个月见王后娘娘的面屈指可数。】’

      善柔泽:‘听起来够酸啊,她们主子在背后一定没少骂潘枝莲。’

      冯静音:‘可以跟潘小莲提提,王后又骂她了。’

      赵昭仁:‘等报完陛下的恩情,一出宫,我就去,求娶雪蝶。’

      一桌子女人,嘎嘎嘎的笑起来。端悠爱笑到岔气,道:‘咱们这儿,唯一一个说过想结婚的,到现在都没跟喜欢的人表白过,仁仁,赵家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她,甚至都不知道当初的解药就是你历尽千辛万苦找来的,而且不惜卖身给陛下,求陛下派人去找可以治疗她毒斑的灵药。’

      赵昭仁:‘我有机会……会表白的……现在只要我喜欢她就可以了。’

      善柔泽:‘你是为了保护她才进宫的,等你帮陛下画好设计图纸,我替你们请婚。’

      端悠爱:‘我们都帮你说话。’

      冯静音:‘有机会的话,私底下跟赵雪蝶表表心意,不然人家姑娘看不见你的痴情。’

      赵昭仁:‘真的!’

      善柔泽:‘真的,真的,到时候顺便问问赵姑娘,夫人你有没有看过你老公女装的样子哦~贼可爱的那种哦~’

      端悠爱:‘到时候,在搞个结婚联动。’

      善柔泽:‘怎么个联动法【问号】’

      冯静音:‘拉着潘小莲一块,气一气王后。’

      赵昭仁:‘不行,不行,这不是给雪蝶拉仇恨值嘛。’

      冯静音:‘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先想想怎么表白吧,大半夜不睡觉,拿着手机,看屏保上赵雪蝶的照片,对着手机狂喊:我喜欢你。白天没事的时候抱着新买的手机不停的戳戳戳,还偷偷摸摸亲上去。’

      端悠爱:‘也太可爱了吧!喜欢到舔屏!’她醉醺醺的眼,正经不起来的上下打量,昭妃羞答答的,将脖子撇向一边。‘看不出来啊!大情种还有痴汉潜质。’

      公开处刑,赵昭仁被臊的全身红透,头快低到桌子底下。

      善柔泽:‘别害羞,后宫里的这些人谁没个过去,都是自己人,给你泄个底,你面前的这俩啊!’‘嗝~’一个浑亮的酒嗝。‘别看现在人模狗样呀~刚入美人馆的时候~眼神空洞无物,给自己造的,蟑螂都不愿意待在她们屋子里,阮嫔更不愿意跟她们呆隔壁,抱着她的两个狗儿子,哭着喊着要换房间。’

      赵昭仁:‘阮嫔【问号】’

      冯静音:‘就是羸弱水,你被陛下召走的时候,媚嫔被内官发现暴毙在留仙院附近的金鳞桥上,陛下提了阮美人的位份,入住媚嫔之前住的仙乐阁。’

      赵昭仁满脸的震惊,这事情的发生是他始料未及的突然。

      赵昭仁:‘什么时候的事!’

      端悠爱:‘你不知道【问号】’

      赵昭仁:‘这几天,一直在画图纸和测绘,除了吃饭外,没出过枢秘园,也没接触过什么外人。’

      善柔泽:‘陛下没跟你说过这事【问号】’

      赵昭仁:‘我也是刚才才见到陛下,陛下还没来得及跟我说什么,王后就闯进来了。’

      端悠爱:‘外面不知情的,都传,陛下一连召幸昭妃七天,不见外人,不上朝。难怪王后坐不住。’

      冯静音:‘木桩一样的昭妃,小小年纪也能使狐媚手段,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别误会,不是我说的,宫里都是这么传的。这七天陛下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你们谁有头绪。’

      善柔泽:’谁知道呢,自打潘贵妃的纨绔弟弟,闹出丑闻的第二天早上,仙媚就出事了,被人抛尸在金鳞桥上,陛下派人传过诏书后,就更不见人影。估计,也就轩辕家的小崽子知道陛下行踪。’

      赵昭仁:‘怎么会这样,仙媚……那么好的一个人……’最后的字句皆化为哽咽,昭妃用手抹着泪,满腹的气愤填膺,悲伤无措,狠狠的问道:‘是谁干的!是不是王后!’

      端悠爱:‘不知道,对仙媚下手的人,行事风格非常利落专业,是老手,一点证据都没留下。仙媚的身手不俗,遇上的人竟让她没有还手之力,被一击致命。’

      冯静音:‘凶手完全可以藏起仙媚的尸体,延缓被人发现的时间。抛尸金鳞桥,这种行为完全是挑衅。也不知是幕后人的手笔,还是凶手自作主张。’

      端悠爱:‘金鳞桥在往前就是留仙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维新派里的激进分子,开始出招了。’

      赵昭仁恨恨不平道:‘我是定不会放过凶手的,必要他血债血偿!’

      柔妃静妃端妃,三人脸上浮现不同程度的笑意,静妃优雅的用酒杯碰唇,小口细酌,道:‘
      别哭了,仙媚走的时候,没有半分痛苦,不若说,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早就期盼已久的解脱。’

      端悠爱:‘呦呦呦~开始了,昭昭,想听故事吗?我们都听过哦~’

      没等赵昭仁回答,静妃,缓缓开口,述说过往。

      ‘冯氺(shui)当年不过是一方主薄,官位不高,也不受族内重视,与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婚后第二年,俩人育有一子,名唤……冯坷。’

      冯坷 ,这个名字被静妃念的百转回肠,温柔蜜意,冯静音抬头饮尽杯中酒,端起酒壶,复续满一杯。

      ‘冯坷很苦,出生刚满月,苦便由四面八方袭来。一场庆祝的满月酒宴席,开启了一段孽缘,婳兰县主看上了冯氺。谁也没想到,自小眼高于顶,高傲自大狂野不堪的宋嬅会看上冯氏偏支子弟。宋嬅开始向冯氺表白施压,冯氺婉拒,不料却激起宋嬅的占有欲,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之后宋嬅动用手上一切的势力关系,向冯氏施压,逼冯氺离婚,抛妻弃子。时间长达十年,冯氺即使被打压排挤,甚至被贬至橙宏疗养院看大门,也硬是不离婚。’

      赵昭仁:‘按辈分算,婳兰县主是横纹帝的表姑,按年龄算更是大冯氺一百多岁。’

      善柔泽:‘可不是,即使皇室血脉灵肉授于神,寿命长老的慢,可两百多岁了,闺名又恶,以至于一直没人敢娶。’

      冯静音:‘不错,宋嬅早年生活放浪形骸,即使在【追求】冯氺的那段时间里,身边也没缺过男人。冯氺答应娶她完全是被她的手段逼的,宋嬅绑架囚禁了冯氺,半年,整整半年,失踪在世人眼里的冯氺当了宋嬅的禁脔,过着暗无天日的配种生活。’

      端悠爱:‘凡驻守橙宏疗养院的官员,无论文官武官,无故擅离值守者,与其家人一律绞刑。’

      冯静音:‘没错,冯坷母子东躲西藏了大半年,等来的是宋嬅怀孕了。宋嬅终于怀孕了,借着肚子里的孩子和冯坷母子的性命,要挟,更令其父去求横纹帝的恩典,由陛下同时赐下合离书和婚书。本以为宋嬅会放过冯坷母子,谁知,朝花节的当天,冯坷母子连人带车从悬崖绝壁上坠入大海,尸骨无存,案件最后被判定为事故。冯氺当上了冯氏族长,九个月后冯静音出生了。起初宋嬅虽然失望,生了一个女孩,但是,毕竟是与心爱之人的【爱情】结晶,疼惜喜爱之情是有的。’

      善柔泽:‘但从此之后,婳兰也没生下儿子,甚至未怀过孕,一次都没有。’

      冯静音:‘早年放浪形骸,底子早就亏空,宋氏女子再天赋异禀,也不能事事尽如心愿,终归不过是肉体凡胎。宋嬅对冯静音也没那么喜爱了,动辄打骂,咒她,招不来弟弟,早去死了才好。宋嬅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头发油的像水洗没干一样,昂贵的衣服首饰扔的满地,侍女收拾了东边收拾西边,总也不整齐 。冯爻跟年轻姑娘说一句话,宋嬅都会疑神疑鬼,吼起大闹,严重的时候,甚至夺其命毁其容,废了旁人一辈子。渐渐的宋嬅开始自残,拿小刀划自己,抓着人哭,甚至自卑了,觉得冯氺不爱自己了,随时都要抛弃她,整天觉得有人要害她,不敢参加贵妇举办的茶会,到最后连房门都不出。’

      ‘人……快要疯了。在后来,宋嬅开始变得没有食欲,失去欲望,什么都不想做,活的像人偶,外表华丽,内里空荡的人偶。’

      ‘普通人,多少都会有些自恋,自我为中心,幻想碰到个样貌性格品行正撞靶心的心上人,期望全靠碰运气。’

      赵昭仁:‘潜意识暗示性自恋心理【问号】’

      静妃:‘知道吗,基因同源诱发的基因吸引,诱发率超高的,尤其是两人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冯坷是回来复仇的,他隐瞒身份混进冯氺身边做秘书,伺机报复,可是他没想到会对冯静音一见钟情,一开始他想将错就错,弄出实质性的东西,并且告诉冯氺。宋嬅本来一直在吃药,精神时正常时不正常,她先一步知道冯坷的真实身份,可是她没想到冯坷是要对冯静音下手的,引诱她爱上自己。宋嬅觉得冯氺认回儿子就不会要她了,便找来冯静音对她说:只有你能帮我,冯氺会不要她,求求你帮帮忙。冯静音答应了,她在被送进橙宏疗养院,当药剂活体实验,参照组标本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充满希望的,等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和冯坷私奔,永远在一起了。’

      本朝私奔受礼法保护,世人认可,是勇气的证明,真爱的体现,浪漫的传说。当然传说中,私奔成功的主人公没一对有好下场,这都是后话。

      静妃:‘在橙宏疗养院的那段时光,我喊冯坷的名字比任何时候加起来都多。在我以为自己挺不过去的时候,冯坷来救我了,他把手伸给了我,紧紧的抓住我。心脏比任何时候跳的都要快,在阳光重新照在身上的时候,灵魂得到洗涤,心灵如拔开木塞的红酒瓶,豁然开朗,那一刻无论冯坷要带我去天涯海角还是婆娑地狱,都可以。’

      ’可是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我的手,他说:他错了,他可以不懂事,我不行,我还小,还有前程,还有未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冯氺的面,当着我的面,他谢罪自裁倒在我的怀里。血泊中有他的泪,更多的是我的泪。‘

      ’之后又过了多久我不记得了,实验结束,正式出橙宏疗养院回到冯家的时候,再见到宋嬅,那个时候的她,感官迟钝,味觉全部丧失,注意力不集中,精神意识溃散,反应迟钝,呆滞的看着我,半晌,才说:你回来了。‘

      ’那一瞬间,我竟然不知道该恨谁。‘

      ’遇到冯坷,爱上他,是我人生中唯一的快乐,渴望甜蜜,有改变自己的动力和勇气。‘

      ‘遇上冯轲,深爱着他,也是我人生中唯一的苦痛,对自己亲哥哥的爱,罪孽深重的嵌进骨血,融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自此以后,我都无法忘记他。’

      ‘冯坷不在了,我的心也跟着一块去了。’

      ‘遥遥在望,世间万物本相安无事,奈何一个缘字,将诺大的世界互相联系在一起。【钧璨】那个不知是幸福还是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善柔泽:‘想儿子了吧,要不明天下午你跟陛下说说,偷偷出宫,去见见。’

      冯静音:‘明天开始,后宫里面风云再起,还是不去的好,去了也不过见他泡在灵髓液里醒不过来。’

      端妃:‘陛下答应过你会治好他,你不要担心。’

      善柔泽:‘跟我比起来,你还有爱人,跟爱人纯粹的相恋过,我真是惨的太有戏剧性了。’

      善柔泽有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几乎同时生的姊妹-善柔枫。她俩出生的那一天,正遇上仇家来寻仇,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死的干干净净,孕妇疼昏过去了,这就导致谁也不知道,姊妹二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二人是同卵双胞胎,平日里只要不说话任谁也分不清谁是谁,偶尔姐妹两个互换身份去恶作剧,更是没人能分清究竟谁是小坏蛋。有人问起: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俩人都会不约而同的举起手指,指着对方说:‘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变化的开始。

      善家跟沐家交换了生辰帖,一个只写了年月日时分没有秒的生辰帖。善家有两个女儿,沐家只有一个儿子,选择权在沐春风的手里。沐春风选了善柔枫,他说小枫的眼睛真好看,又亮又精神,神采奕奕的。那天,姐妹俩的眼睛都很亮,因为看见了他,姐妹俩神采奕奕的,是因为知道有机会,可以嫁给他。那一年他和她们八岁了。

      在善柔泽和善柔枫十三岁,生日的那一天,混乱开始了,外面倾盆大雨,善柔泽在认真的写作业,善柔枫把撅着小嘴,把笔架在鼻下保持平衡,善柔泽说她不正经,她打趣道:反正我就是嫁给沐哥哥当主母的米虫人生了,一眼望到头了,学的那么认真干什么?又用不上。善柔泽看着她没说话,低头在纸面上,奋笔疾书。在她桌面上的内容,是大学才要学的课程。

      善柔泽和善柔枫都忘不了那一天,彻底改变她们命运轨迹的那一天。屋外还是在下雨,倾盆的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家里的亲戚来的很多,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紧张,大厅,楼梯,她们的房间里,泥泞不堪的脚印越来越多。族长也来了,宗主的位置正式让给了叔叔,连善柔泽也过继给了叔叔。被父母从家里带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的善柔枫,懵懂无知的被浇在雨里。整整齐齐三年,颠沛流离的三年,见识了人情冷暖的三年,时时提心吊胆,险些被陌生男人捅死的三年。连念书的钱都没有的三年。

      善柔枫想去念书,她看到电视里亲姊妹的脸,带着皇家奖章的脸,史上最年轻科学研究员的脸。一条条关于她组建自己的团队,拥有自己的实验室的播报新闻,三年将她们的差距拉开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现在的善柔泽是沐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因为沐家要的是善家宗主的女儿,不要,为了善氏一族能存活下去,背起全部黑锅的前宗主和他从事陪酒女郎工作的女儿。

      谁能想到,当年的家教甚严的大小姐会变成酒量不错的风月场头牌。十五岁本该穿着校服朝气蓬勃的善柔枫,披着风流快活的皮,画着格式化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字眉,脸白的发光,妆不符合年龄却符合身份,妆容精致。

      善柔枫终于挣够了可以和姊妹和沐春风上一个学校的钱。破旧的阁楼里,一张床垫,有裂纹复又被胶带黏在一起的落地镜子里,映照着阁楼里从垃圾场捡来的书桌,沙发,茶几。地面散落一地的衣服堆里,站着一个穿着做工精致,价格高到令人咂舌的漂亮校服,自言自语的女高中生。善柔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明天,宿醉和疲惫的面容挡不住她情绪的高涨。

      第二天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是物理和心灵上的双重冷水。善柔泽对于她的到来没有半点欣喜若狂,冷冰冰的警告离自己远点,同校的暴发户把她堵在厕所里浇了她一桶凉水,咒骂她。同校的新贵子弟还要三分薄面,冷嘲热讽,背后刺人,看她一眼就像看到臭屁虫。跟她本是一样的同校老牌贵族,则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对她笑脸相迎,给予她诸多帮助的只有一个人沐春风。

      他对她一如既往的好,春风化雨,一日三寒暄。帮她补习功课,帮她买了一张新床,粉色的公主床,和她住的破阁楼格格不入的床。

      善柔泽知道也没说什么,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她的实验室受到了皇家的直接拨款,久不回家的父母说起她来满是欣慰和骄傲。

      以前很喜欢善柔枫的初中老师,拉着善柔泽的手欣慰的说:‘当年的决定真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好苗子,不妄我跟学校领导保下你留校学习。’那一天善柔枫才知道,原本自己也是可以留在学校里的,只要身为教育部部长妹妹的老师帮自己说一句话,自己是可以留在学校学习的。善柔枫去质问以前的老师,哭着说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起初老师冰冷刺骨的眼神里还有些许同情,但很快就被嫌恶所替代。不耐烦的回她:‘那又如何。’

      善柔枫:‘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就可以留在学校了,您出面保住善柔泽就是因为她是天才,她学习好!’

      老师的表情带着嘲笑,理所当然的反问她:‘难道不是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前的优雅呢?你的教养呢?善小姐。’

      善柔枫愣神了,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事。转身离开前对那个记忆中有着美好回忆的老师说:‘愿我说经历的一切,将来都如数发生在你身上,到时希望你还能保留住优雅教养这些根本吃不饱肚子的东西。’

      ‘永远不会如你所愿的。’这是善柔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老师身边的一个男学生对她喊叫的话,那个暴发户的小儿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比他的老师更早的滑入深渊。

      善柔枫再见到贾婠嬛的时候,这个早已从良的前任花魁,一身属于中产阶级主妇的普通打扮,得体的服饰精致的妆容,浓妆淡抹长衣长裤遮不住遍布全身,零散在外的淤青伤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带善柔枫入行的师傅也是给与她诸多帮助的恩人。现在的她眼泪如断线的珠,大颗大颗连成串的掉。她怀里的小女孩笨拙的举起软软的小手,小心的帮她擦眼泪,带着小奶音糯糯的安慰道:‘不哭,不要哭,我会工作的,我会养你,我会养弟弟的。’女子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刚会说话,词连不成句,单字跟叠字,学着姐姐的样子安慰。

      ‘早说过那个小白脸不靠谱,祖上十代都是拆白党,我早猜他就是个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婀娜的走下螺旋楼梯,站定,带着老娘天下第一,美艳无双的强势气质,这位【天上天下会所】的老板,语气很是不善。

      新来的陪酒姑娘,谄媚的递上一根薄荷香烟,陈善仪接过香烟,烟头并未碰触火机的机焰,反手就把保持着原本状态的香烟,怼在新来的姑娘的大脑门上,呵道:‘有没有点眼力劲儿!这有俩小孩!还递烟!’新来的姑娘受到了惊吓,低着头,缩着脖子,做错事的小鸡崽。陈善仪看她那个样子,恨铁不成钢,拔高一个度的声量,道:‘萝韵!小骚蹄子!会不会带新人!不会带跟她一块滚回葵园子里重新学!’萝韵小步徐行,步子迈的小,可速度与激情来的够快!先是拉着徒弟一块认错,接着便是拍起厚实白嫩的胸脯,指灯保证把小徒弟调教成台柱子。

      立誓的词句,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陈童仪,姿态优雅的坐在沙发上。贾婠嬛抽抽噎噎的说:‘刚开始的日子过得不好,他待我反而很好,日日子好过了,他变得越来越不耐烦。还嫌弃跃亭是个女孩子,说生女孩没用,非逼着我生,一直生出男孩为止。他还说家里的母鸡不下蛋,外面的野鸡挣着抢着给老子下!他要儿子,儿子我也给他生了,就希望他心里能有这个家,有我们母子,可是,怎么……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童仪:‘哼!该!活该!你活大该了!’嘴上功夫厉害,脸上表情嫌恶,后续痛骂渣男之言论如战场呵斥敌军。

      贾婠嬛接下来的叙述,简直就是前楼门牌下,说书人嘴里流传千古的经典戏码的进阶版【当农夫的东郭先生遇见陈世美】。谁想到言情偶像剧的相遇都是人家一手策划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踩着前花魁上位。

      帝都内的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牌匾下能砸满一百个芝麻大的小官。物流买办的官职是贾婠嬛用早年积攒下的钱财和人脉,费劲心血给渣男谋划来的。可谁知,对方一上位,就开始嫌弃花魁的出身,嫌弃前花魁的身份给他丢脸,自此开始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招扬,更过分的,还把人带会家里鬼混,一言不合便对母子三人动辄打骂,言辞侮辱。

      听了这些话,看过三人身上,新伤旧伤层层叠叠的样子。大姐姐,小姑娘,心里都难受的不行。有些纤细敏感的姑娘已经开始偷偷垂泪,比如以善柔枫为首的一群小年轻。见过江湖混事险恶的,虽然没哭,但也红了眼眶,也比如以陈童仪为首的成熟大姐姐。

      陈童仪吩咐厨师去做点普通小菜,看贾婠嬛正欲开口谢她,没想到被其先发制人顶了个来回。
      ‘少自作多情,是给孩子们的,可没你的份。’

      之后,经善柔枫端上来的饭菜,是正正好好的三人份。

      看着大人孩子,三人狼吞虎咽的吃东西,身无分文的母子三人也不知,到底多久没吃过东西了。陈童仪开始赶人了。

      ‘一个个的,马上就要开店了,还不都去准备!等着吃自己啊!’

      ‘绯蝶!说你呢!红色娇艳鲜嫩,是很衬你没错,可你莫不是忘了,今天夏爻大人要来,谁不知道,这位大人最讨厌红色了!你还不快去换!是要存心砸老娘场子!’

      其他还有几位姑娘,从妆容到发型甚至是香水都被陈老板一一挑刺。吓的姑娘们花容失色,鸟兽状四散跑开,鱼贯而出。

      善柔枫也跟着抬脚要走,被陈童仪示意留下,帮忙把快要睡着的孩子抱上楼。

      善柔枫在铺床,背后是贾婠嬛说着两天前被赶出来的遭遇。以前渣男带人回来,贾婠嬛都带着孩子出门避开,算好时间再回去,没想到这次的渣男嗑了狐朋狗友送的风月药。贾婠嬛:‘我真的没办法怪他带回来的两个小姑娘,都没大小枫几岁,不过是他····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临时工。她们看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和屈辱。他嫌弃风月场子里的女人世故,嫌弃咱们脏,转头去糟蹋普通人家在这满城权贵阶层中讨生活的姑娘,说我一天是妓女永远都是妓女,没有利用价值,谁会真心娶你当夫人,他这么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声抽泣。

      贾婠嬛:‘谁不想好好的,过正经日子,好好的嫁人,谁不想活的光明正大,都是人啊!凭什么?凭什么?要这么作践人!’

      陈童仪拿着绣帕,感同身受的给她擦眼泪,安慰道:‘你是有福的,你看你有两个小天使,听话懂事还知道心疼人。这一行一批又一批的新面孔,被换下来的旧人,长年累月日夜颠倒,亏了身体,想生都生不出。为了孩子,你也要振作起来!你!贾婠嬛!是流芳揽月城里的光!当年是今天也是!’

      贾婠嬛破涕为笑,道:‘还光呢?现在谁还记得我是谁,我能是谁的光。’

      陈童仪:‘当年你是我的光,现在不仅是我的,还是两个孩子的。’

      贾婠嬛就那么看着陈童仪,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陈童仪:‘你以为的没错,知道我讨厌你还来找我。’

      贾婠嬛:‘我能想到,能找的,只有你。’

      陈童仪被她说害羞了,岔开话题,叫人给安排房间。善柔枫在铺床,听着背后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老姐妹说:‘陈童仪,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我真的怕我的两个孩子也跟我一样,一辈子都逃不开身份的桎梏,雯亮是个男孩子不管怎么样……可跃亭是个女孩子,我真的怕!真的怕!‘

      陈童仪:‘别怕!咱们就把跃亭当男孩子养,越彪悍越好。’

      安顿好两个孩子,师徒·朋友,三人在隔壁规划起未来。

      陈童仪问:’之后你打算怎么办【问号】

      贾婠嬛:‘无论如何我也不回去了,他平时做的事,为了孩子我都能忍,但是现在……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风月药……’

      陈童仪:‘你怀疑是毒品。’

      贾婠嬛:‘很像,但跟以往我所知道的麻药,毒品,使用后的症状有点不一样。他的状态很癫狂,甚至想当着孩子的面跟我做那种事。我是真的怕,有一天他会在毒品的影响下对孩子下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我的孩子经历跟我一样的童年,有无法启齿的经历。’

      善柔枫垂着头在听,贾婠嬛小时候的经历她多少是知道一点,此时,一如既往的嘴笨,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陈童仪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问善柔枫露在外面的吊坠很别致,哪里来的。大概是在铺床的时候,吊坠从领口滑了出来。这是善柔枫的常客送给她的,造型古怪的钥匙吊坠。常客是个游荡天涯的古董商,这个钥匙型的吊坠是他卖不出去的压手货,趁着酒劲儿索性送给了她。

      陈童仪:‘有够抠的,不送些值钱的金银宝石,珠宝首饰。这钥匙,也就看着好看点,一点钱都不值。小枫,你机灵点啊!你师傅在你这个年纪,都在流芳揽月城里搞到一层公寓楼了!’

      贾婠嬛:‘小枫只是陪酒不出台,客人能给些小零碎就挺好的了。小枫你未来有什么打算,不能一直陪酒的,债还没还完【问号】’

      陈童仪:‘你说起这个来,我就起气,这个小笨蛋不好好攒钱还债,非要去念什么天权附属高中,你留下点钱干什么不好,非拿去打水漂。’

      贾婠嬛很高兴,欣慰的笑了,道:‘看来小枫对未来是有长远打算的。’

      陈童仪:‘屁!还长远打算,现如今的债都没还完呢!小枫啊!你知道言晁辞对你可是虎视眈眈的,当时签给杜爷的债权书可是都转到言晁辞的手里了。你一天还不完钱,言晁辞对你的觊觎之心早晚会得逞,现在我还能用你的年龄挡他一挡,可你总有成年的一天。’

      贾婠嬛:‘杜爷怎么会把债权书转让给姓言的!’

      善柔枫:‘杜爷失踪了,他手下的亲信被发现时,已经在护城河里泡烂了。’

      陈童仪:‘杜爷生死未明,现在是一群小鬼闹腾的很,正好你回来了,就留下来帮帮我吧。’

      冲击性的消息,让贾婠嬛懵征了一会儿,低头沉思,好久不发一言,最后郑重的点点头,答应。

      善柔枫怕她反悔又怕她不反悔,毕竟她的师傅,从良一直是她的梦想,道:‘真的不走了嬛姐姐,你真的想好了。’

      贾婠嬛:‘以前你刚入行的时候被人欺负,我就告诉过你,别人扇你一巴掌,你即使不还回去,也不要因为对方给你呼呼脸,就对其感激涕零,一般我们称这种行为叫做贱。小枫,你嬛姐姐不能一贱再贱了。’

      陈童仪:‘哟~当初还说过这种奇谈怪论忽悠人家小妹妹哦~你刚入行的时候,那可叫一个…诶呦!你打我干什么呀!’

      贾婠嬛:‘就你精神烁烁,就你小嘴能bb。’

      陈童仪一开始笑着躲了,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面色上有些落寞,道:‘有时候想想过去,跟你我同代的人,都渐渐的老去了,飞飞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一天天浪里个浪,浪~里~个~浪~诶~的大骚货。她才多大,前些时候在街边遇到她,见她逢人便问:识得唔啊?谁识得啊?’陈婠嬛比划了一下自己脑袋,继续说道:‘让包养她的钱震给打的,钱震本就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物,自从他搭上维新派后,就连陛下也要礼让他三分。以前飞飞总把【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挂在嘴边。如今简直绝了,看她那个样子……根本没人敢管。’

      陈童仪眼泪有泪,强忍着不让泪水模糊了视线,语重心长的对善柔枫说:‘千万不能论落到卖身,一天卖了,在别人眼里就是一辈子都卖了,没人会尊重你,有机会谁都来踩你一脚。’

      善柔泽关上房门,慢慢的下楼梯,前院会所里灯火通明,嬉笑打闹声音不觉于耳。萝韵在跟新客人调情。

      萝韵:‘小冤家,看我,你看看我,我好不好看【问号】’

      客人:‘好看!韵韵最好看!’

      萝韵:‘你闻闻,我,香不香。’

      客人:‘香!’

      萝韵:‘那你想不想,娶我!’

      客人:‘想!当然想!’

      萝韵:‘当真【问号】’

      客人:‘当真!我的心肝,你快摸摸我的心,这里面全是你!’

      客人的两只手抓住萝韵的柔嫩小手。看着萝韵两眼冒着猥琐的光,说来也是奇怪,你说那么帅的一个小伙子,长的帅,做如此举动,本该是撩人的。如此姿态,长得丑的做才叫性骚扰。可是现在的场景,对!他笑起来的流氓样子,实力的,展现出一种性骚扰的感觉。

      在舞厅里,娇笑着,盯着这里的众多姑娘眼里,他和萝韵跟傻雕一样,特让人佩服。

      萝韵抽出手,哈哈哈的娇笑道:‘我去忙了~拜拜咯~’

      客人:‘去哪里【问号】你不是要嫁给我吗?’

      萝韵素手竖立一根手指,堵住客人喋喋不休的唇,暧昧诱惑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问号】’

      客人:‘你如此待我,与对待旁人都不相同,难道不是为了嫁给我!’

      萝韵:‘待你于与旁人不同,跟嫁不嫁你是没有关系的。’

      善柔泽整理好心情,端起酒杯,游鱼一样,夜游在暧昧,关系盘复交织在一起的会所中心,没时间继续观察学习,萝韵高超的,撩拨男人的手段。

      时光荏苒,飞逝的时间带来的变化,无常又多端。在她即将面临的高三生活的假期里,好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比如,她的成绩已经完全跟上了,只要保持分数,一年后考入天权不是梦,这都得益于沐哥哥的课后辅导。

      大暑,隔壁房东夫夫二人又在日常秀恩爱,在皇都外位于贫民窟的地方,在生活中善于发现美,享受时光,是这些一穷二白的平民唯一能做的事。熬煮【饥渴虫】用作闺房调剂品,偶尔爽一下,是房东家里的日常,当然一家之主又把【饥渴虫】给熬过头了也是日常。故而:‘信不信我分分钟还能把你干死。’也是善柔枫经常听到的话。

      这个隔音不好的小阁楼,让善柔枫对于,呀嗯嗯~啊啊~呀呀~吖吖~哦哦~嗷嗷~的声音习以为常,今天也是如此。

      咚~咚~咚!duang!碰!

      善柔泽从窗边弹出头去看,一看,漏水了!众人兴奋,纷纷走出房门,走到漏水的地方,沐浴在这喷泉一样的细雨中,漫步作曲的,是落魄的,末流音乐家,哼着不被上流社会欣赏的浪漫的小调。

      受人嫉妒一路被排挤到这里的前知名画家,在歌声响起的同时,醉熏熏的双眼里,浮现,怀念与初恋的美好时光,久久不能自拔。

      手气不怎么样的老牌赌徒,今天是把小手指输给了赌场,他张开双臂迎面扑来,包裹着手指的脏绷带有新鲜血液渗出。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唇边的水,嘴里唱着最炫的情歌流着泪。

      音乐家:‘you ~jump ~i~ jump~。’

      赌徒:‘滚滚皇江东流水~风吹稻花情逝香~雨打芭蕉~都不怕~’

      音乐家:‘you~jump~i~watch~i~push~i~look~you~jump。’

      赌徒:‘皇河向东流啊!爱情这杯酒!谁喝谁都醉!’

      音乐家:‘you~jump~i~wait~i~’

      ’好了!马桶终于堵住了!‘房东擦擦额头上的汗,对着人群喊道。一句话,噎住了,在香气扑鼻面前唱浪漫的音乐家。

      ‘碰!’一股更强大的水流喷射,从天而降,这次是厕所排水管爆了。水的源头不管如何不浪漫,都挡不住赌徒嘹亮高歌:’一条皇河~波浪宽~我家就在~皇河边~附近的小妞~长得~怪带劲儿~得嘞~’他跳着,舞着,歌着,用着毕生的力气。

      那天的最后,连着给水管的排水管道也爆开了,和连接着洗手盆的自来水,一同喷出了一道小彩虹。

      三天后,人们才发现赌徒死了,死于高烧和感染。赌徒蜷缩在地板上,脏脏的床单是他仅有的全部,油腻潮湿的长发下,面容上恬淡的表情是他留给邻居最后的印象。在某日闲暇的午后,或许会有人谈论他,谈论他原来长着一副好样貌。

      最近几天,善柔枫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蛊惑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错,是在得知,沐哥哥和善柔泽得到保送名额,并且由两家族长出面,举行订婚仪式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通知她,事后还是参加过订婚典礼的同班同学,不知是好心还是看戏的为她带来礼糖。

      他们的订婚礼糖,是现任宫廷糕点师店里为客人特殊定制的巧克力。在善柔枫刚开始过流浪生活的时候,橱窗里七位数一盒的巧克力,是她即使陪酒挣钱也买不起的,她有努力存过钱,存了好几个礼拜,都是存不起来。后来有客人听闻此事,直接买来一盒送给她。善柔枫每次吃只咬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包好,合上盖子,高高的放在破衣柜上。其实她是想放在枕头下面的,但是馋嘴的老鼠会跟她抢吃的。只掰一点,只咬一点,只舔一舔。一盒巧克力,硬生生的吃了一个月。

      恶意的萌芽在善柔枫的心底蔓延,沐春风还是在给她补课,每天,在约好的时间里。偶然,她发现沐春风挂在卧室里的大衣口袋里有很多钞票。

      善柔枫……开始从大衣口袋里偷钱,一开始是几十,几块,后来是一百,再后来就是几百,日渐胆大,日渐崩坏,从来没有被抓到,那件衣服一直挂在那里,没有变动过位置,而里面的钱,永远也不会被偷完。

      善柔枫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是她不想明白。

      毕业红毯秀,善柔枫静静的走到角落里,她如愿以偿考上天权了,债也在今天还完了,今天也是她最后一次去【天上天下】上班。晚些时候,等到打烊,大家还会为她举办一个欢送会。

      今天晚上,注定是不太平的,之前跟她结过梁子的暴发户男同学,今日不是老师的狗腿子,而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善柔泽狂热崇拜者,李熙的狗腿子。来的一帮人里面甚至有被骗来的沐春风,诺大的圆舞厅,她与他面面相窥,尴尬无言。

      酒过三巡,暴发户梁茹朝,不胜酒力的想来搂她,被沐春风挡开。之前他已经为她挡了很多酒,醉的人都迷糊了。站都站不住,善柔枫扶着他到一边坐下,休息,喂些醒酒的汤药,缓解其难掩的难受表情。

      李熙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气不打一出处来,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梁茹朝用污糟的言语侮辱善柔枫。

      梁茹朝:‘听说你还没出过台,怎么,今天就让小爷我,给你破个处,你开个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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