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他》十一号导游先生

8、宪 中

　　我记得电影《百年好合》里，李冰冰说过，一段感情能给你带来多大伤痛，就一定给你带来过多大的快乐，我和宪的感情亦是如此。
　　大二这年，我接到了泰国易三仓工商管理学院的OFFER，可是因为经济原因，我只能放弃，所以直至今天，我的梦想一直是可以去游学。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搂着我的肩膀告诉我，去不了泰国也所有好处的，泰国鬼片里到处是鬼，在H市，起码我身边有他。
　　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暖暖的，觉得其实去不了泰国，我就该去好好工作努力赚钱，然后去过我想要的生活。其实我想要的生活好简单的，和很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就是想在家做做饭，洗洗衣服，接送孩子上下学，等着心爱的人回家。
　　在放弃了泰国留学后，宪为了让我开心，便约着我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距大学城1小时车程的L县游玩，反正去不了游学，当然我也没必要在去泡图书馆，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宪真的对我蛮用心的，他知道我喜欢女作家萧红，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萧红故居。
　　萧红故居，是一座庭院，在不懂的人眼里，就是一个被保护起来的普通砖瓦房，可是在我的眼里，它是承载着萧红的过去和童年的地方，神圣无比。每一间屋子我都看到津津有味，可是宪却哈欠连天，也真是苦了他。
　　这个景点受关注度不高，所以加上我们，游客也就一共6个人。走到萧红居住过的屋子时，宪一屁股就坐到了土炕上，我着实吓了一跳，想赶紧拉他起来，可是却一把被他拉到了身旁，贼兮兮的对我说，这连炕都有了，咱把事办了吧！然后挤眉弄眼的摆出一副色狼的样子，我便推着他，假装哭喊道，员外不要啊，夫人在门外看着呢。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戏谑的对我说，原来你喜欢角色扮演啊，然后用他的嘴巴堵住了我的唇。这是我的初吻，即没有听到钟声，也没有看到星星，只听他宪有力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我嘴巴上碰到的嘴唇软软的，嘴唇上碰到他下巴上的胡茬硬硬的。宪看着我张的大大的眼睛，笑着问我是不是初吻，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跟宪从萧红故居出来，又去吃了很多好吃的，喝了一些酒。我喜欢喝酒，却不喜欢酗酒，我只是迷恋着三杯两盏下肚后，那让人莫名开心和兴奋的微醺。我们两个手拉着手，一起到呼兰河边上去看日落，看完日落又看星星。我们早就错过了回大学城的末班车，就只好留宿在L县。
　　L县的小宾馆里，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转变，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样的转变，若说是从男孩变成了男人，似乎，也不是那么恰当，说女孩变成女人，更不妥吧。对于那一次的经历，着实不太好，因为退房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杀人现场一样床。
　　回到学校就发烧了，上厕所简直就是煎熬，走路跑操更像是上刑，即使这样，我的内心依然是愉悦的，这种愉悦来自于我的转变，和我们之间身份的转变。
　　过了一周后，我接到了宪的邀请，邀请我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圈子里的聚会，他告诉我，那里面都是他的朋友，而且，聚会是必须带家属的。我是不情愿去的，我不想接触除了宪以外的任何人，我也不想和任何人发生联系，可是宪告诉我，这样的聚会，我出席就是想让他的朋友们知道我的存在，也好让我去宣示一下对于他的所有权。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跟宪约定好了提前一个小时碰面，宪看到我的时候，问我为什么穿的这么随便，淡蓝色牛仔裤，白球鞋，粉色帽衫就这么简单，我笑笑告诉他，我是和男朋友去的，又不是为了找男朋友去的，所以就这样了。听到我的回答，宪很满意的笑了，最后拗不过他，还是带我去做了一个让我感觉很别扭的发型。
　　聚会上，没想到我还有意外的收获，我碰到了我的高中同学明。明的相貌没怎么变，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差了很多，有一些的媚气，或者说是风尘气，他笑着看着我说我就知道，上学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我拉过他，告诉他，我并没有否定和刻意隐瞒什么，只是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聚会有20个人那么多，不是吃饭喝酒就是吹牛，这样的聚会里除了酒色财气外，还多了一些故作姿态，以及互相开黄腔。宪在聚会里玩的风生水起的，在他介绍过我后，就去和别人聊天，我则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翻弄着手机。
　　明坐到了我的旁边，问我是不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觉得很恶心，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像是讲给我听，也像是在劝自己，他说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喜欢自称老娘，喜欢化点妆，喜欢穿紧身的衣裤，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活的高兴。看着他说着潇洒的话，却没那么洒脱的神情，我只是告诉他，无论你什么样子，自己开心比啥都重要，你永远是我记忆里的那个跟我在阳光下一人一只耳机唱《暖暖》的，那个和我无话不谈的明。
　　我和明算是一笑泯恩仇吗？我们之间的过往也算不上是恩仇吧。只是明在跟我聊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努了努嘴，问我为什么偏偏跟了他。我诚实的回答，哪有什么为什么啊，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是这么简单。他是这些年里，唯一一个要和我在一起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可是明却无奈的笑了一下，告诉我，你喜欢上小野，以后的苦够你吃的。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他就拍拍屁股走了，我唯一想通了的，就是原来宪在圈子里叫小野。
　　还没来的及想明白明的话，宏志哥（跟着宪叫的）便坐在我身旁同我聊了起来，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专业啊学校啊之类的，聊到一半，就看见宪时不时的用余光看向我的方向，我在心里窃喜了一下，某人可能打翻小醋缸。忽然间看到宏志哥好像在翻找着什么就问他要不要帮忙，宏志哥说他手机不见了，借用我电话给自己打一个，当号码拨通后，我却清楚的看到，他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这一场饭局，看到了很多对恋人，我也感受到了他们满满的幸福。学校里的师生恋，他们的地下情也许既甜蜜又煎熬，互相动手动脚的老少恋，他们的感情足以让人感叹爱的奇妙，年纪相仿的男孩搂搂抱抱，他们的如胶似漆看的我好生害羞，可跟宪讨论起来时，宪却嗤笑着问我，你以为这些，就真的像你所看到的那样？对于他的反问，我当时却也真的是不理解。
　　在宪送我回学校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很好奇这个时间了，还是陌生号码，到底会是谁给我打来的，当接起来的时候，我才听出是宏志哥。他问我是不是应该到学校了，本来听起来是朋友间的关心，可他却说着说着，在语言上就越来越暧昧，甚至问到了我和宪的床事，我只好尴尬的跟他周旋着，毕竟他是宪的朋友。挂掉电话后，宪黑着一张脸，骂我水性杨花，转身上了一辆出租车，就把我独自扔在了路上。
　　回到学校后，感觉这一切，为什么都这么莫名其妙，来不及想太多，一个喷嚏，我又光荣的受凉病倒了。随后就是我和宪，长达一周的冷战。
　　一周之后，宪在□□上给我留言，问我在干什么，我直接回复了两个字，想你！虽然我一直在想宪为什么生气，明的话是不是又有什么深意，可是我知道只有这两个字，才能挽回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宪在□□上跟我说，如果想我，你就来找我吧，现在马上就来！收到了宪的指令，我便马上去洗漱，换一身衣服干净利索的，因为我知道宪不喜欢我不修边幅的样子。出了门，打上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于宪几乎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是那个学校的，甚至他是学什么的，他是哪个专业的我都不知道。
　　宪的学校比我的学校小很多，可是，一个大学2万多人，我该怎么找到他。在□□上问宪，我应该怎么去找你啊，宪却只回复了一句，你要是想找，用心找，你一定找得到。
　　我不喜欢这个游戏，可是为了我的爱情，我必须进行下去。我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所遗弃，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凭借着一点点的信息，要找出一个大活人，这对我来说，好难。
　　我打电话给宪，能接通，宪却总是不接或者挂断，这让我的恐慌感再一度加深，我整个人都处于慌乱中，可是我知道，我必须找到他，我这辈子都应该和他在一起。为了我一生只爱一个人，一世只牵一双手的信念，我也得找到他。可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的心态，叫做执念。
　　我怕我找他的时间过长，让宪失去了耐心，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所以，我不时的在□□上给宪发消息，他看到消息也会偶尔的回复。我很好奇他那天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打车走了，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不接，发□□不回。他却冷冷的答复了我五个字，你应该知道。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知道，所以说尽好话的让他告诉我，在我的再三询问下，宪告诉了我原因。原来宏志哥就出了名的挖墙脚松土专业户，喜欢给别人家的花松土，专门爱挖朋友的墙角，睡朋友的对象。他还告诉我，老少恋，老的贪色，少的图钱，年轻情侣，每次聚会都会换伴侣，并且称呼伴侣们为“货”，唯独那对师生恋，可能还有纯粹一点的有感情。
　　既然这个朋友圈子是这样的，那宪又为何非得跟他们相处纠缠在一起呢，我即便是想问，却也不能说出口，因为我怕宪会生气，只能自己好奇。边聊天边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太阳晒的头晕晕的，眉心一热，我就流下鼻血来。我以为他一直都藏在了我的身边，看到我流鼻血，他会心疼的跳出来，可是并没有。对于宪这次的捉迷藏，不知道是他的小恶作剧还是故意报复，因为，我曾经跟他说过，现在的情形是我最害怕的。
　　我大概了解了宪生气的原因，我便把那天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他听，明确告诉宪，我并没有主动留电话号码给他，只是帮他找电话才拨了他的号码，并且也保证，即使宏志哥联系我，我也不会搭理他。表过衷心后，向他索取找到他的信息，希望能快点见到他。宪好像很享受这种，我求着他，他施舍着我的小情节。
　　可能是因为宪的气出过了，觉得对我的惩罚也差不多了，他便给了我提示，提示的内容只有《金枝欲孽》这部剧的名字。宪知道这部电视剧是我的最爱，所以他给我这四个字的时候，我便去努力的回想所有精彩的细节。
　　偶然间抬头看天，发现蔚蓝的天空上，飞着一只老鹰风筝，我便猜出，宪会是放风筝的那个人。随着风筝的指引，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去，每一步都无比的坚定且充满了勇气。
　　放风筝的人果然是宪，他看到我时，本来是想装的酷酷的，结果却是猛地向我飞奔过来，把着我的肩膀，把我转来转去的检查，我被他转的都迷糊了，推开他，赶紧向小凉亭的方向跑，跑进去，一股就坐了下去。宪追上之后，还要扳住我肩膀再翻转检查，紧张的问着我，你到底怎么了，衣服上怎么有血。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刚才流鼻血的事情。
　　看到他，我就很开心，告诉他没事，流鼻血而已。宪突然对我吼了起来，问我是傻子么，流鼻血不会处理一下么，身体不舒服不知道照顾自己么。大热的天为什么出门不带个帽子，怎么进学校了不知道去买瓶水带在身上。而这个时候的我，只是像痴汉一样，傻傻的看着他，看着他为我着急，为我心疼，这种感觉真好，宪对我真好。
　　宪把我带到他寝室楼下，让我等他一会，然后他从2楼打开窗子，扔下来一件薄外套让我先穿上。把衣服穿在身上，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热扑扑的，这衣服上，能清晰的闻到宪的味道，被他的味道包围着，我的心跳都在莫名的加速中。
　　在楼下站了十几分钟，宪也就从寝室楼里出来了，一身运动装，背着一个双肩包，径直的走到我的前面说，走，去吃饭。我就像跟着母鸭子的鸭宝宝，一步一步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前面健硕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个男孩是我的，真好。一出了他学校的门，他就仅仅拉住了我的手。
　　吃完饭，我们两个漫无目的的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我曾经摆摊的位置，宪笑称这位置，可是我们的媒人。他说到这了，我才想起来，那天怎么会那么巧我抓到的手刚刚好就是他，这是不是莫大的缘分。
　　宪笑了笑，对我说确实是缘分啊，那天，他就看到摆地摊的人好像是我，所以就在我身后的摊子上吃烤串，看看我在干什么，也想看看我是有多忙，为什么□□上的留言，我竟然一条都没有回复，并且他也不相信，他是见光死的相貌。
　　他吃了一会，看我的生意还不错，就想着不要给我添乱了，等我不忙的时候再来个偶遇就好了。结果没多久，就看见城管来了，他看到我在慌张的收拾东西，便猜到了，我根本没有摆摊的资质，所以想过来帮忙，结果谁知道，他刚到我身后，就被我头都不回的拉着就跑。跑都跑起来了，索性就不吭声了，就想看看我能跑多久，也想看看我发现拉错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者有多错愕的表情。
　　我摆摊的地方已经被一个美女承包了，她在卖很有趣的情侣手链，我的目光就直接被吸引过去了。宪在那一堆珠珠里挑来选去的，最后让美女编了两条手链出来，一条套在了我的手上，另一条套在了自己的手上。我仔细看了一下，我的上面刻着小宝，他的上面刻着小野，这以后就是我们的代号了。那个时候的我，心里甜出了蜜。
　　冷战结束后，我便开始了实习生活，去到的是一家旅行社做计调。旅行社的离学校好远，每天5点30起床，才能保证我8点30之前到单位。每天5点30下班，回到学校，也要9点前后了。
　　实习真的挺累的，不过，我每天也都会在宪的学校门口下车，去简单的和他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之后再走回学校。即使再累，我的心里也是充实的，是甜的。不过另一个念头，也在我的心里滋生了起来，我想租一套房子，学校的宿舍就要让我们搬出来了，虽然才大二，可是2+1的学制，我也就算是毕业了。
　　宪已经是大四下学期了，除了论文和答辩外，每天也都没有什么可做的，那这样想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同居了。
　　对于同居的生活，我期待着、也向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