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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放榜 ...

  •   三更夜巧传喜讯
      揭黄榜高中经魁

      眼看顾士元和顾清妍两个又回来了,顾士堂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并不想过多搭理这个不听话的三弟。作为一个武官,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他迫切的想让顾家再出一个进士,当他意识到仍然做着庶吉士的顾清辉一时半会儿发挥不了作用,而顾家已经后继无人了的时候,他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庆元县老家的那些孩子身上。
      顾清辉人虽然忠厚踏实,但到底还是缺了些闯劲儿,做事又有些畏首畏尾的,顾士堂思考着让顾清辉在京城打听打听他调任的事情的可能性,同时应付了顾士元几句,让人把他和顾清妍一起领了下去。

      顾家后院,一众女眷早早睡了,顾清妍却半夜未眠,一直到敲了三更鼓,似乎终于听见前院有了些动静。秋桐也强撑着没睡,这会儿坐起来道:“小姐,我去前头打听打听。”
      顾清妍忍着内心的激动点了点头,秋桐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顾清妍盯着屋里燃烧的蜡烛和一缕缕淡淡轻烟,过去的每一秒钟就如同一个时辰那么漫长。

      片刻过后,院子里传来了秋桐的脚步声,她慌慌张张往里跑着,在门口一绊,险些摔倒,主仆两人四目相对,秋桐按着不住起伏的胸口,喘着气道:“我、我听他们说,第三名经魁姓顾,也、也是庆元县人,却、却不是那几个秀才,大老爷正派人查着呢!”
      顾清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她也翻身下床,低声问道:“姓顾的是哪一经的经魁,叫什么名字,你再去问问!”

      就在此时,外面的墙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秋桐惊恐的指着墙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那里闪了闪,马上就消失了。与此同时,一张小小的,白色的纸条顺着灰瓦飘落下来。
      顾清妍来不及安抚秋桐,她两步奔上前去,把纸条捡起,只见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字,稍有些潦草,似乎是匆匆抄就的。
      顾清彦 《礼》房经魁 浙江乡试第三名

      顾清妍定睛将这行字读了两遍,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中了举人!
      短短几个月的准备时间,虽然有方于彬的亲自教导,这样的结果她也已经很满意了。她抬头望向黑影消失之处,一颗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这个时候特意送来消息的是谁呢?
      “小姐,这是什么?”秋桐接过纸条一看,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姐,是……是你!你考中了!咦,下面还有字呢。”

      顾清妍方才就注意到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但她的心情太过激动,一时竟然忘了去读,眼下秋桐一说,她忙将字条拿进屋中,借着烛光一看,原来却是石塔县重逢的晚上,她曾经对周裕宸说过的那两句话。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顾清妍凑在桌边,将纸条在烛火中燃烧殆尽,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一半是因为欣喜,另一半是却好像是等待命运审判前的不安。
      秋桐默默站在她的身旁,半天才小心的开口问:“这、这件事,要怎么告诉老爷,大老爷?”
      顾清妍烧完了纸,微微一笑:“先不告诉他们,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到了第二日清晨,天刚放亮,贡院门口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大门缓缓打开,盖了布政司印的黄榜被请了出来,先捧至贡院门口的彩亭中,等待一众官员护卫准备就绪,便敲锣打鼓,送往浙江布政司,准备悬挂于布政司前的照壁上,谓之“出榜”。布政司衙门就在贡院不远处,几步就到,但被要看榜的上百名秀才挤的水泄不通,两队排军开道,半天才把那黄榜展开挂好。
      “第一名……程渝……衢州府府城镇石塔乡……咦,这不是府学的程秀才吗?!程秀才,你是今科的解元呀,恭喜恭喜!”几个府学的生员一早围在贡院门口,这回终于得见黄榜,一个个都激动的很。程渝没有门路提前探知消息,只能和他们一起天不亮就来这儿等着,如今看见自己名列榜首,他半惊半疑,瞪着眼睛,直到周围贺喜的声音越来越多,他脸上才开始慢慢有了笑容,不知所措的抬起手,向这些府学的同窗们回礼。

      “程兄,帮我也看上一眼!”人群外面,传来了林逸恒的声音。林郢发觉林逸恒回家没两天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气的对着林母一顿抱怨,也不肯提前派人来打听消息,而且还在家中放话,林逸恒这次临时抱佛脚,结果肯定是名落孙山。
      林逸恒躲在乡下养伤养的差不多才回到家,一进门就听见了林郢的抱怨声。他顿时和林郢大吵一架,带着贴身小厮和母亲、祖母为他准备的丰厚的钱物回到了杭州,林郢对他的责骂让他分外恼怒,他也告诉林郢,自己不论考中还是没考中,都绝不会再回来了。

      程渝回过神儿来,仔细的又把黄榜看了一遍,满脸喜色挤出人群,拉着林逸恒的手道:“玹久,中了,都中了,顾贤弟是《礼》房的经魁,你是第七名,咱们、咱们可以进京去考会试啦!”
      他没想到,林逸恒却倒吸了一口冷气:“嘶……我的手……”程渝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林逸恒的手好像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还包着白纱呢,他吓了一跳,赶紧问:“玹久,这是怎么回事?”
      林逸恒另一只手轻轻摆了摆:“没什么,没什么,为了帮一个朋友,受了点小伤。对了程兄,怎么没见顾贤弟过来看榜呢?”
      程渝个子高,他四处望了望,确实没瞧见顾清彦的身影,两人琢磨一阵,最后程渝道:“我记得他先前说过,杭州的顾同知是他的族伯,这会儿,他估计在顾同知家里头等消息呢,要不,咱们一起去顾家瞧瞧?”

      一说到顾清彦,林逸恒眼前就浮现出了那一抹窈窕的身影,这些日子里,这个身影总是模模糊糊,在他脑海里不断出现,他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了自己做朝思暮想的人是顾家的小姐顾清妍,可每次他想起顾清妍的时候,想着想着,却总是猛然发现自己在心头描绘的其实是顾清彦的一举一动。
      程渝这么一说,林逸恒也想起了顾清彦偶尔提过的寄宿于顾士堂家中的事,两人急忙离开贡院,加快脚步往顾家去了。

      “同知老爷,这、这赏钱?”报喜的人跑了一路,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顾士堂派人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关于这个顾清彦的经魁的任何记录,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他一大早就叫人快马赶往庆元县,一定要把“顾清彦”的所有相关的消息都带回杭州。这时已经快天亮了,疲惫的顾士堂坐在书房之中,刚喘了口气,想回房稍做歇息,却听门子跑来报信:“老爷,送喜报的人来啦!”
      顾士堂满脸惊愕,急忙赶到门口,接过大红烫金的帖子,他刚说了句:“此、此人现下不在……”,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我就是顾清彦!”

      顾士堂回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高挑而身材纤细的少年,他脸色蜡黄,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烁烁发亮,闪动着极为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顾清妍的嗓子还没完全养好,昨天在顾士堂之前并没怎么开口说话,顾士堂望着眼前的“顾清彦”彻底傻了眼,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又怎么会不声不响的就中了经魁?!而且,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住进了自己家里?
      久经官场的顾士元愣在自家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省之中,五经中每经头名称作经魁,除了解元之外,能考中经魁也是极大的荣誉,说不定,待会儿府学的人还要上门报喜呢!

      顾清妍上前一步,在顾士堂耳边小声说道:“大伯,先给了赏钱,待会儿我把一切向您解释清楚。”
      顾士堂惊异的盯着眼前顾清彦的双眼,从中他终于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他想起给李氏祝寿那天这双眼睛扫过院中泰山石,随后清澈的声音响起:“市声不入耳,俗轨不至门。客至共坐,青山当户,流水在左,辄谈世事,便当以大白浮之!”

      他还想起那日正在他和顾士元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刻,橱门一响,女孩儿漆黑双眸如深潭一般,正气凛然的道:“时势为天子,未必贵也;穷为匹夫,未必贱也!”她毫不畏惧的面对着父亲的威逼利诱,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我死也不嫁!”
      这些声音在顾士堂耳中作响,那女孩的面貌也渐渐和眼前少年的脸合在一处,没有变的只是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目,和蕴藏着无尽灵气的一片清光。

      这一霎间,顾士堂不觉动容,再转身时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快快,来人,快赏!”
      报喜的拿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往下一家飞奔去了。顾士堂这才深深叹了口气:“走吧,跟我到书房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院里走去,屋门上那写着“正心惟善”四字的牌匾仍然高高悬挂,如同神明一般漠然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顾士堂进门时对门口书童道:“去,请三老爷来。”随即,他缓步走进屋内坐下来把门一关,出声问道:“清妍,说罢,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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