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牛奶巧克力》SashaGao

1、Chapter 1.1

　　Cigarettes Milk and Chocolate
　　香烟牛奶巧克力 Chapter 1

　　梦想就像是给你穿上了一双华丽的舞鞋，你永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在舞台上摔倒，也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旋转是否还如最初的那样漂亮，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会开心地穿着这双舞鞋永远跳下去。

　　To Be Continued……

　　Chapter 1

　　云川一中有两个女孩，一个叫陈可意，另一个乐高。
　　引用当年同学们对两人的简要评价：声名狼藉，败坏校风。
　　要说她俩真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也就罢了，比如说勾引一下隔壁班的校草等无耻行为……但着实她俩人啥也没干，实在有令人不爽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她俩每天散发一股“老娘想干嘛就干嘛”的嚣张气场，由此的确也在中学时代引发了一些不小的骂战。
　　直到进入高中三年级，这些口舌风波才逐渐平息下来。
　　那个时候的陈可意，脑子里充斥的都是各种化学方程式牛顿第三定理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专业名词；乐高满脑子就是十月革命八大洋流到底是风动还是帆动还是仁者心动。这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完全渗透进了生活里，乐高在吃午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突然看向了窗外，嘴里碎碎叨咕：你说那棵树，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陈可意那暴脾气，听完这段话差点把手里的饭盆子直接扣到乐高的脑袋上。

　　可意属于那种头脑比较聪明的女孩，念书玩乐两不误。她高三时的雄心壮志是：清华，我来啦！——并且每个人都觉得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艰难目标。乐高在离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还期待着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欣赏一下清华北大两大高校过来抢人的戏码。
　　结果在众人的殷切期待下，陈可意同学成功地考砸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可恨的，更让陈可意难以接受的是，她沦落到了和乐高念同一所大学。
　　所以在乐高特别兴奋地喊可意过来填入学申请表时，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了可意要死不活的声音：“来了……”

　　于骁在大洋彼岸接到可意的电话的时候，正躺在高级美容会所里做着泥巴浴，他眼睛都懒得睁开，特别不走心地安慰道：“哎呀，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嘛，虽然你水平比人家差，但是你长得美啊。”
　　可意满脸痛苦，丝毫没有顾及在场同学、老师，继续说：“我为自己感到羞耻！为考上这座学校的所有学生感到惭愧！我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恨不得读三遍经书，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我们陈家的列祖列宗！”
　　新生接待台前的学长一脸尴尬，又看着陈可意一副不太好惹的模样，只能小声说：“同……同学，不急着登记的话，要不让后面的同学先过来？”
　　乐高从可意身后赶紧钻了出来，露出一个抱歉的笑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最近在研究《道德经》呢，说话比较玄学，你们别在意哈。”乐高帮可意把报名表和纸笔拿了过去，“哎呀，好歹这也是个一本，不算太差啦，而且你现在还可以和我一起念书，多好呀！”
　　陈可意呆了一秒，突然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对着电话那头大吼：“你听到了吗！骁骁！！！老子现在沦落到和乐高一起念书了！！！你敢想象吗！！？乐高？？？我竟然和乐高上了一所大学！你敢相信吗？！！”
　　“……”乐高冲可意翻个白眼，把手里拿着的纸笔又扔回了接待台上，嘴里又碎碎叨咕了一句：“靠，关老娘屁事。”
　　新生接待台的学长一声都不敢吭，小心翼翼地把纸笔给收好，惶恐地看着这两个女人。
　　而大洋彼岸的于骁，在陈可意吼第一声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并优雅地打开了手机飞行模式。

　　当然，陈可意现在这种状态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为一个本应该考取中国顶尖大学的优等生，高考失利被一所普通大学录取，寒窗苦读十二年，现在没有房梁悬吊就已经是个很理智的决定了。——至于乐高，一个最多只能考上二本的学渣，高考人品爆棚，打了个擦边球，喜上一本，现在乐得恨不得每天给自己放鞭炮。

　　三步一叹息，五步一回眸。
　　这是陈可意两年前刚进大学时的状态。

　　这两年来，陈可意身体里熊熊燃起的斗志就像是一把灼热的烈火，并且在同学聚会上，她用这团火把在场的同学都烧了个透。
　　陈可意豪爽干下一杯酒，大声吼道：“清华，我来啦！”
　　“学士学位没了不重要，总有一天，我陈可意一定要拿下清华大学的文学硕士！”
　　乐高尴尬地坐在一边，礼貌地冲各位同学微笑点头：“失礼了，真是失礼……”

　　作为重点中学的重点冲刺班的重点学霸，高考失利这个事实的确给陈可意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可意的理想是成为第一名去到叙利亚的华人战地新闻记者，而拥有这么一个伟大使命的女生，这两年念念叨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娘可是一个高考完要被清华北大抢去做学生的人。
　　乐高每次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都会机智地戴上耳机，假装已经远离这个尘世。

　　乐高和可意是初中同班同学。
　　当年可意第一次见到乐高时候，特别认真地问：“喂，美女，家里花了多少钱进来的？”
　　乐高气得追着可意围着操场打了三天，由此奠定了她俩姐妹之间深厚的情谊。
　　乐高第一次进初一七班的时候，站在台上小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爸姓乐，我妈姓高，我叫乐高。”说完后全班哄笑，陈可意在台下带头起哄：“哈哈哈哈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体育课签到，老师站在前面大声问：“乐高乐高，乐高在哪？”隔壁班男生好奇地探了个头：“乐高？谁家会给孩子取个玩具的名字啊？”乐高站在队伍里虚弱地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我叫乐高，音乐的乐，不是快乐的乐。”但是全班没人喊她“悦”高，久而久之乐高也习惯了，懒得计较。

　　乐高和陈可意有一个好gay蜜。
　　于骁初二的时候因为母亲工作原因从大城市的国际学校转学到了云川一中。他的出现让乐高和可意见识到了什么是刻薄和奢华的最高境界。当可意第一次看见一个初中男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从随身包里掏出一瓶喷雾的时候，刷新了她对护肤、同时也对“男性”这个生物的认识。
　　在和乐高可意成为好朋友后，于骁曾认真地对她俩说：“我一直以为大家愿意和我做朋友是因为我家有钱。我长得也一般，成绩也一般，还要和你们抢男人，所以你们为什么和我做朋友？”陈可意一口水喷了出来，说：“你能自卑到这种程度，也是很难得了。”乐高诚恳地说：“我其实也没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家里有钱还没有公主病的男生了。”

　　铁三角里就陈可意成绩好。乐高曾经也是个学霸，但是自从进初中顶上一个“级花”的光环后，每天除了讲究发型和妆容，剩下的一半时间拿追剧看电影，另一半拿去躲被子里看武侠小说，第二天一早到教室第一句话：“可可，数学借我抄抄”；于骁也是个学渣，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去追星，大部分的金钱拿去买奢侈品，但是他成绩比乐高稍微好一点点，并且自我感觉良好，还总是会安慰乐高，“宝贝你别难过，其实在省重点中学成绩能保持中上，也是很不错的了。你想想啊，多少我们的学姐学长去到普通高中，一下子从年级排名八百窜到年级第一了？”
　　可意听到这里，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脸震惊地问：“我靠，真的假的？那像我这种能保持在年级前五十的，岂不是考北大清华的料？”可意说完看着于骁和乐高嫌弃的表情，接着说：“你们知道我刚刚并不是真正的问句吧，我只是在谦虚你们知道的是吧？我将来可是会被清华和北大抢去做学生的人。”
　　于骁温柔地握住可意的手，情意绵绵地看着她，用极其悦耳的声音说：“可可，你将来要是没考上北大，要不去裸奔要不去吃屎。”

　　乐高和可意一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重点中学，最后被淹没在高三一堆复习资料里醉生梦死。
　　于骁不一样，从小吊儿郎当，家里在教育局找了关系搞进省重点，成绩一般，长相一般，最出众的也就是家庭背景了。他总是会特别心疼地看着自己两个好姐妹，像个贵妇太太一样说：“哎呦，女孩子那么拼干嘛啦，找个好男人嫁了就是嘛。”每次说完都要被可意和乐高这种新时代女性倡导男女平等的两个人跳起来暴打一顿，边打边骂：“明明自己也是少数群体，却偏偏要做男权社会的毒瘤！”

　　这么多年来，于骁看着可意和乐高两个死心眼的女生，其实心里特别着急。可意也就算了，爸爸在政府单位上班有个一官半职，妈妈是人大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特别有理财头脑，家里偶尔搞点小投资，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家境殷实。但是乐高不一样，妈妈很早就停薪留职在家做全职太太，专心专意抚养她，爸爸也只是国有企业的普通职工，家境真是要多一般又多一般，用于骁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个贫民窟里那位最美丽的cinderella。”当然，不出意外地，说完这句话他又被乐高狠狠地揍了一顿。
　　可是偏偏乐高有个演员梦，这种家里一点门路都没有还想进入到演艺行业发展的女生，简直是每分每秒就被碾压了。
　　于骁总是会劝乐高：“当明星有什么好的，你看看那些一线大牌，在红起来之前哪个不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我们平凡人家的姑娘就老老实实地过我们的日子嘛，你知识文化底子本来也不错，长得又漂亮，以后日子舒服着呢，干嘛这么死心眼，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何必折腾自己。”乐高总是会特别激昂地回应：“我不想做明星！我只是想做个演员！我喜欢电影在我生命里扮演的角色！我喜欢库布里克喜欢侯麦喜欢张艺谋还有那么多优秀导演作品带给我的震撼和感动！还有！老娘才二十岁！哪里年纪大了！”这个时候于骁总还想说一句：“人家韩国练习生十几岁就开始训练了，你三个月后满二十一，想混这一行真的年纪不小了，而且也没有专业学过表演，拿什么和别人比？”但是他的话总会被可意的眼神给逼回去。因为可意知道乐高是真心热爱电影，这种从小植根在心底的梦想，哪里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进高中前的那个暑假，在于骁去美国念书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三个一起在于骁家里闹腾了整个通宵。
　　那个时候于骁问：“乐高你的梦想是什么？”乐高充满斗志地站到他三楼卧室的阳台上，激情澎湃地说：“三十岁的时候拿下金棕榈最佳……”
　　话音未落就被于骁翻着白眼瞬间打断，转头看着可意，说：“可可的你梦想是什么？”
　　可意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三年以后成为清华的校花！”
　　于骁鼓起掌，特别崇拜地说：“有志气！我就欣赏你这种有着宏伟抱负理想的新时代女性！”
　　乐高从阳台上走下来，不甘心地问：“喂喂喂喂喂喂……我怎么就不是一个负有宏伟抱负……”
　　话音未落就被可意认真打断：“于骁你长大想干嘛？”
　　于骁很坦诚地回答：“我梦想很简单，继承家业，包养小白脸。”
　　可意点点头，说：“你来说还真是哥非常靠谱的选择。”
　　乐高：“……”

　　那个时候的乐高，还会大声冲他俩吼：“我靠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而现在，乐高是身在其中看不透，但可意心里清楚，即使还有追逐梦想的激情，但是岁月在流逝中，现实已经把乐高最后的坚持慢慢消磨了。
　　乐高小时候听过一句话，梦想就像是给你穿上了一双华丽的舞鞋，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舞台上摔倒，也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旋转是否还如最初的那样漂亮，但是不管怎样，自己都会开心地穿着这双舞鞋永远跳下去。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在追梦这条路上，摔一跤并不是像跌个跟头那样，只是擦破点皮流几滴血，而是摔到骨折，摔成残废，从云层跌进深渊，一不小心就摔得头破血流。
　　可意每一次看着乐高充满希望和憧憬地去剧组试镜，又看着她拖着疲惫不堪的瘦弱身影失望地回到寝室时，心里不好受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这样的执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乐高把衣服和书籍整理好，刚想安静地躺到床上眯会儿，就接到了可意的电话：“乐乐，乐乐，于骁回来了！老地方见！”
　　乐高疲累地把手机放到一边，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把身上刚刚打扫时弄脏的衣服换下来，出门喊了辆车。她犹豫了一下，又把订单给取消掉，往校门口的公交车站走去。
　　五分钟后，刚坐上公交车的乐高接到于骁发来的信息：新地方。
　　“叮”地一声，又收到一个定位。
　　乐高看着定位上显示的那家新开的法国餐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我靠……”
　　三天前，乐高还在电视上看到美食节目对这家餐厅的各种赞誉，最后主持人对电视机前的观众笑着总结了一句话：“大厨果然就是不一样，味道真的太棒了，就是价格有点小贵。”当时乐高还对可意说：“是不是在这些人的眼中，我们平时在学校食堂吃的东西应该拿去喂猪？”可意笑嘻嘻地回应：“无所谓啦，随便他们喽，反正以我现在的消费水平，五年内我都不会踏进那家餐厅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