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此生》浅羽之城

4、救美

　　可显然有些人不似秦萧所想。只见那陈才顺猛地站起，大声道：“我听京城人人称道苏姑娘才艺无双，我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本公子府里的歌姬唱得动听，让人心里痒痒。”话到后面，已露淫意，不堪入耳。跟随陈才顺的一众人等大笑。苏荷淡淡道：“奴婢自然比不得贵府的歌姬，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公子既瞧不上眼，便请回府吧！”
　　“回府？本公子花了五百金，便听了些咿吚呀呀的破曲子？这也忒不划算了。你要不便还本公子五百金，要不便伺候本公子一夜，本公子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保你下半辈子不愁吃穿。”
　　“公子，京城里皆知苏荷乃歌伎，卖艺不卖身。也非苏荷抢了公子五百金，是公子花了五百金要苏荷唱曲，如今曲也唱了，公子也听了，为何要苏荷还这五百金？”
　　“我不管！你今儿不陪我一晚，便还我五百金！”
　　何大少皱眉道：“这陈才顺也忒不讲理，仗着父亲权倾朝野，便为非作歹！这分明难为人，五百金又不是苏荷收了，那老鸨怎肯吐出来，又得罪了丞相公子？苏姑娘怕是难逃一劫啊！”
　　眼见陈才顺已上台对苏荷拉拉扯扯，老鸨又冷眼旁观，苏荷奋力挣扎，却敌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神情绝望而悲凉。台下虽有不平之人，却碍于这是丞相之子，不敢则声。秦萧一个箭步上前，大声道：“住手！”陈才顺一愣神，苏荷趁机挣脱，跑下台去。陈才顺气急败坏道：“你是何人，敢搅本公子好事？”秦萧从容道：“在下秦萧，听闻阁下乃丞相之子，方才见公子所为，恐失了丞相颜面，才出言制止。丞相，乃国之重臣，为人正直，造福百姓，颇有清誉。今公子至青楼已然不妥，若还强迫歌伎卖身，恐令丞相贻笑于天下。”秦萧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丞相，又提点了陈才顺，若他还纠缠不休，便真要相府蒙羞了。果然，陈才顺也不是傻子，听了这话，也只能恨恨地瞪了秦萧一眼，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领着人走了。
　　何大少一把拉过秦萧：“你疯了？陈才顺是丞相独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今日得罪了他，他日后必不肯放过你。”“何兄不必紧张，他不是寻常恶霸，而是丞相之子，丞相就算再骄纵他，也要顾及相府颜面，必不会放任他肆意妄为，不然难堵悠悠之口，你就放心罢！”何大少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做便做了，只是以后莫如此冲动了于己无益啊！”秦萧笑道：“大丈夫在世，怎能只顾一己私利，而不顾他人安危。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秦萧无力救尽天下人，却也不能连眼前不平之事都不闻不问。何兄好意秦某心领了，可若还有下次，秦某还会这样做。”
　　“说得好!苏荷敬秦公子大义。”一声婉转之音自身后传来，秦、何二人回头一看，苏荷不知何时已立于二人身后，全无方才狼狈之态，对着秦萧盈盈一礼道：“苏荷谢过秦公子仗义相救，自知无以为报，可否请秦公子至厢房一叙，聊表谢意。”秦、何二人对视一眼，只道：“那我等便领了苏姑娘盛情了。”
　　三人一同至一厢房，苏荷请二人上座，自去泡茶。但见她敛袖提腕，一洗青碟，二洗杯口，三洗茶坞，水汽朦胧间，玉腕若隐若现。滤去第一遍茶水，第二遍方可饮用。苏荷用盘子托着两杯清茶，奉与二人。杯中茶汤清澈透亮，颜色淡绿，配上白玉茶盏，更是赏心悦目。“苏姑娘好茶艺，秦某都不忍糟蹋了这一杯好茶。”秦萧笑道。这厢何大少已品了几口，不由赞叹：“清汤绿水，入口回甘，真是好茶!”苏河亦笑道：“公子过奖了，苏荷拙笨之手，所用也并非名贵之茶，担不起两位公子这般赞誉。”“诶，苏姑娘多才多艺，早已名满京城，何必如此自谦。”何大少摆摆手道。“名满京城？苏荷身处这风尘之地，多少好色之徒盯着我，名声愈大，风险便愈大。只可惜造化弄人，我身陷于此，不能自救，多少才学亦是枉费。”苏荷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秦、何二人一时也无话可说，倒静了下来。“我瞧姑娘有股子贵气，又才学过人，莫非之前家中亦是不凡，只是一时没落，才沦落在此？”终于秦萧打破沉寂，小心问道。苏荷神色一动，却又归于平静，笑着说：“秦公子说笑了。苏荷不过卑贱之人，出生小门小户，因家中贫困，实难过活，才将我卖到此处，不过我算颇有些聪慧，便习了歌舞，又在少时识了几个字，自己常常练习书写，闲时又多看了几首诗词，便也得了些虚名，哪是什么出身高贵的小姐。”“哦，原来如此。不过秦某听闻苏姑娘丹青乃是佳作，但不肯外流，今日秦某帮了苏姑娘一把，不知苏姑娘能否赏我一个脸面，为在下的新扇作画呀？”说着便将手中的折扇递了过去。苏荷接过，展开细细端详。这扇子做工极为精巧，扇骨为上好的湘妃竹，上漆金边，中间较细的扇骨均有镂空，镂刻着梅兰竹菊的细小纹样，扇面乃是雪白绸缎，还散发着淡淡清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苏荷把玩了一会儿，摇头道：“这扇太过名贵，苏荷才艺不精，恐毁了它。秦公子字画乃是一绝，何不自己动手？”秦萧道：“苏姑娘过谦了，正是这扇价格不菲，做工精巧，才配得上苏姑娘的字画。至于秦某，家中不少折扇都是秦某亲自题诗作画，现下也无甚新鲜主意，便请苏姑娘一展平生之学罢。”
　　苏荷见秦潇说得认真，也念着秦萧对自己有恩，便答应下来，让秦萧三日后来取扇。秦萧见时辰不早，便与何大少起身告辞，苏荷送出门去，二人拜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