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不是来复仇的》Sacerdos

49、修罗场

　　“我个人觉得，”女孩道，“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或者有更好的选择的话，其实你可以考虑跨过这道坎；不过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或者真的是太爱太爱他了，也就是说他不是道坎而是个很深到人根本爬不起来的坑的话，也可以和他在一起，毕竟他看起来也喜欢你，感情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他提起肖恩的话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你喜欢他了而且他也喜欢你对吧。”

　　“不，他没有说过。”爱德华多道，“他只是提起肖恩之前说以为我喜欢他。”

　　“如果他不喜欢你的话提这件事干嘛，”女孩道，“现在绝交的直男之间都能随便提别人觉得自己暗恋对方这件事了吗？”

　　听见这话，本来下意识想反驳什么的爱德华多苦笑的叹口气，无声的说了句脏话。

　　“你还在吗？”女孩等了很久，见爱德华多仍然没有发出声音，继续问。

　　“还在。”爱德华多道，“谢谢你——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谢谢你今天晚上和我聊天。”

　　“我可以保存你的电话吗？”女孩问，“我还挺想知道后续的。”

　　“为什么？”爱德华多问。

　　“我不知道，”女孩道，“也许就是挺想知道你们最后会怎样吧，我的故事无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BE了，不过也许你的能有个好点的结局呢。”

　　“BE是Bad end的缩写吗？”

　　“对。”女孩顿了顿。

　　“Bad End。”

　　——

　　第二天早上爱德华多很早就起床了，刚好——实际上也是故意错过了马克起床的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克，他驱车前往魔笛手，准备和理查德谈一谈。

　　到达魔笛手的时候他以为大门一定是紧闭的，却意外的发现早上七点不到，魔笛手的大门不仅开着，里面还灯火通明，放着声音巨大的摇滚乐，他将钥匙收回去，诧异的步入办公区，看见办公区中央有几个桌子叠在一起，最高处有一个正在开放的音响，而音响下面是十几个戴着耳机专注的对着电脑的程序员，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到来，迪尼西和吉尔弗尔也在其间，旁边白板上记录平台搭建进度的黄色便利贴已经层层叠叠的沾满了整个板子，而公司里每个垃圾桶里的红牛罐子几乎都要被堆到垃圾桶外了。

　　他看了眼在办公室里戴着耳机的理查德，心中立刻警钟长鸣，他快步走进办公室里，对理查德大声道：“理查德你在干什么！”

　　理查德根本没有发现他，他的脸苍白而眼睛周围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青色，爱德华多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黑巧克力包装纸已经铺满了桌面，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理查德的电脑前，狠狠的捶向电脑边的桌面：“理查德.亨德里克斯——！”

　　小卷毛被吓的一下子跳起来，迅速摘下耳机惊恐的看向爱德华多，转椅被他下意识的一蹬腿踢出几米远重重的撞在办公室的墙上。

　　“华、华多？”他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不，现在该问的是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爱德华多忽然哽住了，“你一晚上都没有回去？都待在公司？”

　　“是，”理查德道，他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我们——我们想赶进度，你知道盖文.贝尔森想拖延我们，我就问猴子中有没有愿意和我一起留下来熬夜赶进度的，然后他们——我们就留下来了。”

　　爱德华多一时无言，他努力让自己的理智运转，道：“你又想进医院了吗？你忘了医生是怎么说的了吗？”

　　“我知道华多，但是，”理查德道，“但是魔笛手—她等不了那么久啊！”

　　听见这句话，爱德华多默默的垂下了眼睛：“对不起，理查德。”

　　“不，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理查德道，“华多，你这几天可以休假，我没有事的，我之前熬过的夜多了去了。”

　　“你昨天吃饭了吗？”爱德华多问。

　　“我，”理查德结结巴巴的，“我吃了巧克力了，你看，桌子上那么多巧克力包装纸呢。”他尴尬的笑着，试图把巧克力包装纸拢成一团以证明自己说的话。

　　爱德华多摇摇头：“理查德，我来只想说一件事。”

　　“什么？”理查德问。

　　“等到这个风波完全过去之后，我会为魔笛手找个新的CFO的。”爱德华多道，“我也许是时候离开魔笛手了。”

　　“什——什么？”理查德道，他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华多，我一晚上没睡脑子可能不太清醒——你是在说你要离开魔笛手吗？”

　　爱德华多几乎无法直视理查德的目光。

　　“是，理查德，”他道，“这件事过后——我会为魔笛手找到更好的CFO的。”

　　“不。”理查德简短道，爱德华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印象中理查德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说过拒绝他的话，理查德不像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么简单的，粗暴的说不——现在的他看起来甚至像是马克。

　　“华多，你不能——你不能就这么丢下魔笛手！”理查德道，“你在想什么？这只是一个突发的事件，并不是谁的错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

　　“我可以！”爱德华多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开始的！如果我不在魔笛手的话就不会出这种事！只是因为我他们才会将Facebook和魔笛手联系在一起！他们才会想到取消我们的合作在这时才会给了盖文.贝尔森可乘之机！看看外面的所有人！没有我这一切本来都不会发生！”

　　“但没有你也就没有整个魔笛手！”理查德道，“华多你冷静下来！魔笛手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它需要你！它需要你和我们在一起！”

　　“魔笛手不需要‘我’，理查德，”爱德华多道，“魔笛手只需要一个合格的CFO，有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Facebook没有我不也是做的很好吗？我只是担任了CFO的职位，你才是魔笛手的灵魂——”

　　“你‘只’是CFO？”理查德道，他似乎第一次对华多那么激动，“华多你不只是CFO！你是我们公司为什么存在的原因之一！你是——你是为什么迪尼西、吉尔弗尔、贾里德和我能够始终团结在一起工作的原因！你是我们的纽带！没有你我们可能——早就已经杀死对方了！”

　　“不，理查德，这不是真的，”爱德华多道，“你们之所以能团结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真的能够理解并且信任对方——”

　　“才不是！”理查德道，“吉尔弗尔觉得迪尼西是个好大喜功的巴基斯坦乡下人，迪尼西觉得吉尔弗尔是个恶魔教的怪胎，我觉得迪尼西是个脑袋长在屁股上的蠢货，迪尼西觉得我是个软唧唧的只会哭的娘炮——不是你我们早就——早就绝交了！”

　　理查德顿了顿，爱德华多没有再反驳他了，因为他看见理查德的眼眶都红了，看起来像是——哦不，他已经哭了，眼泪已经快掉下来了。

　　“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们。”理查德道，语气蓦然失去了之前的激烈，显得委委屈屈的，他扯了一张纸擦了擦鼻子，却还是睁着大眼睛看着爱德华多，像只被无故打了一巴掌的小狗狗。

　　“你不能。”他道，有股莫名的倔强。

　　“理查德，”爱德华多道，感觉心皱缩到了一起，几乎不忍再说什么拒绝他的话，但是他还是继续尝试着，只是语气已经轻了许多，像是在哄孩子，“我会害了魔笛手的。”

　　“不，这只是一个意外，我才不会因为一个意外而解雇我最好的CFO。”理查德道。

　　“理查德，你知道我早晚都是会离开魔笛手的。”爱德华多道，“这是很常见的，随着公司的发展总会需要更好的管理者，有时甚至CEO也会变——理查德，这不是什么大事。”

　　“我知道，”理查德道，“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但是不是现在，华多，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知道的！我知道现在魔笛手需要什么！”

　　爱德华多没有办法反驳理查德，于是他只好使了缓兵之计：“好吧，理查德，我们暂时不谈这件事，我们等风波过去之后再说这个。”

　　“不，你得向我保证你不能离开魔笛手。”理查德看着他，睁大了满含泪水的眼睛，大有你说不我就哭出来的架势，爱德华多竟然有些无奈的想笑。

　　“我们以后再谈这个，理查德。”爱德华多道，他本来想像是之前一样摸摸理查德的卷毛，却在半途停住了手，刚想将手收回来，理查德却迅速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将爱德华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理查德你在干什么？”爱德华多惊讶的问，他的脸在那瞬间变红了。

　　“啊？我以为你想摸我头的。”理查德朝他无害的笑了笑，“不用不好意思，随便摸。”

　　响起的铃声缓解了即将升起的尴尬气氛，爱德华多立刻拿起手机便往外走，也没有看来电的是谁，一直到接通电话，他才发现是马克的来电。

　　“华多——你走了吗？”马克问，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焦急——爱德华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这种情绪在马克身上是很少见的。

　　“是的，我想早点去魔笛手和理查德谈谈，”爱德华多道，“所以我醒得有些早，也很早就走了。”

　　“哦，”马克道，“我还以为你在避开我。”

　　“不，马克。”爱德华多道，虽然说这句话实在有些违心，“我没有必要避开你。”

　　“哦，”马克道，也没有评论自己是否相信爱德华多的话，只是道：“你的手表落在了洗手间里，你晚上要来拿吗？”

　　“不，要不你去Facebook的时候顺便带过来吧，我去公司拿。”爱德华多道。

　　“可是我今天休假。”马克道，“不去Facebook。”

　　“这样啊，”爱德华多舔了舔嘴唇，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自己的手表，他又不是要逃出那个房子，“那我晚上过来一趟吧。”

　　“你来吃晚饭吗？我待会儿去超市一趟，你要吃什么我顺便就买了。”马克道。

　　“不，不用麻烦你了。”爱德华多立刻道，“我只是来取个东西就走。”

　　“那你住在哪里？”马克问，“还是和亨德里克斯住在一起？”

　　不不不不不爱德华多.塞维林住脑这不是吃醋这不是吃醋这不是吃醋这不是那种恐怖片，爱德华多不断在心里默念，自从昨天晚上那个不知名字的女孩一针见血的指出马克绝对喜欢他之后，爱德华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避开马克而不是确定这件事，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在怀疑这件事的情况下面对对方，看吧，现在就连打电话都这么的让人不自在，更别说他还要去确认这件事了，这只会带来新一轮的灾难。

　　“我想我应该会去贾里德住在一起。”爱德华多道，“他们家有客房。”

　　“但肖恩不是住在那里吗？”马克道。

　　“可是他肯定不住在客房啊。”爱德华多快撑不住了。

　　“那好吧。”马克道，“晚上见？”

　　“晚上见。”爱德华多道，他刚转身便看见理查德在门边看着他，一个出格的猜想再次涌上他的脑海——

　　“华多，”理查德道，“下午我们要开董事会，你要来吧？”

　　“啊，”爱德华多道，他感觉自己现在只能发出单音节的词语，“是。”

　　“那就好。”理查德道，“那中午，”他指了指外面，“一起吃午饭吗？”

　　“不，我，”爱德华多几乎语无伦次了，他双手乱指了一通，道：“我自己随便吃什么就好了，谢谢你。”

　　“哦，也可以。”理查德咬了咬下唇，“那下午见？”

　　“下午见。”爱德华多道，他正准备脚底抹油的溜走，却听见理查德道：“哦——还有华多。”

　　“怎么了？”爱德华多回头问。

　　“你中午的时候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提醒一下我吃饭吗？我可能会忘。”理查德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如果你不提醒的话。”

　　爱德华多痛恨于自己就这么下意识的点头，而内心已经比大脑更快的决定了要给理查德带外卖监督他吃午饭了。

　　他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

　　刚刚出了公司的门，他便打通了贾里德的电话，一接通却是贱人肖的声音，对面带着早晨起床拥抱太阳的愉快语调道：“早上好啊华多！”

　　想打人，想把笔记本电脑直直朝他头上砸上去，爱德华多按下自己因为烦躁而升起的暴力欲，道：“嗨肖恩，贾里德在吗？”

　　“宝贝！华多找你！”肖恩叫道，几秒后，贾里德的声音传来，“嗨华多，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贾里德，”爱德华多道，“你可以让我借住在你那里几天吗？”

　　“借住？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你现在不是和理查德住在一起吗？”贾里德问。

　　“出了一点点小问题。”爱德华多道，“就——我可能需要暂时避一下，不用太久，几天就好。”

　　“当然可以——”贾里德的话音未落，话筒却被抢走了，肖恩接着道，“——不过我这里有更好的选择给你，你不如去我家住怎么样华多？二十四小时恒温空调，室外超大泳池，超过一百平的草地和透亮的玻璃阳光室，最重要、最最重要的是只有你一个人享用——”

　　“你就是嫌我会打扰到你和贾里德是吧。”

　　“是的自己心里清楚你就别来当电灯泡了好吗你个烦人的家伙。”

　　爱德华多的心中终于升起了熟悉的，第一次看见肖恩.帕克就出现的那种想掐死他的感觉。现在别人都觉得他和肖恩.帕克已经握手言和相谈甚欢，只有他和肖恩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嫌弃对方。

　　这种想掐死肖恩.帕克的情绪甚至缓解了他因为理查德和马克而造成的焦躁，让他说话都更为自然起来。

　　“好吧。”他道，“谢谢你，那请把你家门锁的密码发给我吧。”

　　“当然，”肖恩道，“马上我就发给你，你人真好华多～”

　　下次见面自己一定要掐死他，爱德华多告诉自己，一定要掐死他。

　　“你觉得我该把华多住在哪里的消息告诉马克吗？”挂断电话后，肖恩对贾里德道，他将烤好的面包片扑到盘子上，然后在贾里德的侧脸亲了一口。

　　“为什么你要征求我的意见？”贾里德道。

　　“因为我怕你知道之后会生气？”肖恩道。

　　“那你就别让我知道啊。”贾里德道，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一你发现了怎么办？”肖恩道，“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贾里德无法反驳，但是总感觉这段对话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肖恩，”他道，“你没必要做什么都要问我，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

　　“好吧，”肖恩道，“那我可以把华多住在我家的消息给马克吗？”

　　“你——”贾里德话堵在喉咙口却说不出来，最终道：“你是故意的对吧肖恩.帕克，你既然告诉我这件事了，我肯定不会允许你去帮助马克的。”

　　“哦，”肖恩道，“好吧，那我就不告诉他了。”

　　“如果马克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说的对吧。”贾里德看透肖恩.帕克了。

　　“嗯......”肖恩装作思考了一会儿，将烤的焦脆的面包片塞进自己的嘴巴里，慢慢嚼完之后笑眯眯的对贾里德道：“我爱你。”

　　“你不是吧？”贾里德无奈道。

　　“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你。”肖恩甜滋滋道，“你最好了宝贝。”

　　——

　　爱德华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鸽子围在他的脚边啄食着他丢的饼干屑——甚至不能说的丢，爱德华多买了一大堆的饼干，一个个的捏的粉碎，然后一股脑的丢到广场上，鸽子们看起来都被这成山的饼干屑给搞的摸不着头脑。

　　爱德华多叹了口气，又扔了一袋碎饼干屑下去。

　　刚好在这时有一只鸽子俯冲过来想要啄地上的饼干屑，却没想到迎头就是一阵饼干屑雨砸上来，它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副懵了的样子，似乎无从下嘴。

　　爱德华多不禁勾了勾嘴角，想起那两个卷毛，却一时又笑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又盯了许久，才最终下定决心拨下号码，几声之后通话便被接通了。

　　“嗨。”他道。

　　“哦我是外国人所以不买你们美国的保险，谢谢啦。”对面是熟悉的女声，爱德华多愣住了，“什么？我不是卖保险的，我是昨天晚上的——”

　　“开玩笑的！我给你留了备注！”女孩用开朗的语调道，“怎么那么快就又打电话来了？你下定决心了吗？你和马克在一起了还是你拒绝他了？”

　　“不，我还没有确定。”爱德华多道，“没有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兄弟他绝对是真的喜欢你。”女孩道，“抛弃你的直男式思维吧，接受现实，这世界上的好男人全他妈都是gay。”

　　爱德华多一时无言。

　　“好吧，那你打电话来是干啥？”女孩问，“又出现了新问题？”

　　“是的，”爱德华多道，他觉得有些头疼，不知道自己这样把这些说给女孩是不是正确的，“我觉得——理查德也喜欢我。”

　　“哇哦。”女孩道，“我没想到这还是个连续剧啊——理查德又是谁来着？”

　　“他是——”爱德华多在斟酌用词，“他是我最新的合伙人，也是我现在最好的朋友，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是公司的CFO，他是CEO。”

　　“这剧情听起来有点耳熟啊，”女孩道，接着她立刻接上，“不过说来挺巧的我有个表亲也叫理查德，我奶奶一直催命似的催我去找他，不过认真的我为啥要特地找一个见鬼的四代表亲啊搁我国法律我们都能结婚了好吗——抱歉跑题了——你确定你不是在把你和马克的故事换了个壳子讲给我听？”

　　“不，理查德和马克完全不同。”爱德华多道，“我们在共同创建的是一个新公司，因为他想省钱，所以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你确定他是想省钱而不是以省钱作为幌子？”女孩道，“一个公司的CEO，不可能惨到连租房子的钱都出不起吧。”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借口吧。”爱德华多道，“他们家的确条件非常不好，有时为了买好点的配置他甚至要省下吃早饭的钱，我的意思是，当他还在大学的时候。”

　　“所以是朵苦情小白莲啊......”女孩小声道。

　　“小白莲？”爱德华多问。

　　“就是说他家从小条件艰苦他的生长环境恶劣可是他还是成长的善解人意心底纯良，之类的。”女孩道。

　　“哦，那理查德的确可以说是‘小白莲’。”爱德华多道，“那是你们国家的比喻吗？”

　　“是的，非常精髓。”女孩道，“所以你也喜欢他？”

　　“为什么是‘也’？”爱德华多问。

　　“啊，没什么。”女孩道，“说顺嘴了——所以你现在很纠结？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两个人中选择？”

　　“不！怎么就成从他们两个中选择了？”爱德华多道。

　　“不然呢，”女孩似乎还在吃什么东西，声音不太清楚，“两个人都喜欢你，你也不能都要啊——还是你想都要？”

　　“不，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爱德华多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吧，”女孩道，她应该是吃完了食物，声音清晰了不少，“你喜欢马克还是理查德？”

　　“我不知道，我之前从来——从来没有和同性有过情感纠葛。”爱德华多道。

　　“好吧——速问速答，马克和理查德掉进河里你救哪个？”

　　“呃——”

　　“不准想现在立刻马上回答！”“理查德因为他不会游泳！”

　　“......行吧。”女孩道。

　　“那你看见马克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女孩道，“想象一下，你在街上走着，迎面看见马克朝你走过来，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爱德华多想着那个场景，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看见马克从广场的对面朝他走过来，穿着gap的卫衣，也许手里还玩着手机，期间偶尔抬起头看他，朝他微笑。

　　“很难受，”爱德华多轻声道，“就好像......柠檬汁滴在心里一样。”

　　“有开心吗？哪怕一点点？你期待他走到你面前吗？”

　　“我期待他走到我面前，但是——我不知道，”爱德华多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开心的情绪。”

　　“好吧，如果接下来，他走到你的身边，在你面前跪下来，抓住你的手，然后说——”

　　“对不起，我为我做的一切感到抱歉，我喜欢你。”

　　爱德华多愣了愣。

　　“可我面前的地上全是饼干屑。”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

　　“好吧，”爱德华多道，他想象着女孩说的场景，马克跪在他的面前，对他说着那些话，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是湛蓝的，像是昨天晚上注视他时一样真诚，“我不能这么想，”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维，“这太困难了。”

　　“怎么困难？”女孩问。

　　“光是想到他对我告白，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难受，很难受。”爱德华多道，“我根本没办法继续想下去。”

　　“哇哦，”女孩道，“对一个人能恨到这种程度还是很少见的，那理查德呢，理查德在你的对面，朝你走过来，他握住你的手说‘我喜欢你，你能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爱德华多想反驳说他并不“恨”马克，但是女孩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个，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女孩说的场景，阳光在这时从云里透出来撒在他的面前，有地面的鸽子飞到长椅上从他残余着饼干碎屑的手上啄食，痒痒的。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女孩问。

　　“这感觉......”爱德华多顿了顿，“很奇怪。”

　　“什么个奇怪法？”女孩问。

　　“不知道，总之就是很奇怪。”爱德华多道。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没？”女孩问。

　　“没。”爱德华多诚实道。

　　“好吧，”女孩听起来有点挫败，“不过也无所谓，我又不是心理学专业的。”

　　“心理学专业的人也不都是善解人意的。”爱德华多笑道。

　　“说的也对，就好像本科是心理系的马克.扎克伯格一样。”女孩道，“我同学告诉我他在哈佛女生间的风评可不怎么好。”

　　爱德华多心里一惊，接着才意识到女孩根本不知道他说的马克就是马克.扎克伯格，于是他松口气，道：“不过我心里没有之前那么烦躁了，谢谢你。”

　　“帮到你了就好。”女孩道，“实在不行你可以随便选他们其中的一个谈恋爱试一试啊，大不了不行就分手，不是说只有在抛硬币的前一刻你才知道你到底希望出现的是正面还是反面吗？”

　　“只有在抛硬币的前一刻你才知道到底希望出现的是正面还是反面。”爱德华多重复道。

　　“对啊，根本就没有势均力敌或者无法抉择这一回事，你只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已经做下的选择而已。”女孩道。

　　“你面对过同样的选择吗？”爱德华多问。

　　“有啊，我之前抛硬币决定我要去哪所大学来着，”女孩道，“硬币落下之前我就知道我想去纽约大学了，虽然我说比较喜欢哈佛啦，但纽约大学给了奖学金可以减轻我家的学费负担。”

　　“所以你现在在纽约大学吗？”爱德华多问。

　　“啊，没有，我现在在哈佛。”女孩道，“因为我家拆迁了来着，赔了十一套房子，学费问题解决了。”

　　十二

　　当爱德华多带着一纸袋的外卖到达公司的时候，程序员们正围在一起吃着午餐，看见他来了，其中几个人道：“嗨CFO！又给Boss带饭吗？”

　　“嗨！”爱德华多也朝他们打招呼，一想起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里，心里仿佛堵着什么一样不好受。

　　“哟，糖爹来了。”吉尔弗尔道，接住爱德华多顺手扔过来的一个牛肉卷。

　　“闭嘴吉尔弗尔，留点口德以后好交女朋友。”爱德华多呛道。

　　“我的呢我的呢？”迪尼西从吉尔弗尔对面起身，接过爱德华多扔过来的一个三明治，“哦~老妈你太了解我了，我朝思暮想的都是火鸡牛肉三明治。”迪尼西风骚的扭着腰给爱德华多比了个心，爱德华多假意露出嫌弃的表情，接着道：“为什么理查德不和你们一起吃饭呢？”

　　“啊，我叫了他的，他说还有进度没赶完。”迪尼西道，“还有几个猴子看理查德不休息他们也没有休息，都在那边赶进度呢。”

　　爱德华多走进办公室，理查德果然还在电脑前面，爱德华多也不激动的去砸桌子了，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理查德的身边，准备等着看小CEO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边还坐了一个人。

　　两分钟过去了，理查德还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爱德华多无声的叹了口气。

　　又是两分钟过去了，理查德还是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个人。

　　爱德华多咳嗽了一声。

　　理查德还是没有发现，爱德华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给理查德买的耳机质量实在是太好了，导致理查德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

　　“理查德.亨德里克斯。”爱德华多道。

　　理查德似乎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敲打键盘的动作瞬间停止，然后迅速摘下耳机一脸惊悚的看向爱德华多：“华多你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十二点。”爱德华多道，他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

　　“什么！三点就要开会了！我要让迪尼西和吉尔弗尔准——”惊慌的理查德试图离开座位却被爱德华多按下去，“我骗你的小傻子，”爱德华多道，“现在十二点半，我给你带了三明治。”

　　“哦哦，那就好。”理查德松了口气，接着不满道：“华多你骗我干什么？”

　　“没什么。”爱德华多无奈道，“也许我就是想骗你玩吧，吃午饭。”他把三明治和甜牛奶往理查德面前一怼，“今天下午开会有谁要来吗？”

　　“莫妮卡，”理查德很困难的就着牛奶吞下一口三明治，接着道，“还有吉尔弗尔，迪尼西，我，贾里德，汤姆，还有几个要和我们解约的公司的负责人，不是全部的，只有几个，有些公司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想来开会。”

　　“原来如此。”爱德华多道，“那主题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理查德道，“我现在也说不太清楚。”

　　“又是一个秘密？”爱德华多道。

　　“不，不是，”理查德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只是现在不方便说而已，几个小时之后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爱德华多道，“你吃慢点。”他就这么看着理查德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三明治，脑海有什么东西闪现了一下，他问：“理查德......你真的是因为想省钱所以和我合住的吗？”

　　理查德吃三明治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刚想转头看向爱德华多，便被嘴里没来得及塞下去的三明治呛的半死，他一边扒住办公桌边缘一边咳嗽的惊天动地，爱德华多赶忙使劲拍他的背，语无伦次道：“理查德你没事吧？理查德？理查德抱歉我不该在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理查德终于艰难的从办公桌下面爬了起来，他道：“没——没事华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我没有让你搬出去的意思。”爱德华多急忙道。

　　“哦，”理查德点点头，“我知道了，没事没事，我还好。”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吃起三明治来，眼神却有些不自然，时不时往四周瞟。爱德华多还想追问下去，但是看理查德刚才的反应，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想法。

　　“我还挺期待今天下午开会会讲什么。”爱德华多道。

　　“大家好，”理查德道，他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笑容有些紧张，不过语句挺通顺的，“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他的手敲着会议室展示台的板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一个问题。”他道，“我想请问米德摩尔先生，为什么想要引起Facebook和魔笛手有矛盾的假象？”

　　他还是笑着，看向米德摩尔，但是那笑容中明显带着压抑的怒气。

　　“为什么呢？”他问。

　　米德摩尔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握紧了，他面不改色道：“理查德，你是想将责任都归到我身上为爱德华多.塞维林开脱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理查德道，他挑挑眉，道：“迪尼西。”

　　说完之后他就走到会议室的窗户前，看着下面的景色，迪尼西拿着一个U盘上前，米德摩尔看起来带有些对于理查德的愠怒。

　　理查德拉了下系带，窗帘瞬间被放下，整个房间迅速陷入黑暗，一个人的影像在投影布前逐渐清晰，所有人都认出那是沃利共公司的CEO艾伦.迈尔，他看起来很得意，胖胖的脸上肉喜气的堆在了一起。

　　“哦是的蜜糖，”他道，“你真是太聪明了，就是你们公司的COO来找我，让我在采访中提一提Facebook和我们之间未完成的合作，你知道对于一个互联网公司来说流量有多么的重要——我作为一个不能说十分成功，但也可以说是小有成就的游戏公司CEO，深知这一点——只要在采访中能够提一提Facebook，将Facebook和魔笛手联系在一起，往有争议的地方一推——你不知道这会为你们带来多少好奇的用户，宝贝。”

　　“是吗~天呐，你可真是太好了艾伦，这么热心的帮助魔笛手。”一个女声，听起来实在是有些矫揉造作了，而且诡异的......熟悉。

　　“所以是我们COO来找你，让你在采访中提起Facebook了，”女声道，“可是我记得你不是没有给我们CFO说你也在和Facebook谈合作吗？怎么COO会知道呢~我好好奇哦甜心~”

　　爱德华多为这个女声的转音打了个寒颤。

　　“你得知道你们COO可是个老狐狸，丝毫不逊色于我。”显然在和谁视频的，还戴着耳机的艾伦义薄云天道，“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不过这个忙我得帮，就算是为了我的兄弟公司魔笛手。”

　　爱德华多咬紧牙关，看向在投影光的照射下面色发白的米德摩尔。

　　“他不可能一点好处都不给你吧。”女声甜蜜蜜道。

　　“这我就不能说了，蜜糖。”艾伦笑道，“每个公司都得有自己的小秘密。”

　　已经走到米德摩尔身边的理查德在他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将没有任何准备的米德摩尔吓得一怔。

　　“有什么观后感吗？汤姆？”理查德道。

　　“就是上面说的，”米德摩尔道，“我想借此给魔笛手带来流量，让平台的上线更为成功。”

　　“哦，那可真是感人。”理查德道，接着他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到米德摩尔面前，发出巨大的响声。在会议桌主位上重新坐下，理查德道：“所以你想告诉我，特地为公司找和Facebook有合作关系的公司做合作商也是你的一番苦心了？”

　　“理查德，只要你肯看我给公司找的合作商的业务——”

　　“60%的合作商都和Facebook有合作关系。”理查德打断了米德摩尔的话，“找齐这些公司还是蛮辛苦的吧，汤米？”

　　“这些显然都是巧合。”米德摩尔道，“硅谷和Facebook合作的公司本就不少，我相信塞维林先生最能知道这一点。”

　　“闭上你的臭嘴，贱人。”理查德眼睛弯弯的，笑着道。

　　“理查德，”米德摩尔看起来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让情感压过了自己的理智。”

　　“我很确定我很理智，汤姆，”理查德道，“如果我不理智的话，我就活不到这么大了。”

　　“我有一个问题。”莫妮卡在这时打断了理查德和米德摩尔之间的对峙，“是谁拍摄这个视频的？艾伦.迈尔是在和谁交谈？”

　　吉尔弗尔和迪尼西的表情都僵住了，下一秒吉尔弗尔毫不犹豫的指向迪尼西：“是他套的话。”

　　爱德华多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听起来有股诡异的熟悉了——那就是迪尼西用变声器之后的声音！

　　迪尼西用一副被背叛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看着吉尔弗尔，接着道：“好吧，我承认是我配的音——但是是吉尔弗尔女装和那个贱人视频的！”

　　所有人都用一种被刷新三观的表情看着留着半长发的吉尔弗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吉尔弗尔在这时也保持着冷静的姿态，只是上下滚动的喉结暴露了他的异样。

　　“所以你们三个谋划了这一切。”莫妮卡道，“好的，我知道了——请继续，理查德。”

　　“还有——汤姆，先别急着反驳，”理查德道，“如果不是贾里德后来回来调查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线埋的这么久远——让收文件的人把相关的合同都扣留下来，等到华多离开自己岗位的时候再趁机一次性送到市场部，造成华多渎职的假象，真有你的啊。”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看着米德摩尔，“需要我为你鼓掌吗？”

　　“我让人留下合同的原因是因为一次性处理那些相似的合同会更节省时间，”米德摩尔道，“况且我怎么能确定爱德华多.塞维林会在什么时候翘班呢？这指控实在无端。”

　　“不，我不在乎你是怎么知道的。”理查德道，“你做了这件事就已经是证据了。”

　　沉默在会议室蔓延，除了四人组外的人几乎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都在交换着眼神。

　　“你还有什么想要什么辩驳的吗？汤米？”理查德问。

　　米德摩尔握紧了拳，他看向爱德华多，爱德华多也冷眼与他对视，微微皱眉，米德摩尔一直不喜欢他这件事他心知肚明，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为了把他踢出去，米德摩尔居然会以魔笛手的存亡来设局，他简直是个疯子。

　　“第一，你所说的所有证据，”米德摩尔道，“都不算什么证据，我完全是为了魔笛手考虑才做了这些事，这些事的连锁反应是我完全无法料到的。”

　　理查德几乎被米德摩尔气笑了。

　　“第二呢？”他问。

　　“第二，就算没有这些事，”米德摩尔道，“你仍然应该让爱德华多.塞维林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理查德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是魔笛手的CEO，不是他的玩具娃娃或者傀儡，”米德摩尔道，“或早或晚，爱德华多,塞维林都会阻碍到魔笛手的发展，他对你的影响太深了，理查德，而他根本不适合做一个互联网公司的CFO，你应该能从Facebook的事上知道这一点，他当时被踢出去不是没有原因的，Facebook现在如此成功就是证明。”

　　“哦，所以你觉得我是马克.扎克伯格而你就是魔笛手的肖恩.帕克？”理查德道，“你知道吗，”他站起身，俯视米德摩尔，语速极快道，“我不是马克.扎克伯格，你也不是该死的肖恩.帕克，魔笛手也不是那见鬼的Facebook，我清楚什么对魔笛手是最好的，我比你——这个贱人更清楚华多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你的偏见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纪遗留的产物，你早就该和盖文.贝尔森那个家伙一样被淘汰进时代的乱葬岗里去了，现在我给你十秒的时间把你的屁股从这个房间里挪开，否则我就让保安把你拖出去——相信我，那不会很好看的。”

　　“我当然可以走，理查德，”米德摩尔道，他声音里的努力终于快掩盖不住了，“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合同里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哦是吗，”理查德道，“如果你觉得你得的到的话，尽管要啊贱人。”

　　米德摩尔用愤怒的目光和理查德对视，理查德只是睁大眼睛看回去，嘴边还带着恶意的笑：“你要我找保安来吗？”

　　米德摩尔狠狠的起身，将椅子重重的推回原位上，环视整个会议室后，他看着爱德华多，一字一句道：“你早晚会毁掉魔笛手。”

　　“保安！”理查德大声道，在保安来之前，米德摩尔就愤愤的离开了会议室，在理查德坐下之前，门却又被猛的推开了，米德摩尔的手指着理查德用几乎可以称作尖利的声音道：“你们两个死基佬就一起去地狱吧！”

　　理查德还来不及发作他便又迅速离开了，爱德华多心里一惊，脑海却无法控制的萦绕着米德摩尔的最后几句话。

　　“真棒，”莫妮卡在这时出声，“彼得一定会为你骄傲的，理查德，除了让我们观赏这场大戏之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们讨论的吗——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是一个会议而非批斗会的话。”

　　“不，”理查德道，他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之前爱德华多熟悉的状态，带着平和和稍稍的柔软，“我让大家来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和Facebook没有任何矛盾，事实上华多和马克仍然是很好的朋友，当然，我仍然尊重大家的选择，如果大家仍然选择解约我也无话可说。”

　　“哦，事实上今天早上扎克伯格先生已经给我们通了电话解释了这件事了。”其中一个公司的负责人道，“显然，这是一个巨大的乌龙，不过既然误会解决了，那我们之间的合作自然可以继续了。”

　　“马克和你们通电了？”理查德疑问道，他看向爱德华多，爱德华多立刻道：“我没有做任何事，我也不知道马克会这么做。”

　　理查德咬了咬嘴唇：“行，显然我需要去感谢马克.扎克伯格先生的——帮助。”他不自然的笑笑，“我很高兴我们又能够继续合作了，你们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的。”

　　负责人们纷纷散去，莫妮卡摊手道：“好吧，看起来危机解决了，彼得也会高兴的。”

　　“我也觉得他会的。”理查德道。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你们真的玩不过米德摩尔，现在你们掌握的证据最多只能证明他是想把爱德华多踢出公司，还不够把他无责任解约，”莫妮卡道，“所以后续的事情还是会费点脑子的，还有互利的事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会解决的。”理查德朝莫妮卡笑笑，“你可以让彼得放心。”

　　“我会转告的。”莫妮卡道，她起身，“我还会下一个公司的会议要开，所以再见了男孩们？”

　　“再见。”理查德道，其余人也纷纷向她道别，她走后，爱德华多问：“理查德，你是怎么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的？”

　　“不，不是我察觉到不对劲的。”理查德道，“是贾里德，他觉得这一切太巧了，所以有了个猜测，然后我们就合计着去沃利共的人那里套话，谁知道一下子就成功了，然后又牵扯出了一串的事——我觉得他就是觉得是你让我决意把魔笛聊给弃置的，所以对你一直不满，想把你踢出去。”

　　“他是对的。”爱德华多道。

　　“不，华多，”理查德道，“他是个蠢货，他不是对的，我才是对的，我知道现在你才是最适合魔笛手的CFO。”

　　“你们不是又要吵起来了吧。”迪尼西道，痛苦的捂住头，“上帝啊来个人把这两个人一人一棍子打晕吧我实在不想再听他们说那些车轮子话了。”

　　“理查德，虽然米德摩尔是个贱人，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爱德华多道。

　　“看吧这就来了。”迪尼西道。

　　“华多，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魔笛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理查德道，“当你是时候离开的时候，我们会为你办送别聚会，整个公司的人都会参加，我会在硅谷最好的俱乐部给你一个最体面的退出——只是不是现在，华多，不是现在，我清楚我们仍然需要你。”

　　“理查德。”爱德华多叹口气，“这件事也许只是偶然——但是下一件呢？米德摩尔能拿我做文章，其他的人呢？”

　　理查德抿着嘴，坐到了会议桌前，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爱德华多忍不住开口之前，他忽然道：“一个月。”

　　“什么？”爱德华多问。

　　“魔笛手的员工规章规定，要离职必须要提前一个月交申请。”理查德道，“你还没有提交申请，所以至少还得等一个月。”

　　“理查德，这只是缓兵之计。”爱德华多道。

　　“我知道，但是规定就是规定。”理查德道，“一个月。”

　　“好吧。”爱德华多点点头，“我会尽快把离职申请提交上去。”

　　“好吧，我要——我要去赶平台的进度了。”理查德道，“除了技术部分之外的部门也能复工了，华多你也去工作吧。”

　　“好的，”爱德华多道，他犹豫了下，“理查德，你需要我代你向马克致谢吗？”

　　“不，不用，”理查德立刻道，“我会亲自向他道谢的，华多你不用担心这个。”

　　“你还是要注意休息，理查德，”爱德华多最后道，“从昨天到今天，我只看见你今天中午睡了两个小时。”

　　“我没事的。”理查德朝爱德华多小小的笑了下，“不用担心。”

　　——

　　晚上，当爱德华多开车到达马克的住所时，他刚下车便看见穿着T恤的卷毛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低头玩着手机，有些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忽然让爱德华多想起他们在哈佛时，马克偶尔也会在柯克兰有着昏黄灯光的楼道里坐着等他，穿着拖鞋的脚裸露着，手里不断的敲击着游戏机的按键。

　　爱德华多默默的站在栅栏外隔着几米看着坐在阶梯上的马克和他照在小径上的影子，忽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马克。”他道。

　　马克立刻抬头，看见他便笑出来：“嗨华多。”

　　“嗨。”华多道，一边跨过低矮的栅栏，朝马克走过去，“你吃了晚饭了吗？”

　　“哦没有，”马克道，“我在想也许你没有吃晚饭，所以等着你呢。”

　　“马克，我说过你不用等我的。”爱德华多温柔道。

　　“如果你没有吃饭饿了怎么办？”马克道。

　　爱德华多没有回答他，只是问：“我的手表还在洗手间吗？”

　　“哦没有，”马克道，“我把它放进裤兜里了，我翻翻，应该就在这里——啊，在这里。”他的手里拿着华多的手表。

　　爱德华多伸手想去接过手表，马克却没有放手，他疑问的看向马克，对方道：“你想吃完晚饭再走吗？”

　　爱德华多愣了愣，最终道：“不，谢谢你马克，不过我吃过晚饭了。”

　　他想从马克的手里拿过手表，马克却将手表握的紧紧的，在爱德华多皱起眉的前一刻，马克忽然将另一只手也覆盖上了爱德华多的右手。

　　爱德华多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呼吸的丧失，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心脏，他低着头没有看面前的人。

　　“马克，”他道，“放手。”

　　“不。”马克道。

　　他的手并不热，事实上也许是在外面坐的有些久了，甚至有些凉意，但是爱德华多却感觉到他们相接触的地方仿佛在灼烧，灼烧着他那方寸的皮肤。

　　“马克，”爱德华多道，“谢谢你今天为魔笛手做的。”

　　“我是为了你。”马克道。

　　“我知道。”爱德华多道。

　　他坚定而缓慢的将自己的手从马克的手中抽出来，马克的力气并没有他大，一直都是这样，马克并不是运动型的人。

　　“我昨天晚上想清楚了，”爱德华多道，“也许在那个时候，我是爱过你的，马克。”他在这时抬头看着马克的眼睛，甚至能看见里面闪烁的光。

　　“但是那已经过去了，马克。”爱德华多道，“和我在Facebook，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光一样，那已经过去了，也许我曾经爱过你，还曾经想过其他的很多事，但是那已经过去了马克，你记得我们说过的吗，Facebook没有赶上好时候。”

　　爱德华多顿了顿，说出这句话让他的心像是撕裂一样疼痛：“马克，我对你的爱也没有赶上好时候。”

　　“可是我——”

　　马克的话还没有说完，爱德华多转身就走，他立刻追上去想要抓住爱德华多的手，却被爱德华多冰冷的神色给击退了。

　　“马克，我们至少现在还是朋友。”爱德华多道，声音硬的像冰冷的岩石，“别毁了这一切。”

　　“理查德。”贾里德轻轻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正在将耳机取下来准备喝口水的理查德抬头道：“有什么事吗？”

　　“你表姐说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让我来给你说一下，她大概明天上午就会到硅谷附近的机场。”

　　“我表姐？”理查德有些迷惑，接着立刻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在Facebook上找到你的联系方式的那个？”

　　“是的，她本来和你外婆见过拿到了你的联系方式，不过后来丢掉了，所以搜魔笛手搜到了我。”贾里德道，“看你也没有多少时间的样子，你需要我去帮你接她吗？”

　　“她为什么要来硅谷？”理查德疑惑的问。

　　“这个嘛，”贾里德道，“她说要把她奶奶交给她的东西带给你。”

　　“她奶奶？”理查德反应过来，“哦，我外婆的姐姐，不过有东西要给我她直接寄给我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特地过来一趟？”

　　“我也这样问过，”贾里德道，耸耸肩，“她说她奶奶说这个东西很贵重，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不然就把她的生活费给断掉。”

　　“好吧，”理查德道，他准备重新戴上耳机开始工作，忽然想到什么，他又拿下耳机问贾里德道：“让你去接不会麻烦你吗？”

　　“不，没事，那机场离这里也不远。”贾里德笑道，“我耽误一点点上班的时间就好了。”

　　“那你是顺便把她接到公司吗？”理查德问，“她把东西交给我之后就算交差了吧？”

　　“应该是这样。”贾里德道。

　　“好吧。”理查德道，他皱眉，“我最近太忙了——她应该挑个其他的时候。”

　　“我也和她提过，她说她就只有这个时候有假期。”贾里德道。

　　“你和她很熟吗？”理查德问。

　　“能聊得上几句话。”贾里德回答，“她是个挺不错的姑娘。”

　　“哦，也许以后我有空去探望外婆的时候能和她多相处一会儿。”理查德道，“现在是不行了。”

　　“我想她也能理解这个。”贾里德道，理查德没有等他这句话说完便戴上了耳机，重新投入了工作中，贾里德把他的杯子拿出去添满再放在理查德的手边，才离开了办公室。

　　贾里德回家后吃完晚饭便和肖恩一起在沙发上休息，肖恩的头枕在贾里德的腿上，手上拿着本小说看着，而贾里德拿着手机似乎在和谁聊着天，时不时笑出声，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肖恩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书起身靠在贾里德身上道：“你在和谁聊天吗？”

　　“一个网友，”贾里德道，嘴边还带着笑意，“她是理查德的表姐。”

　　“哇哦那家伙居然有表姐——等等，”肖恩道，“你为什么要和他的表姐聊天？”

　　“因为我们聊的起来？”贾里德迟疑道，“她就和我的其余网友一样，只是刚好是理查德的表姐而已。”

　　肖恩盯着贾里德。

　　贾里德眨了眨眼睛。

　　“你还记得我们现在不处在开放关系中吧。”肖恩道，“不处在开放关系中的意思是——”

　　“我和她只是单纯的朋友！”贾里德笑起来，他亲昵的揉了揉肖恩的脸，“你别什么飞醋都吃好吗帕克先生。”

　　“哦我可不确定她也是这么想的。”肖恩道，“而且她的表弟还是你的老板呢。”

　　“你不是想说我会被职场潜规则吧。”贾里德好笑道。

　　“不，有我在这一点可能性都不会有。”肖恩道，“不过万一她利用理查德的职务之便来约你怎么办？如果她和理查德合谋呢？”

　　“哈？”贾里德不敢置信道，“肖恩.帕克，我只是在和一个甚至都没见过面的女性网友聊天，为什么你就能立刻联想到理查德会帮她追我？”他又想笑，又想揍上东想西想的肖恩一拳。

　　贾里德的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肖恩和贾里德对视一秒，下一刻他就将贾里德扑倒在沙发上，压在他身上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贾里德边笑着边试图把肖恩从自己身上推开：“肖恩你别闹——”

　　“‘明天机场见（笑脸）’！”肖恩将消息大声念出来，迅速把想挣脱的贾里德重新按在沙发上，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机场接她？你们都要见面了？——你还想瞒着我？”

　　“不，肖恩你冷静点。”贾里德无奈道，起身想夺回自己的手机，却失败了。

　　“她是特地来见理查德的，我只是代替理查德去接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理查德最近有多忙。”他解释道。

　　“为什么理查德的表姐要你去接？”肖恩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因为我是他的朋友，同时也是他表姐的网友，我只是去接她，然后她去见理查德，然后结束。”贾里德道，见肖恩皱眉的样子，他忍不住起身亲了下肖恩的鼻子，“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接她？”

　　肖恩将信将疑的看了眼亮着的聊天界面，忽然又发现了疑点。

　　“如果她真的是理查德的表姐，”肖恩道，“为什么会有个中国人的名字？”他尝试着拼出聊天界面上显示的备注：“林......卢克西？”

　　“林露曦。”贾里德终于把自己的手机从肖恩手里抢回来了，“理查德的外婆是中国人，她是理查德的外婆的姐妹的孙女。”

　　“亲戚关系这么远还见什么面？”肖恩不满道，“这血缘远的他们都能合法结婚了吧。”

　　“你少说点垃圾话。”贾里德轻轻地弹了下肖恩的额头，“明天和我一起去吗？”

　　“等等，我看看我的日程——不是吧，”肖恩道，“明天上午我要和一个公司负责人见面，算了干脆我推了——”

　　“你最好不要。”贾里德道，“好啦，我和那女孩真的没有什么，完完全全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

　　肖恩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理解的样子，还是一脸的不爽，不过贾里德知道他已经软化了，于是他和肖恩轻轻碰了碰额头，轻声道：“你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现在开心了吗？”

　　“我要她的社交账号。”肖恩道。

　　“好，发给你。”贾里德道，“不过不许去骚扰人家，知道吗？”

　　“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肖恩道，终于肯从贾里德身上起来了，却在下一刻又无赖地躺在了贾里德的肚子上。

　　“是的，你不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你只是会表现的像是十七八岁的青少年而已。”

　　贾里德无声的笑出来，笑声却仍然在胸膛振动，传到肖恩的耳边，他撩了撩肖恩的短发，也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

　　“嗨？有人吗？”

　　“嗨？”

　　“嗨？无名氏先生？”

　　“你是不小心按错键了吗？”

　　“.....不，我没有按错。”

　　“.......哭了？”

　　“不是，你别哭啊，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就哭了呢？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啊？谁惹你了还是怎么啦？”

　　“我——我——我拒绝他了。”

　　“他？谁啊？马克还是理查德还是你还有三号合伙人啊？”

　　“马克。”

　　“拒绝就拒绝了你为什么哭啊，是你拒绝他又不是他拒绝你要哭也是他哭啊你怎么哭了啊？”

　　“我不知道——我猜——那些事最终还是过去了。”

　　“过去就过去了你——行吧行吧，有那么难受吗？”

　　“我不知道。”

　　“你都哭成这样了你还不知道呢。”

　　“摆脱渣男你该开心啊，哭成这样是放不下吗？”

　　“放不下就回去追啊。”

　　“不——我不是放不下——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想，我有些——如果没有那场雨该多好。”爱德华多道，“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也许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会变成现在这样。”

　　另一边忽然没有了回应，爱德华多闭上眼睛，四周本来只有他不时吸气的声音，隔着手机，他却仿佛听见了来自很远的地方的雨声。

　　“对啊，谁知道呢。命运是个彻彻底底的贱人。”

　　女孩出声道，语气中忽然带上了爱德华多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过的悲哀。

　　“彻彻底底的贱人。”

　　第二天早上当爱德华多在公司楼前停下车时，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站在入口处柱子边的马克，他没有在玩手机，因此一看见爱德华多就走上前，而爱德华多直接忽视了他径直朝前方走去，马克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进入了楼内，又走进了电梯，在其他的人注目礼下一直和爱德华多一起走到了魔笛手的门前，在拿出门禁卡的前一刻，爱德华多深吸一口气，转身在玻璃门内人的注视下对马克道：“我以为我昨天晚上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但我觉得我没有说清楚。”马克道。

　　“哦？”爱德华多道，“那你还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吗？”马克问。

　　“不。”爱德华多道。

　　“但是这里人很多。”马克道，身后不断有从电梯出来的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有意无意的从这两个著名人物身上扫过。

　　“那你就别说了。”爱德华多不客气道，马克看着爱德华多，刚刚似乎想要说什么，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理查德一边取下耳机一边以极其虚假的高兴语调道：“马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马克看着理查德，男孩笑着伸出手和他相握：“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理查德道：“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感谢，你太好了马克。”

　　“不用谢。”马克道，像是被烫到似的迅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们要进去吗？”理查德问爱德华多，“还是马克只是来这里逛逛？”

　　爱德华多看了眼马克，立刻挪开目光：“不他只是——”

　　“我是特地来拜访的。”马克道，“为了我们的合作。”

　　“合作？”理查德皱眉问。

　　“不让我进去吗？”马克问。

　　理查德犹豫了片刻：“当然，请进。”他和马克、爱德华多一起进入了公司，玻璃门一关闭马克便道：“华多，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不，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爱德华多异常强硬。

　　“抱歉，”理查德道，“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这不关你的事。”马克道。

　　“有关华多的事当然都关我的事——”

　　“你们都给我闭嘴！”爱德华多道，扫视了一圈几乎要从自己的工位上跳起来的员工们，视线又回到两个卷毛身上。

　　“马克，你先出去我们中午再谈这件事；理查德，回你的办公室去。”

　　“不。”马克道。

　　“不，华多。”理查德也道。

　　玻璃门又开了，清脆而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一身黑色职业装的莫妮卡怀里抱着一大沓报刊杂志走了进来，看见站着的三个人，她惊讶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怎么了莫妮卡？”理查德问，对莫妮卡语气中的怒意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事了崽子们！你们不忙着找公关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莫妮卡把一大沓报刊杂志直接扔到理查德的怀里，“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啊！贾里德他人呢？”

　　“哦，贾里德去接我的表姐去了。”理查德道。

　　“你的表姐？”爱德华多从来没有听说过。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冒出个表姐？”莫妮卡看起来焦头烂额，“我还没上班就看见这些东西在报刊亭里面摆着你们居然还在这里站着聊天？贾里德还去接什么见鬼的表姐？——理查德求你快打电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哦好的。”理查德急忙道，掏出手机的同时顺便看了眼怀里报刊的标题——

　　《新欢旧爱修罗场？“离婚案”调侃竟成真！》

　　“操。”他下意识道。

　　而爱德华多是进办公室才从理查德的手中接过随意的一张报纸，第一眼看过去他便皱眉道：“‘估值十亿美元的魔笛手’？魔笛手什么时候估值十亿美元了？这是哪里来的数据？”

　　“这篇报道的重点是魔笛手那该死的不知道哪门子来的估值吗？”莫妮卡听起来有被气到，“求求你看看标题啊我的CFO！”

　　一个极其小的机场的大厅内，贾里德一只手举着个临时做出来的小牌子，另一只手拿着杯可乐吸溜，眼睛注视着飞机乘客出来的地方，不断有人从那里走出，但是没有人对他手里的牌子有反应。直到有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女孩看起来有些过分的高，左右张望的时候能直接越过自己身边乘客的头顶，头上半长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摆动，接着她的目光在贾里德的方向停留。

　　有那么瞬间，贾里德觉得这一定就是理查德的表姐，抛去肤色不管，不管是从身高还是那一头卷发来说，她和理查德都有种诡异的相似感。

　　“贾尔！”女孩果然隔着很远就打起招呼，看起来几乎要跳起来了，她拉着行李箱朝贾里德跑过来，眼睛亮的像是在发光。

　　“嗨露曦，”贾里德道，他有些惊讶的上下扫视女孩，发现女孩穿着个带点跟的靴子，看起来竟然没有比他矮上多少——要知道他可是有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哇哦你看起来——”

　　“完美对吧。”林露曦兴高采烈道，“我下飞机前特地化了妆——当然我再不化妆我化妆品就要过期了这个先不提——有没有觉得我今天特别隆重！”

　　“哇哦，你的妆容可真自然。”贾里德夸赞道。

　　林露曦的笑容僵了一下：“所以你也看不出来我化了妆？”

　　“也？”贾里德问。

　　“认真讲我也觉得我化了妆好像和没化妆没多大区别擦了睫毛膏眼睛还巨不舒服不过无所谓——我们终于面基啦！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帅多了！”林露曦开心的拍了拍贾里德的肩膀，“不知道又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贾里德笑起来：“好的，我会把这句话转告给那个‘臭男人’的——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要高上不少，我之前以为中国女孩都会——你知道，娇小一些。”

　　“加上内水面积中国有九百七十四万三千八百三十八点二平方千米呢兄弟。”林露曦和贾里德一边并肩走向机场门口一边道，贾里德在这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哦林，我还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哇哦还有礼物？什么什么是什么？”林露曦立刻停下脚步期待的看着贾里德。

　　“我之前抢的《耶稣基督万世巨星》的票，”贾里德道，从兜里拿出一张被封好的门票，递给林露曦道，“你上次不是说想看现场吗？这算是我的见面礼吧。”

　　女孩愣住了，她接过票，好像接过什么珍宝一样，手甚至都有些不稳。

　　“贾里德，”女孩道，“你是天使吗？”

　　“哇哦，你看起来有些太激动了。”贾里德道。

　　“你绝对是天使啊！你是天使吧！你就是天使！你知道我上个月在宿舍里守到半夜十二点结果电脑卡住了硬是没有抢到票我当时有多气吗！你居然把票送给我了！啊啊啊啊啊！你就是行走的普罗米修斯当代的大禹硅谷的后羿加利福尼亚的海格力斯！你是天使！”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激动蹦蹦跳跳，看起来如果不是重力限制了她，她能当即升天。

　　看见她这么开心，贾里德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个礼物。”他道。

　　林露曦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她的大眼睛看向贾里德，里面好像都激动的泛出了水光，她把票放在自己胸口的部位，深情道：“我能给你一个激动的抱抱吗？”

　　“来吧。”贾里德道，张开双臂，女孩欢呼一声，直接撞进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你最好了贾尔！”

　　“你可以换一个称呼叫我，露曦。”贾里德无奈道。

　　“为啥？”已经和他分开的女孩问。

　　“你叫我贾尔，总让我感觉我是个果酱罐子。”贾里德道。

　　“好吧，那我叫你贾里。”林露曦也并不纠结，继续朝机场门口走去，只是也许是因为受到了心爱的礼物的原因，她的步子更跳脱了，在上车前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贾里德：“贾里你是特地帮我买的票吗？”

　　“抱歉，但不是，”贾里德道，一边发动车子，“我也喜欢看音乐剧，所以上个月也在抢票，但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男友所以我只抢了一张，现在肖恩和我在一起了，总不能抛下他一个人去看音乐剧吧，刚好你不是说你没有抢到票吗？我就想着可以送给你。”

　　“哇哦，”女孩道，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接着她又拿出票，仔细的闻了闻，又把票放到贾里德的鼻子底下，“贾里你闻到这张门票有什么味道了吗？”

　　“什么味道？”贾里德不解的仔细闻了闻，“印刷的塑料味......还有其他的味道吗？”

　　“狗粮的味道。”林露曦一字一句道。

　　“可我家没养狗啊。”贾里德不解。

　　“没什么，你们懂不了我们的梗。”女孩道，看起来一下子焉下去了，“这世上的好男人果然都是gay。”

　　贾里德的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接通道：“理查德，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我马上过来。”

　　“莫妮卡也在吗？”

　　“好的，我马上开始联系人，彼得那边有什么意见吗？”

　　“Facebook的人呢？”

　　“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贾里德舒缓皱起的眉，对林露曦道：“露曦我先把你送到酒店吧，我要马上赶回公司，那里有急事。”

　　“没事，你不刚好也去魔笛手吗？我就给个东西就马上走，又不是真要拉着理查德叙旧，我和他外婆已经叙够旧了，她拉着我手从中午说到晚上就差没把理查德尿裤子的照片给我看了——等等，她给我看了吗——算了算了不想了太可怕了。”女孩絮絮叨叨的说，语速快的和理查德紧张的时候有得一拼。

　　“那好吧，我就把你送到魔笛手，你把东西交给理查德。你要怎么回酒店？”贾里德问。

　　“我在硅谷还有个高中同学呢，她现在在当码农。”林露曦道，“我准备去她公司遛遛，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迷不了路的。”

　　贾里德的神色不像是之前那么放松了，林露曦问：“贾里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忧虑。”

　　“不，没什么，只是公司出了点小事。”贾里德道，他沉默了片刻，又和林露曦聊起天来，“我能知道你多大了吗？”贾里德问，“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冒犯的话。”

　　“能啊，我今年十九马上满二十。”林露曦道。

　　“十九岁？我记得你已经在攻读硕士学位了。”贾里德道。

　　“我上学早嘛。”林露曦道，“不知道为啥我爸妈就觉得上学早一点就能更有竞争力这观念到底是谁带起来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看见了什么，侧过身从贾里德车的侧格里摸出一个棒棒糖，“你有孩子了吗？”她好奇的问。

　　“不，那应该是上次理查德落下的。”贾里德道，“我和肖恩都不爱吃这个，你想吃吗？”

　　“嗯！”女孩道。

　　“你和理查德真像，年纪也差不多，”贾里德笑道，“吃吧，不过这个棒棒糖中间有泡泡糖，不要把泡泡糖也吃了。”

　　女孩迅速的拆开包装将棒棒糖塞进了嘴里，道：“魔笛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们居然Facebook有合作吗？我还以为魔笛手是个小公司——你知道，毕竟理查德年纪也不大，比我还小几天。”

　　“爱德华多是我们的CFO。”贾里德道。

　　女孩愣住了，她睁大眼睛，几乎是瞪着贾里德。

　　“我想的那个爱德华多？”林露曦道，“塞维林的那个爱德华多？”

　　贾里德觉得女孩的表情有些滑稽，有心逗她：“不然呢？”

　　“你的意思是理查德和爱德华多.塞维林是合伙人关系？”女孩道，她嘴里的棒棒糖几乎都快掉下来了，“理查德的外婆的确给我说过理查德在和一个叫爱德华多的漂亮小伙子合伙开公司——那漂亮小伙子居然姓塞维林！”

　　“你都没有搜过魔笛手的吗？”贾里德问。

　　“不我只在Facebook搜过，为了找理查德的联系方式——停。”女孩道，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几乎可以称作是恐惧，她用看洪水猛兽的眼神看向贾里德。

　　“怎么了露曦？”贾里德问，女孩的眼神看的他有些不自在。

　　“你的男朋友肖恩。”女孩道，“他不是姓帕克吧。”

　　贾里德的嘴边扬起一抹微笑，他在抑制自己大笑的冲动。

　　“透露一下？”女孩小心翼翼的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果然很聪明。”贾里德道，果然看见女孩一副仿佛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的表情。

　　“我昨天还在吃硅谷合伙人伏击撕逼打离婚官司的瓜呢。”女孩道，语似神游，“这也太刺激了吧。”

　　“哦？你在看他们的八卦吗？”贾里德问。

　　“嗯，对，”女孩道，“特别扯的一个论坛帖子，大多数考证还是挺严密的，有马克.扎克伯格伏击爱德华多.塞维林的来龙去脉，连他们学生时期的关系都扒出来了，最后有个猜测也挺扯不过挺有趣的。”

　　“什么猜测？”贾里德问。

　　“就是说爱德华多.塞维林可能暗恋马克.扎克伯格，甚至有可能是弯爱直，当然也不排除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啦，我都忘了论据具体是什么了，不过讲的还是有条有理的。”林一边抿着棒棒糖一边道，她碰了碰贾里德的胳膊，挤眉弄眼道，“有内情可以透露吗？你男朋友当时好像也出了不少力。”

　　贾里德叹口气：“不说这个了，我还得打电话联系人呢。”

　　——

　　“‘塞维林先生的亲密同事，因为创办米德摩尔科技而被世人所知的汤姆.米德摩尔先生透露，身为公司CFO的塞维林先生一直和魔笛手年轻的CEO理查德.亨德里克斯有着浪漫的关系——你几乎无时无刻都能看见他们在一起，几乎像是要黏到对方身上了——米德摩尔先生这样道——我甚至有几次看见过他们接吻——’”爱德华多几乎看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道，“米德摩尔在说什么鬼话？他是疯了吗？”

　　“继续。”莫妮卡在这时反倒冷静不少。

　　“‘而在被问道对于塞维林先生和扎克伯格先生的世纪和解的看法时，米德摩尔先生道：这我不方便多说，不过据我所闻，他们的和解中有马克的大部分努力，事实上理查德对爱德华多和马克的和解并不愉快，这也并不难解释，毕竟爱德华多曾经对于马克有过不正常的迷恋——’”爱德华多放下报纸，然后一拳砸到办公桌上。

　　“华多，冷静。”理查德握住爱德华多的手道，“你会受伤的。”

　　报纸上的照片是他昨天晚上在门前和马克交谈时不知道被谁拍下的，还刚好截取了马克握住他的手时的那一幕，显得整个气氛暧昧无比。

　　莫妮卡不为所动，甚至还有时间看看自己的美甲。

　　“我要，把这个疯子，告到破产。”爱德华多道。

　　“真好。”莫妮卡道，她终于放下自己的美甲抬起头，扫了眼理查德覆在爱德华多握紧的拳上的手，“现在告诉我，这些都是谎话，对吧。”

　　“你是什么意思？”爱德华多皱眉问道。

　　“不是我多嘴，但是彼得一直觉得你和理查德的关系不太正常，”莫妮卡道，“这几乎可以说是偏见了，不过他说了那么多次我都开始怀疑了，毕竟彼得一直很敏锐，就和他一直觉得盖文.贝尔森是双性恋一样，我们都觉得是假的，结果居然他妈是真的——所以我就是想确定一下，这些都是假的对吧。”

　　看见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蹲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墙角的迪尼西也安静如鸡，莫妮卡讶异而不安的挑起一边的眉：“嗨？你们？有谁愿意说句话吗？”

　　“这是假的——”

　　“这是真的。”爱德华多话音未落，理查德便道。

　　莫妮卡长大了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又惊又气：“你们——”

　　“对，我喜欢华多，这是真的。”马克道。

　　迪尼西打了个寒颤，往沙发后背缩了下。

　　爱德华多将拳头从理查德的手里抽出来，他笑了笑，手开始在办公桌上敲击着不知名的节奏。

　　“你在开玩笑吧，马克.扎克伯格。”他轻声道，那声音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华多，我喜欢你，从很久之前——也许从哈佛就开始了。”马克道。

　　“哦，是吗。”爱德华多道，他敲击桌子的动作停住了，“你从哈佛开始就喜欢我了？是吗？”

　　“是的。”马克道。

　　“那能不能拜托扎克伯格先生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把你喜欢的人踢出公司呢？”爱德华多问，他靠近扎克伯格，理查德为他的怒气心惊想拽住他，却没有成功。

　　“为什么要骗他签下合同呢？为什么要给他设陷阱呢？为什么伏击他呢？为什么要在法庭攻击他呢？——哦，原来你喜欢他啊。”

　　“真是个难解的谜题。”爱德华多道。

　　“华多，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意识到——”

　　“你觉得你没有意识到？哦你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意识到所以就可以挽回了？因为你没有意识到，所以做的一切事都能够有一个解释了？你没有意识到——不，马克，你不是没有意识到，清醒点，你是根本就没有爱过我，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所意识到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

　　“华多，我没有在我的错辩护，而且我知道我意识到的是什么——”

　　“不，你没有。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人会对喜欢的人这样做；没有人会想把自己喜欢的人给彻彻底底的踢出自己的生活马克，人们只会对仇人这么做。”爱德华多靠近马克，用冰冷的目光俯视着他，看起来几乎下一秒就要掐死他。

　　“我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华多我爱你这不是错觉——”

　　“你的爱就是一堆垃圾！”爱德华多道，“你的爱？马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你的爱就是不断的贬低、攻击、伤害对吗？”

　　“哦所以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莫妮卡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以为米德摩尔说的都是一坨狗屎结果你们告诉他说的都是真的？都他妈是真的？太好了，公关一定很高兴——因为连谣言都不用澄清了因为这压根就他妈不是谣言！”说到最后，她几乎尖叫起来。

　　“华多，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是怎样的？听着马克，我可以接受肖恩说我喜欢过你，我可以接受我爱过你而没有任何回应，我可以接受我的单恋无疾而终——但是现在你告诉我爱我？你？爱我？”

　　“你意识到这多么讽刺了吗马克.扎克伯格？这就好像——”爱德华多道，“这就好像你和命运，一人背刺了我一刀。”

　　“对不起，对不起华多但是我当时的确觉得Facebook是一切，是Facebook压过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不重要！这一切只是发生的太巧合了我也有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根本不爱你或者我没有这种情感——”

　　“哦所以现在你得到了Facebook，于是想要回头寻找因为Facebook而丢弃掉的东西。”爱德华多道，“算盘真不错，需要我为你鼓掌吗？”

　　“华多，不是我丢弃你，不全是——是你强迫我抛下你的！我也不想这么做！”

　　“马克，告诉我，就和我说一句话——一句话，华多，我希望你退出——有这么难吗？”

　　“如果我说了你会答应吗？你忘了你冻结了整个Facebook的资产差点毁掉Facebook吗？”

　　“而你连和我交流都做不到？”

　　“我要怎么和一个脑子里充满怒气的人交流？”

　　“那我要怎么和一个脑子里都是Facebook的人交流！冻结掉Facebook让他有时间注意到我！而你就直接把我踢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闭嘴！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莫妮卡崩溃的吼道。

　　办公室外很多程序员都注意到了办公室内的争吵，不时的将目光转到玻璃隔墙内的几人身上。

　　“华多，别和马克吵了。”理查德拉住爱德华多的袖子，低声道，“这没有什么意义，你们已经吵了那么多次了。”

　　“理查德.亨德里克斯，”马克道，“别掺和我们之间的事。”

　　“我也不想掺进你的事，但是你会伤到华多。”理查德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只会让华多伤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别，表现的像是你知道一切一样。”马克道，“理查德.亨德里克斯，你只是赶上了好时候，别觉得你就是赢家了。”

　　“我不觉得这是时机的问题，扎克伯格。”理查德道，“但凡你能够直视你自己，看看镜子里的那个人，你就能为什么你只能给别人带来伤害，你骄傲顽固自大，最重要的是——你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我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你是从哪张报纸上看见这个评论，我猜猜，上面也许还同时说了我是机器人，而在同一张报纸上还会说什么呢？理查德.亨德里克斯是爱德华多.塞维林复仇的工具？他的傀儡？”

　　“我很清楚我是不是傀儡，我很清楚华多对公司的重要性——”

　　“你以为你得到的‘重要性’是凭空的来的吗——”

　　“我知道我看重华多而华多也看重魔笛手和我，我知道华多对魔笛手的贡献而不像是某个人一样把华多所做的事都抹杀然后将他从版头除名！”

　　“你觉得你的小动作——”

　　爱德华多直接推门走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亡般的寂静中。

　　“贾里德和克里斯来了，”莫妮卡道，“我和华多先去接他们，你们先等一会儿吧——帮我个忙，别杀了对方，谢谢你们。”迪尼希也在这时悄悄的溜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马克和理查德。

　　“真好，”理查德道，“华多再次受不了你直接走了，和你们在硅谷的第一次见面一样，你还真是学不会教训啊。”

　　“你就只会这些了吗？”马克道，“不断的做一些小动作，以为靠这些甚至都察觉不出来的事就能圈住华多了吗？理查德.亨德里克斯，无论你想靠那些小动作创造出什么假象，虚假的始终都是虚假的。”

　　“哦，这句话难道不是刚好套在你对华多的纠缠上吗？”理查德反问。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虚假的就是虚假的，你无论怎么想要抓住已经流下去的水你也抓不住了扎克伯格。”理查德道，“这是徒劳的。”

　　“流下去的水？”马克笑了笑，“你的确知道华多爱过我吧？”

　　理查德抓住椅背的手几乎爆出青筋。

　　“在你的臆想中吗？”理查德问。

　　“昨天晚上，在我家，他说当他和我一起在Facebook的时候，他的确爱我。”马克道。

　　“他爱‘过’你，”理查德道，“你知道过去式在英语中的意义对吧，扎克伯格先生。”

　　“对啊，而他对你的感受是什么呢？我猜猜，他也许觉得你是个孩子吧，需要他处处包容——不过不需要正眼看待。”马克道。

　　“让我告诉你吧，理查德.亨德里克斯，”马克道，“你知道华多曾经对我说他为什么要来硅谷吗——他想知道如果当Facebook开始的时候他来了硅谷会有什么不同——你的魔笛手，你自己，你的团队——归根到底，就只是替代品而已。”

　　理查德的喉结上下移动，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椅子靠背的皮套里了。

　　马克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理查德用力的一把甩开转椅想要跟上去，却没有看见地上的垃圾桶，被绊住的他身形一时不稳，直直的摔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

　　爱德华多走到公司的待客室时，贾里德、克里斯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亚洲女孩坐在沙发上，他也没有多在意。

　　“你们联系人了吗？”爱德华多问，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冷。

　　“联系了，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很大，虽然引起的舆论会很强烈，但是对于公司的业务不会有过多的影响，对Facebook的影响会更大一些，毕竟他们体量更大。”贾里德道，他看了眼克里斯，对方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们跟着莫妮卡先去找理查德和马克吧。”爱德华多道，“我现在不想去办公室里。”

　　“好的。”贾里德点点头，“理查德现在也没有空吗？”

　　“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空的。”爱德华多冷笑一声，“在和马克吵架吧，应该。”

　　“他们怎么吵起来了？”克里斯问。

　　“你们可以先去问他们。”爱德华多道，“我在外面待一会儿，过几分钟再回去，他们太吵了，我头疼。”

　　贾里德点点头，就和其余两个人一起走了，爱德华多见那女孩子一直用奇怪的脸色看着他，出于礼貌便扯出一个笑容，准备到窗边透会儿气。

　　谁知那女孩忽然道：“马克，肖恩，理查德——抱歉，但是你不会有个叫克里斯蒂的前女友吧？”

　　爱德华多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电话里那个的人？”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