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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南溟艳绯(贰) ...

  •   雪月楼是龙泽国最大的青楼,在大城小镇中都有分号,兼营着贩卖情报和消息的营生。
      现任楼主艳绯来历神秘,出身成谜,据说是前任楼主在巡查产业时从偏远小镇带回来的,见她根骨奇佳、天资出众,便收为衣钵弟子,教授她武艺。
      曾有传言说,艳绯曾是那偏远小镇上的花魁,说她伺候过多少男人,初夜又是被哪位老爷买了去。
      这些话传到艳绯耳朵里,她不过是妩媚一笑。
      隔天那好事说嘴的几个人便被挂在了街尾的牌楼上,死相凄惨,据说是买了艳绯初夜的那位老爷也在当天被灭了满门。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议论艳绯的身世。
      哪知这位艳绯楼主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亲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了一对未婚夫妻来,将女子单独关了起来,唤男子为哥哥,养在自己房中,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
      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面直犯嘀咕——这养的,到底是哥哥还是面首呢?
      只是没人敢说出口而已。
      *****************————****************
      艳绯离开以后,南溟一直闷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他也无处可去。
      这里是青楼,来来往往的除了卖笑的女妓就是买笑的客人,再有就是那些服侍的下人婢女。
      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认识他的人们见了他也只会对他指指点点。他们说他是艳绯新纳的男宠,打着兄妹的名义行那苟且之事,一个个都在猜测他还有多久会失宠。
      每每想到这里,南溟都只有苦笑。
      他哪里是什么男宠,艳绯会把他放在身边,不过是想折磨他而已。在她心里,他怕是连男宠都不如。
      她虽然口中喊着“哥哥”,可她的所作所为又何曾把他当做哥哥?从当年他做了那件事以后,他们之间的兄妹情谊便再无一丝一毫了。
      自从一个多月前他们被她抓来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自己的未婚妻林雪,艳绯将林雪单独关了起来,他甚至不知道林雪到底是生是死。
      其实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她就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也不足为过。
      可她这么不声不响地,让他心中没底。
      他每次问及林雪的下落,艳绯便会笑,笑得意味深长,笑得他遍体生寒。
      这些日子他已经有些摸清了她的脾气——若是平常无事,她不过是慵懒地笑着,若是她动怒了,便会笑得格外娇媚。
      愈是艳丽,愈是危险。
      ——————
      华灯初上,雪月楼也开始迎客。
      虽然南溟住的院子比较偏僻,但也能听到外面说笑走动的声音。
      有人突然推门进来。
      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地,明显是喝多了酒误闯进来的。
      “公子走错地方了,这里不迎客,请回吧。”南溟客气地说。艳绯不喜欢别人来这里。
      哪知那男子见了他却眼前一亮,也不管南溟说了什么,扑上去就拽住他的衣袖:“好俊俏的美人儿,瞧瞧这肩、这腰、这胯、这身段儿……想不到这雪月楼里竟有你这么个尤物!别怕,爷有的是银子,你要什么爷都给你。”
      南溟皱眉,刚要挣扎,却看到艳绯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眼中隐隐有一抹讥讽。
      南溟张了张嘴,见她那副神情,想说的话便堵在喉中说不出来了。
      “他要什么你都给么?”艳绯朱唇轻启,款步走到那人面前,拉过他拽着南溟不放的手,妩媚一笑:“陈大少爷,那么奴家要的东西你给是不给呢?”
      陈大早已看痴了,三魂丢了七魄,哪儿还顾得上艳绯说了什么,连连点头:“给!什么都给!只要是本少爷有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色眯眯地将艳绯的手放在鼻尖,深深地吸了口气:“真香!”
      “是么?那奴家要你这只手,不知陈大少爷肯不肯给呢?”艳绯盯着陈大,妖艳一笑,手上猛地用力,陈大的手便齐腕折了去,鲜血喷溅出来,沾染了她的整个手心。
      “不要!”南溟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来人,把他拖下去吧。”艳绯不再理会那人杀猪般的叫声,懒洋洋地松了手,命人将他处理掉。 陈大被拖下去后,艳绯走到南溟身边,很自然地从背后环住他,轻笑着说了句算是安慰的话:“哥哥别怕,没人敢伤你的。” 南溟低头往自己腰间看,她沾满鲜血的手正环在他的身上,鲜血从她手上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衣服,一层层漫延开,仿佛在向他讲述他曾犯下的罪孽。 恍恍惚惚间,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爱吃的山楂糕,也是这样鲜红的颜色,她常常吃得满嘴都是红色的渣,然后一边讨好地对他笑着一边偷偷扯着他的衣角擦手。 那时她总是笑得很开心,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哥哥在想什么?”艳绯趴在南溟耳边呵气:“怎么,当真被那个纨绔吓到了?” 南溟没有说话,自重逢以来头一次主动拉了艳绯的手,带她走到外间,用蘸过水的帕子给她擦手:“那人只不过是嘴上说说,也没有对我做什么,你又何必……”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他意识到自己早已没有资格来教训她什么,这些话她也不会听的。 艳绯确实没想听他要对自己的说教,在南溟帮她将手擦干净后,便拉着他走到床边,用不容拒绝的强势态度把他的外衣除下,声音甜腻到足以激起人的一身鸡皮疙瘩:“哥哥既然被那人吓到了,那就赶紧休息,哥哥放心,这种胆敢对你动手动脚的人,我是不会轻饶了他的。” 南溟微垂下眸:“我未曾受伤,楼主也给予了他惩罚,放了他吧。”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让双手沾满鲜血。 艳绯瞪大眼睛:“可是我被他吓到了呢,若是我再晚来一会儿,哥哥岂不是就要遭受他的欺辱,那可如何是好?我知道,哥哥素来心善,不忍心我他因你而受责罚。但是,哥哥从来不知道心疼我,我可觉得委屈得很呢。” 南溟盯着她那双恢复白皙的手,久久未曾说话。他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委屈 。
      是他对不起她,她没有做错什么,是他要将她丢开,要将她送到那种地方。 在她眼里心里只有他的时候,一心一意信赖他的时候,是他非要丢下她不可。 良久之后,南溟呐呐地说了一句:“以后别那么称呼自己。”他不想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 “什么称呼?‘奴家’么?”艳绯轻佻地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那我该怎么称呼自己?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人?楼主?艳绯?” 南溟无言以对。 艳绯瞟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讥讽,搂着他的腰躺下。 “艳绯”这名字当然不是她的本名。
      她刚到青楼的时候老鸨为了揽客,给她取了这么个低贱的名字。后来她跟了师父,执意不肯改名,她就成了艳绯,也记不起以前的名字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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