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进化论》鹿西河

21、夜晚共乘

　　出了妓馆，已经是黄昏了，顾颐和这才想起她先前与明舟走散，他恐怕找的急了，好在程九衡他们骑了马来的，只是顾颐和不太会骑马，尤其这样高大的马匹，她看着文墨让出来的一匹枣红色骏马有些为难。

　　程九衡似乎是看出来了，伸出手来，朝她道：“你与我共乘一匹吧。”

　　顾颐和“啊”了一声，刚要伸出手，半途想起男女有别，又缩了回去，眼睛有些躲闪。

　　“怎么了？害怕骑马？”

　　顾颐和自然不愿意承认的，只是......也罢，不过是共乘一匹马罢了，她咬了咬牙把手伸过去，落到程九衡干燥温热的掌心里。一个瞬间，她已经坐到了程九衡的背后，他拉着她的手环在腰间，防止颠簸时坐不稳。

　　“搂紧了。”

　　顾颐和贴着他的后背，声音自胸腔震动着传来，顾颐和耳尖有些发热。手却依言搂紧了他的腰。

　　有些，怪别扭的，顾颐和偷偷地想。

　　黑色的骏马缓缓跑动，顾颐和额头抵着程九衡的后背，余光中京城华灯初上的街市不断地后退，灯光映得她的眸子熠熠生辉。

　　“听说你到东山书院念了？”程九衡有些不习惯她的安静，找话道。

　　顾颐和点了点头，又想到他看不到，出声道：“嗯，我刚到京城就去了，已经快到半个月了。”

　　“哦？那书院如何？”

　　平时书院里一起玩的长孙泓年纪太小有些话聊不到一块儿去，顾充和和她不对付，沣和弟弟倒是挺好的，不过和她也不常在一块儿玩。所以这到了京城之后，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今天没想到遇到了程九衡，顾颐和就不禁打开了话匣子。

　　“师兄，你不知道，我以前在扬州以为自己以后是要和我爹一样做生意的，所以我爹也不拘着我读书，姑父有时候会叫我一点，只能算启蒙。我这样的，去了书院，被分配在最低的班，班里一群八九岁的小孩，我第一天还被他们嘲笑呢。

　　不过老师教的《论语》，我早就学会了，倒不觉得如何，只是......我的字实在太难看了。”

　　程九衡在前面手握着缰绳，驱动马不快不慢地走着，安静地听后面的顾颐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竟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唇角勾起的弧度。

　　他道：“你虽然年龄比他们大了些，不过也不算太晚，读书无论什么年纪都可以读的。而且听说东山书院会有定期的考核，考核出色的话，可以跳到更高的班级。”

　　顾颐和眸子一亮：“真的？那我要努力一些了！”

　　顾颐和虽然现在也贪玩，但骨子里还是有一些气性在，总归不甘人后。程九衡笑了笑，少年有些意气总归是好的。

　　顾颐和又有些苦恼：“但是我的字恐怕一时间难以有太大的长进。”

　　程九衡想了想道：“写字是日积月累的事情，基础一定要打好，这件事不必急于求成，总归长久地练才会好的。我那里倒是有些帖子，你有空的时候只管到程府找我。”

　　顾颐和欢喜道：“那我先谢过程师兄了！”

　　程九衡嘴角弧度扩大。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讲了很多，顾颐和眸子亮亮的有些兴奋，不知不觉已经看到顾府近在眼前了。哎呀，这就要到了。顾颐和有些失落，脸颊靠在程九衡的背上，感到他的身体里的热意，她莫名地觉得很安心。说起来，比起严厉的父亲和刚认识不久的舅舅，年迈的祖母，京城里好像只有程九衡是她认识最久的人，还没脸没皮地认做了师兄。

　　顾颐和悄咪咪地仰着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还好当时没脸没皮，赚到一个程师兄，程师兄可真好啊！

　　到了顾府门口，明舟看到顾颐和，终于松了一口气冲过来：“少爷！”

　　顾颐和从马上下来，冲明舟挥挥手示意没事。又仰头向程九衡道：“师兄要不要进来坐坐？”

　　程九衡温然浅笑地道：“ 不了，我还要回大理寺一趟，进去吧，你父亲估计正担心着呢。”

　　顾颐和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踏进了府里。

　　明舟跟着顾颐和后面，道：“当时和少爷走散了之后，我在那边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您，只好到府里禀报了老爷，老爷派了几个家丁去找，估计这时候还没回来。”

　　顾颐和有些头痛，只怕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眼下只好快步往清晖堂走去。

　　走到清晖堂的时候，果见里面亮着灯火

　　顾颐和上前敲了敲门，在门外喊了声：“父亲，是我。”

　　门被打开，顾国公看到顾颐和，从下午明舟来报就提醒吊胆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神色板了板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颐和又将事情说了一遍，隐去了妓馆那一段，只说自己迷路了，后来遇到程九衡被送了回来。

　　顾国公拧了拧眉头，顿了顿道：“没事就好，明舟到底刚来京城，对地方不熟悉，明天我再拨一个随从到你那里。”

　　书房里气压有些低，顾颐和瞧着顾国公面色不太好，也没敢多说话。过了一会儿，顾国公便让她回去了。

　　书房里，顾拂海坐在梨花木交椅上，看着顾颐和离去的有些仓促的背影，抿着唇没有说话。

　　亥时更声响的时候，有下人在门外传，夫人请老爷会房休息。顾拂海这才骤然惊醒，看着眼前摆放的公文还没处置完，有些烦躁地朝外面道：“让夫人先休息。”

　　裴氏久等顾拂海不来，让仆人都下去了，只留卧房一盏蜡烛烧着，“刺啦”一声，灯花爆了一下，裴氏有些恍神，拿起剪子挑了挑灯花。她望着那一星如豆的烛火，眼神渐渐变得疯狂起来：“林雪融，你死了也不能安安静静的。”

　　第二天顾颐和起来之后，果然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随从，他见到顾颐和之后，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二少爷，小人赵良，老爷吩咐我照顾您的安全。“

　　顾颐和看了看他，气息沉稳，眼神坚定，似乎会武功的样子。

　　顾颐和点点头。

　　里头红琴已经摆好了饭，顾颐和回到屋里，孙妈妈看到外面的赵良还有些惊讶，她在一旁道：“老爷想必是疼爱二少爷才让赵良过来保护您的安全的，昨天听说您失踪了，老爷在书房里急了半天。赵良以前是老爷的随从，武艺非凡，还救过老爷一次。”

　　顾颐和听了若有所思，道：“那父亲那里……”

　　孙妈妈笑道：“少爷倒不必担心这个，老爷那边自然不会缺人手的。”

　　顾颐和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心想，虽然父亲人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还是很关心她的。

　　这回顾颐和再去书院的时候，想着程九衡的话，平日里越发刻苦起来，看得长孙泓啧啧称奇。

　　“你这样子别人以为要去考状元呢。”他坐在一旁胳膊肘撑着胳膊，侧坐着看着她笑道。

　　顾颐和其实《论语》已经念得不错了，又找了《孟子》和《诗经》来看，就是练字，也比之前花了更多的时间。

　　这会儿休息，听到长孙泓的话，她写完这一页停笔道：“我的长孙少爷，我比你长了几岁，哪儿能一直待在这里。”

　　“啊？那你要去哪里？”长孙泓讶声问道，他一向觉得书院无聊的很，顾颐和来了之后，他与顾颐和玩的来，才觉得有些意思，她居然要走了？”

　　顾颐和道：“再过半个月就是考试啦，考的好的可以去其他的班级，你不知道吗？”

　　长孙泓狐疑道：“ 你要去哪个班级？”

　　顾颐和拿毛笔后端抵了抵下巴，想了想，道：“乙字班吧。”

　　长孙泓不说话了，下午写字的时候也有些恹恹的，没多大精神，还总是拿眼睛去瞄顾颐和，顾颐和被看的莫名，问他怎么了，他又把头转过去什么也不说。

　　知道下学时，顾颐和整理好书籍纸笔，跟着长孙泓一起往书院门口走，他才开口道：“那我也要进乙字班。”

　　顾颐和“咦？”了一声，原来他一下午欲言又止想的是这个，顿时有些好笑。她仗着人高摸了摸头的头，又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长孙公子，咱们一起共勉吧。”

　　长孙泓有些恶寒地拍掉了她的肩膀。平时他母亲让他读书他总是不太当回事，父亲又不大管他。他觉得按部就班走就行了呗，可是这半个月以来，他坐在顾颐和旁边，她的长进他不是没看到。不知道怎么的，就生出一种危机来，不过这种危机感和大伯家的兄弟课业得了夸奖不一样，毕竟他是拿顾颐和当好朋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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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怪兽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