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进化论》鹿西河

10、夜探衙门

　　“师兄，你也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吗？”

　　宋漓觑了她一眼道：“何小姐像能杀得了齐世子的人吗？”

　　“嗯……但是何小姐承认了。”

　　宋漓嗤了一声。

　　卫丛很好奇，也很八卦，宋漓这可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平时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冷冰冰的，真出事了还是着急。

　　一直等到医馆关门，子夜之后，卫丛和换上行动方便的衣服，跟着宋漓，一路潜行到了县衙的围墙下。县衙的格局他们大致了解过了，从这一处翻进去便是衙门停尸的地方。

　　因为齐世子的案子，最近衙门夜晚站岗的人也增加了不少，卫丛跟着宋漓到了一处离停尸房稍远一点的地方，翻上了屋顶，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过了子夜，天边一勾冷月微弱的光辉下，站岗的衙差精神也不似上半夜的好，两人看准了一个缺口，从屋顶跃了下去。宋漓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挥发在空气中，不多时，站岗的衙差双眼一翻，两腿一软，便倒下了。

　　宋漓从被迷晕的衙差身上摸索到一串钥匙，打开了停尸房的门。然后转身对卫丛道：“你就在这里守着。”

　　卫丛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漓进去之后，卫丛便坐在门口端详着这里的布局。这是一处小院子，往前的院子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何太守一家应该就被关押在哪里。卫丛起身走到院门口朝外看了看，暂时没有人过来，她索性蹲在院门口处，有什么动静也能听得到。

　　三月末的后半夜仍然有些寒凉，下弦月在云彩的遮蔽下明明灭灭地看不大清楚，这会儿天地一片寂静，卫丛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翻涌上来了。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虽然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程九衡，可程九衡毕竟是堂堂大理寺卿，职责所在，当其位，谋其事。而她恐怕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卫丛这才清醒地意识到她和程九衡之间的距离，一个堂堂寺卿大人，一个商贾之子，卫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当初要是不跟他好就好了。

　　如果何小姐真的杀了人呢？反过来，如果她没有杀呢，那现在侵害者和受害者是不是就要反过来了？

　　卫丛想着这件事情，耳畔突然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卫丛忙朝外看了一眼，远远的有火光过来。

　　她连忙跑到停尸房门口，朝里面道：“师兄，好了没？有人过来了！”

　　里面没有动静。

　　卫丛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些焦灼，提步朝里面走去。宋漓点了盏蜡烛放在地上，烛光映出他专注的面容。

　　他不知道点了什么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香气。这时他取出一只盒子对准齐世子的口部，不多时，一只蠕动的虫子钻了出来。

　　卫丛眼见那黑色胖胖的虫子从齐世子快要烂掉的口部钻出来，胃部一阵翻涌。

　　“师兄……有人来了，赶紧撤吧。”

　　对比卫丛的焦急，反观宋漓神色间一片从容，取出这虫子之后甚至隐隐露出笑容。

　　“阿丛，成了，不用走了。”

　　“啊？”

　　这时候外面的人已经进了院子，火光瞬间将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县令大人进来看到这情景，双目一瞪，差点气背过去，脸上的肌肉抖动着，指挥着衙差：“快，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居然敢对世子的尸身不敬！”

　　卫丛看着为首的程九衡咽了咽口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程九衡什么都没说，却有个人跳了出来，两撇小胡子气得一跳一跳的，指着卫丛和宋漓二人。

　　“师父！”卫丛惊呼道。

　　“别叫我师父，我没你们这样的徒弟！”丁文景气倒，他不过离开了一些日子，这两个兔崽子，连县衙都敢闯了。

　　卫丛讪讪地笑道：“师父，那个，我们……”

　　宋漓却一片淡定地打断她：“各位大人，齐世子并非因后脑勺的砸伤而死，另有原因。”

　　县令一惊，道：“怎么齐世子不是被何清珏害死的吗？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蛊。”

　　县令又是一惊，他们扬州，离南疆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人对齐世子下蛊呢，还是在他的治下，这……这罪责他可担不起呦。

　　一旁的程九衡闻言后，却是凝眉思索，眸色深沉。

　　“其实，一个半月前我出诊何府时，曾经见过一次齐世子，”宋漓又道，面色却不大好：“我那时候虽然看出他面色有异，却并没往这方面想。前天听说齐世子遇害的事，才想起这件事来，所以想来验验看。”

　　县令气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给世子诊断看看？”如果他当时出手诊治，哪来现在的烂摊子！

　　宋漓无辜地一摊手：“我的确提出要给世子诊断，可惜世子一听我说他有恙，还以为我是在骂他。而且，世子那种平日里纵欲过度的人，有那样的面色也不足为奇。”

　　这一番话说得着实气人，县令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卫丛却觉得，若是一个好声好气又有耐心的大夫对齐世子说便罢了，可是这人是宋漓，三句话就能堵死人的主儿，齐世子那样的反应不足为奇。

　　程九衡朝丁是非道：“丁师傅您看？”

　　丁文景道：“虽然我这两个徒弟此番举动委实莽撞，但是大弟子的医术还是靠得住的，你若不放心，我再验一次就是了。”

　　“哪里，既然丁师傅这样说，那便不必再验了。”说完又转向县令：“那县令大人，何太守一家，是要重新再判了。”

　　县令连忙应道：“既然有了新的证据，理应重新审理。”

　　宋漓将证据交给程九衡之后，这里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丁文景将两个徒弟带了回去。

　　师父突然回来，卫丛倒没什么意外的，反正他本来也行踪不定。可是为什么他和程九衡一起出现，卫丛便好奇了。她向来心里藏不住事，没忍住，就开口问了：“师父，你怎么和程大人在一块儿啊？”

　　丁文景一听这个目光里就闪着怒火，他本来四处走走玩玩，顺便寻药，谁知为了一味药引半路被人诳来，这程九衡和他爹一样是个深藏不露的狐狸。

　　“你们两个，半夜跑去衙门做什么，以为自己是当官的还是神探啊？”丁文景骂两个徒弟。

　　宋漓向来高傲冷艳，面对指责也就面无表情地听听，懒得说一句，以前也没少把师父气着。

　　卫丛只好道：“师父，我们这就，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仗义，我们这……给师父您积德呢。”

　　丁文景伸出苍老的手，在卫丛脑门上狠狠地点了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要你们给我积德，还没得你们积出德来，我先给你们气死了。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该管的事别管，这回要是没验出点什么，你们现在也跟着何太守那短命鬼一起去蹲大牢去？”

　　卫丛脑门被戳得发红，扁扁嘴也不说话了。

　　宋漓自然和丁文景回了医馆，卫丛到家里时已经是寅时了，开门的小厮哈气连天地把门打开，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卫丛大摇大摆地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