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冥师》懒胖儿

5、第五章

　　“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呵呵呵呵……”不远处的苏震“呵呵呵”的低声笑了起来，没笑几声又转成了剧烈的咳嗽。
　　我吃惊的看向他的方向。心下想着他竟然还活着？
　　“你！你竟然还活着！”
　　“很失望？”说完，他缓缓的抬起头来，一派轻松自若的样子看着我，“可惜啦，这就是事实。呵，你那个虚伪的师父，应该已经死的连渣儿都不剩了吧。”
　　我的心又猛地往下沉了沉，“我师父叫你师弟，你是我师叔？”
　　他哼笑了一声说：“很意外吧，我也是捕冥师。”
　　“你说的那个杀了你师尊的人……”
　　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苏震，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没想到，我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话接了过去。
　　“就是你那个“好师父”。”他一脸的嘲讽，眼中更是冰冷一片。
　　我不信，“我师父不是那种人。”
　　“呵呵。”他又是一阵嘲讽的笑，随后眼神放空仿佛整个儿人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候，“所以我才说他是伪君子。30年前，我奉师命去抓捕当时在两广一带作恶的冥魂。我老婆在我临行之时对我说，她有了我的孩子。那时候的我开心的不得了，我想着，快点完成师父的交代，尽快回家陪我老婆。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苏心岳。可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我这一去就走了将近一年之久。等我满心欣喜的回到家时，迎接我的不是即将临盆的温柔妻子，而是满屋的血和倒在血泊中怀着孩子的妻子尸体。当时我并不知道杀我妻儿的人是谁。后来我动用了聚魂术，可我发现我根本聚不到她的魂魄，对方竟然把她的魂魄打散了。足足三天啊，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勉强聚集了她的一魄。可魄不过是承载着人生前记忆的载体罢了，根本没有意识。但你肯定想不到，就是在这一魄上，我看到了那个凶手的长相。就是你师父！我的……师兄。我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他不仅杀了我的妻儿，还要打散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咳咳咳咳……捕冥师自古以来便有明训，同门之间不得自相残杀。我想着，去找师父，让师父把他逐出师门。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为我的妻儿报仇。可谁成想，我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用师尊当年送给他的剑，刺进了师尊的胸口！现在，你还觉得你师父是个好人？”
　　“我不信。”我肃着一张脸，连声音都是一片冰凉。
　　“他说的都是真的。”
　　“师父！”
　　我惊讶的转过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入眼的就是师父一身血污的缓缓向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他左手臂的位置，空空如也。一阵风吹来，带起了左肩上的几条破布。我忙疾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师父。
　　“师父，你的胳膊！”
　　“女娃儿，不用那么惊讶。你师父的那条手臂早就没了。当年他刺杀师尊，师尊去他一条手臂，真是便宜你了！”
　　身后传来了苏震不咸不淡的声音，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转过头去语气极度恶劣的吼回去：“你说什么！”
　　“清儿！”
　　“师父，他……”
　　师傅冲我摇了摇头。我无奈，只得把所有的话都憋在了心中。不管他说什么，我就是无法相信师父会是他所说的那种人。
　　师父在我的搀扶下，走到的苏震的跟前，低下头，一脸的痛惜：“师弟，当年的事……哎……”
　　“怎么？你想否认？”
　　“不，我不能否认。”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悲伤，“师尊和你的妻儿都是死于我手。”
　　“师父！”我抢声喊道。
　　“哈哈哈哈……小女娃儿，你听到了没？”苏震痛快的大笑着，“欧野治！你终于肯承认了！”
　　“师弟，你说你只信自己的双眼所见。可你难道忘了师尊曾经对我们说过，这世间最能欺骗人的，就是亲眼所见。你只看到了我杀你妻儿的残像和我刺杀师尊的一瞬间，可你却并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做”。
　　“哼！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情。欧野治，胜者王败者寇，要杀要剐随你！”
　　现在的苏震虽然浑身是伤，可他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尊严。师父看着他良久最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哎~师弟，你可还记得宋八娘？当年你辜负了人家，她为了报复你，将自己炼成了冥魂，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夺了红妹的舍。我和师父赶到的时候，红妹已经……被她融合的只剩下三魄了。师父用锁魂咒把宋八娘的冥魂锁在了红妹的身体中，希望能借着杀掉红妹的肉身启动阴阳门，强行把她送入冥府。谁想她的怨念实在是太重了，虽然我和师父合力成功的送返了她，可她也打伤了师父。而且她还把自己的部分怨念打入了师父体内，勾起了他的心魔。哎！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师父只能命令我在他还能控制住心魔的时候将他……我这条手臂即使在打散心魔魂魄的时候被阴戾之气浸染才不得不自断一臂。”
　　“你胡说！”
　　“信或不信，都由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知道那件事的真相。清儿，我们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往前走，我在身后追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向了那个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苏震。
　　“师父，那他……”
　　“他的五脏都已被我震裂，活不了多久了。”师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声音里有着哽咽。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凄凉而又落寞。也许这件事早已是他心里化了脓的老伤，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
　　我说了一声，师父你等等。然后又走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来到苏震的跟前，还不等我说什么，他的声音就闷闷的传来过来。只不过此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充满着浓浓的疲惫：“小女娃儿。心儿她体质特殊，虽然被我炼成了冥魂，可还保有着人类的意识。也许……将来她还有机会恢复成人。你帮帮她”。
　　“嗯。”
　　“还有岳儿。他本就时日无多了，拜托你，把他了结了吧，也免得他再受病痛之苦。”
　　“好。”
　　“多谢。”
　　我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是想着如果不亲眼看着他魂鬼冥府心里就不踏实。看着眼前逐渐化为尘埃消失在世间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找到苏心，用符锁了她的阴气，将她抱起。本以为冥魂是没有什么重量的。没成想，苏心竟然是有□□的，只是她的体重却比正常人要轻的多。也许师叔多的对，她真的能恢复成人。再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岳，叹了口气。同样处于爆炸中心的苏岳并没有我幸运能够得到庇护，此时的他早就失去了生机，魂归地府了。
　　后来，冥舍的神龛里多了一个牌位，就在师爷牌位的旁边。那上边写着缈溟舍人。我想那应该就是师叔的名号。每天傍晚，师父都会坐在神龛前喝酒。每次都会喝醉，似是在难过着什么。苏心果然变回了人类，只是对于以前的事情全部都不记得了，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师父说她也不小了，上学之余就让她在冥舍打工，我也乐得清闲。冥舍依旧开着，我也仍然做着收服作恶冥魂的工作。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轨。
　　人啊，既是复杂的，又是简单的。或善或恶，或成佛或成魔，往往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的心里都同载着佛性与魔性，而我将其称之为人性。是善是恶不过随着人心变换罢了，这就是作为人不能摆脱的定规。就像天气，有好有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上一秒送衣赠饭之人，下一秒会不会杀人不眨眼。上一秒杀人如麻之人，下一秒会不会为了就一个落水的孩子而失去生命。正所谓，一念从善，一念从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第一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