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卿此生无悔意》恋暖

3、part 3 重逢

　　为了避免去的太唐突，所以他们两人早已先去梁府，史府将几个好友给拉上了。不过一到柳府，还是显得有些唐突。庆幸的是，他们到的是柳府，而不是别的府邸。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柳府的雄厚资底，要立刻摆出一个全席也没有问题。
　　不消片刻，原本空空如也的桌上已摆了很多的酒菜，他们都是些眼尖的人，一眼便瞧出了这里的每盘菜都是极花功夫的，能在仓促之间就备出如此诱人的菜色是很惊人了，连茗瑞也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异。连连感叹，“真不愧是柳府啊。我的御膳房都怕会比不上呢。”
　　众人自知此话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怀漾听到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他不是不知道“树大招风”这个原理。柳氏是开国的功臣，所以一直都被帝王器重，再加上一些旁系氏族经商得道，已经是很多人眼中的钉子了，估计暗地里参奏他们家的人一定不在少数。虽然自己从小就和茗瑞一同长大，只是伴君如伴虎的这个道理他还是深埋在心中的，虽然他非常不愿意将这句话用在他的好友身上，但万事还是得小心为妙，他可不希望柳家百年的基业毁在他手中。再加上…他看向坐在茗瑞身边的汐韵，苦笑着夹了口菜送往嘴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几个人将目光从那些异域舞女的身上收了回来。
　　“我说怀漾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一睹你那美娇娘的芳容？你不会是打算藏她一辈子吧？”史潮影取笑道。
　　看他们的样子，今天不让他们看见画桥是不会罢休的，便对汐韵道，“你去问问看你美人姐姐有没有空出来。”
　　汐韵难得乖巧地点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说，“美人姐姐让诸位先等她一下，她马上就出来了。”她还狡猾地补充道，“她一定会让你们都被她惊艳到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一身素衣的画桥捧着琴款款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没有过多浓艳的妆容，那闭月羞花的面容上有着一抹浅浅的红晕，看上去就像晚霞一样迷人。那双异色的双眸比那宝石还是闪烁明亮。众人不由由衷感概道，果然是个无双的女子啊。
　　“画桥见过各位公子。”画桥微微欠身道。在这里身份最高的自然就是茗瑞了。他抬手虚扶了一把道，“画桥姑娘客气了。”
　　画桥羞却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连而又清澈，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内。茗瑞微颤了颤，这双异色眸子，竟像极了一个人，一个一直无法让他忘怀的人。
　　“画桥知道今天来的各位公子都是怀漾的好友，那么就请让我在此为大家奏一首曲子，以表心意。”画桥抱着那琴，用征求的眼神朝怀漾看去。怀漾含笑点了点头。
　　画桥轻轻将琴放在桌上，略略调了调音，便启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上阙毕，画桥边弹便用迷茫的眼神看向那坐在席上的人，仿佛在寻找，又仿佛无意流连。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分外认真，连怀漾也不例外。因为画桥从未在他面前弹奏过任何曲子，这曲子一出，竟然他有了几分震撼和差异。可是惟独一个人没有听她的曲子，那个人就是汐韵。
　　自从茗瑞将画桥扶起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茗瑞身上。凭她天生明锐的直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刻的异样。那一种只有陷入爱情中的男女才会有的感觉，竟然在他们之间产生，这让她如何能安心呢？
　　在她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茗瑞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把手的手居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好似在忍耐又好似在欣喜。汐韵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此刻正在台上款款唱着的画桥。那目光好像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一样。可是画桥依旧面不改色地淡然唱着下阙，“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余音缭绕，不绝于耳。众人都沉浸在这曼妙的歌声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可是汐韵此刻却觉得分外揪心。因为她发现此刻仍保持清醒的人还有一个。那个人就是茗瑞。她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此刻脸上的那种欣喜至极的表情，那种近乎癫狂的表情。她曾以为他所有表情她都看见过，直到刚才她才发现，她看见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罢了。
　　画桥似乎十分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神情，露出难得娇媚的笑容，像一只偷着腥的猫一样的表情，骄傲自负而又满足。
　　“灵儿，是你么？”茗瑞不顾一切地冲到她面前紧抓着她的双肩问道。
　　画桥有些吃惊又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你…你是…”
　　“我是呆子啊。你的呆子啊。”茗瑞拼命地摇晃着画桥，仿佛想要将她体内的记忆给唤醒一样。
　　画桥的脸上露出最深刻的忧伤，缓缓推开他说，“呆子哥哥，你又错了，我不是灵儿，我是静儿。”
　　这下轮到茗瑞吃惊了，“你…你居然是静儿，那你的眼睛怎么看的见了？”
　　画桥扬起一个惨淡的笑容，用手抚着左边的那只眼眸道，“这只眼睛是我娘的。”又拉起茗瑞的抚着自己右边的那只眼睛说，“这只是我姐姐的。”
　　茗瑞的手指在颤抖。画桥最能清醒地感受到。
　　“那…那你姐姐呢？她在哪里？”
　　“我姐姐她…死了。”说完，画桥便伏倒在茗瑞的肩膀上痛苦了起来，那眼泪就如同断线的泪珠一样，一颗颗地落在了地上，砸得粉碎。
　　茗瑞也不推开她，指骨分明的手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轻柔得仿佛是在对待一个极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与此同时，他仿佛也在安抚着他自己那颗马上就要破碎的心。
　　所有人对此刻的情景，都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傻傻地看着他们两人呆在那里。汐韵那灵巧的双眸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光芒，只是呆滞地凝望着茗瑞的背影，心却有一下，没一下地被敲击着，疼得她直想哭，却偏偏流不出丝毫的眼泪。
　　怀漾是表现的最为平静的那个，平静的就像是在看一场戏一样。无论忧伤或是欢喜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心如明镜一样，该明白的，此刻他已经全明白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场戏马上就要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