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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三卷 银鞍照白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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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当即意识到自己把高贵的皇子殿下当了垫子,急着起身,无奈刚烧完身上使不上力气,没法立刻跳起来,只得以手肘撑地,先翻了个身,不在压着他。
李翀一转头,正和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了下就相视笑起来,秦衍侧身以手肘撑地想起来,李翀一把拉住了,“等等,你没力气,叫人来扶你。”
秦衍笑着起来,“不,刚刚只是一时没站稳。你……”
他边说边仔细打量了下李翀,见他似乎并无异状,带着一丝疑惑问道,“你没事么?”
李翀等他站起来了,趴着转了个身。秦衍向前倾要去扶他,李翀摆摆手,“你快别给我动了,等下再给我摔了。”
秦衍于是一手支着身旁桌面乐呵呵着看他,“我摔也就摔一下没多大事,你怎地说扑就扑过来?我摔伤了事小,把你给伤了可就事大了。”
他话刚说完,李翀“哎呦”一声,撑地的手别了一下,整个人又趴回到了地上。
秦衍听他那声音似乎是真吃痛,顿时紧张了起来,“你别动。”
说完他俯下身,手掌覆在李翀肩胛骨中间,“这里疼吗?”
李翀皱着眉,“还行。”
秦衍于是又弯下一些,手掌往下摸,“这里呢?”
“还行。”
“那这里呢?”秦衍一路在他背上小心摸索,摸到腰部时李翀突然“嗷”地一嗓子。
秦衍一惊,连忙收手欲喊人,刚喊了个“来…”字,李翀就一把捂住他的嘴,而后大笑起来。
“耍我!”秦衍愣了一下,把他的手拉开,“李翀啊李翀,你可是学坏了。”
李翀一个打挺从地上跃起来,笑道,“好歹练武也半年了,我有怎么脆弱么?你还真信。”
秦衍挥掌过去拍他肩道,“我给你吓出一背汗来。你混不混蛋。”
“真的?”李翀作势要去掀他的衣服,却被秦衍迅速腾挪两步避开,接着足下带风地连退几步。
“哟,真生气啊?”李翀站定在桌旁,以手按着桌沿缓缓坐下来,指了指桌上银壶,“给你斟茶赔罪行不?”
秦衍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我喝了药不宜饮茶。”
李翀边将那壶拿起来边道,“这是你睡得沉时太医拿来的,无妨,里面几种花反倒能疏去药毒。你房里伺候的没跟你说么?”
秦衍愣了下,“噢。我一病她们里外忙着,许是还没来得及。”
“你啊……”李翀悠悠地斟了一杯,推到对面,心道你连不喜欢她们涂脂抹粉都不会说。主子这样好说话,她们自然没什么顾忌,偷懒聊闲天想来也不会少。
李翀定了定神,等他坐下来把茶喝了,忽而问,“衍,我从我宫里给你调个人来好吗?”
秦衍莫名其妙道,“为何?”
当然因为你的人不好,心思还多啊。李翀看了他一眼,想找个他推拒不了的理由,随即胡诌道,“有个伺候我梳洗的,平日里都挺得手,也不知怎么了,昨儿个失手摔了我一块玉。这事儿我本想遮过去,熟知有人马上就去报了母后。你知道我娘有多严厉,虽还没处置,但这宫女肯定不能待在我身边了。你要是收了,我就去和我娘说你看上她了,我娘肯定给你面子,也免了她给罚去那些做苦活儿的地方。”
秦衍皱起眉来,“谁啊?你近身的人我该都知道。”
李翀避开他直视过来的眼神,手指在桌沿上敲了两下,含糊道,“那个,你不认识。”
秦衍狐疑地看着他。
“你就说要不要吧,不要我就不管了,让她自生自灭去。”李翀往后一仰头,“给个话吧,怎么说?”
“那…行……吧。”秦衍一口把那茶喝了,不太放心地又打量了李翀一会,“不过,你真没事么?”
李翀的喉口轻轻一动,一抬头以一种“你怎么小瞧我”的神情回他道,“真没有。”
“噢……”秦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翀的坐姿,“你今儿在这待了一天?没去念书?”
“父皇说,等你全好了再一起去。”李翀道,“我今天一早私闯禧宁宫,本以为逃不了被训两句,没想到父皇没动怒,反倒很和善。我觉得父皇这两年脾气是好多了。”
秦衍把食指放在唇边,压着声音笑着说,“你这两年也大不同了。敢私下议论你爹了。”
李翀支着手肘,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你面前我才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米蓉的一声咳嗽。两人双双站起来,秦衍躬身道,“皇祖母。”
李翀似被抓了现形,不好意思地笑。
米蓉由贴身宫女搀着,缓缓走到二人身旁,李翀迎上去,“我来。”
他便上前去扶,米蓉待他换回了宫女的手,满目慈爱地轻轻拍了下他的脑门,“你这孩子,在外人面前端得好架势,在衍儿面前嘴巴也不瓷实。”
李翀挠挠头,不吭声。
米蓉关切地转向秦衍道,“还有你,刚退烧怎么就下来了。还在这和他胡说八道的。躺上床好好歇着。”
秦衍乖巧地“嗳”了一声,麻溜地就掀起卧床上的薄被就躺上去了,“让皇祖母忧心了。”
“我叫人单独做了你的晚膳。”米蓉道,“等会儿叫芙儿和泉儿给你送过来。”
“是。”秦衍点点头,“多谢皇祖母。”
“你和我出去。”米蓉转头对李翀说,“我已叫人给你暖了床,用完晚膳去习会儿字就歇息吧。”
李翀吐了吐舌,“皇祖母,我就在他这睡,成么?”
米蓉干脆利落道,“不成。夜半他常常会再烧起来。有太医有宫人在这伺候着。”
李翀闻言看了眼秦衍。秦衍道,“你放心。我习惯了。烧两个晚上就该好了。”
“那我明日早起再来看你。”李翀朝他比了个手势。
他那手势很简单,秦衍却明白他的意思。“你若是难受,就找人来叫我,我来陪你。”
秦衍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了。”
这晚李翀头回歇在不熟悉的地方,伺候他宽衣的也是不熟悉的宫人。那宫女刚把手掌放上他肩要给他宽衣,他就全身一僵。
“殿下?”伺候的人不敢动了。
“和你无关。”李翀深吸口气,两个后槽牙在嘴巴里磨了一圈,看向那宫女说,“我背上伤了。”
宫女立即花容失色,这位是皇上和皇后宠爱的唯一一位嫡子,受伤了那得是多大事,还是伤到脱衣服都疼的程度。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有反应,李翀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出声。”
小宫女瞪着大眼频频点头。李翀松开手,“你叫什么名字?”
“芷兰。”小宫女被李翀注视着,回答时颇有些羞涩,目光躲闪着。
“芷兰。”李翀却没有一丝不正经的意思,这个问名字在他这就是单纯地问名字,“我记住了。”
芷兰耳根子刚红,就又听李翀道,“有第三个知道我伤了。惟你是问。”
“啊?”小宫女忍不住惊呆了,“殿下,您伤得这么重不请太医怎么行呢?”
“你小声点。”李翀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你当我的话是随意说着玩的?”
芷兰一捂嘴,以蚊子叫般的声音瘪着嘴说,“可殿下若是耽误了治伤,给皇上皇后娘娘知道了,我可惨了。”
这不愧是太后疼爱的贴身宫女,还挺可爱的,说话也放肆。李翀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想了会,道,“你们平日里干活总也有伤的时候,有药吗?拿来给我用用。”
这芷兰最重的活儿不过是给太后梳头,鲜有受伤的机会,但好在十分受宠,常用药倒是被赏过一些。她思索一会,又道,“可是,那些药是我们这些奴婢用的。殿下尊贵……”
“管用就行。”李翀打断她,“去取。”
她还要在说什么,李翀一个头变两个大,心想你怎么这样啰嗦,冷冷开口截住她的话头,“你再说一个字就别来伺候我了。”
芷兰把话强憋回去,差点咬了舌尖。她飞快地屈膝行了礼,“我这就去。”
“喂。”李翀叫住她,“若是碰上人,知道怎么说么?”
芷兰一点没思考地回答道,“就算说实话也没人信啊,谁能想到主子能用咱们的药呢。”
李翀:“……”
皇祖母这的宫女果真是被宠得真没规矩,皇子也敢怼。
李翀仿佛噎住了,露出个难言的表情。芷兰意识到这主子不是太后,慌忙改口,“奴婢的意思是,奴婢知道怎么说。”
李翀心累地挥挥手。
不一会,芷兰便取了一瓶跌打药油回来,见李翀已经自己除了外袍,只剩中衣在身。
李翀问,“有人看见么?”
芷兰回道,“这会儿都在值夜,没活儿的都梳洗去了。没有人在屋里。”
李翀放心下来,俯身在床沿边,微微侧了点身,以背部对着她,“来,你给我上药。”
芷兰轻手轻脚地上前,正要掀开李翀的衣服,李翀开口道,“你给我把嘴巴闭紧。别大惊小怪的。”
这一声喝止实在及时,下一刻芷兰看到李翀背上一大块淤青堪堪忍住没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