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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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曾经注意过身边的那些人？他们和众人一样，却又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你们可能无意间产生过微小的交集，但这种交集是绝对不可能再深入的，因为再进一步，便是深渊。
“哎呦！”
“…不好意思。”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啊！”前者不依不饶，一幅要找事的样子。
后者定定的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于是便笑了起来。
“笑屁啊！”
“我笑你才是不长眼，我们互相撞的，我跟你道一声‘不好意思’是因为我心情好，你反倒来找我的事了？”
后者缓缓的说着，眼神逐渐狠厉。
“神经病！”前者愤愤骂道，却忙不迭的跑开，因为这人眼神太过骇人。
陆雨不屑的轻哼一声，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天气逐渐转凉了。
陆雨难得的独自在大街上溜达，目的很单纯，他突然想喝上一杯酒，虽然是在大白天。
“一杯龙舌兰。”陆雨坐上吧台，不见外的喊。
虽然还没有到营业时间，但陆雨威名在外，谁敢不听。
酒保迅速的端上了酒，又迅速闪开，期盼自己的存在感没那么强才好。
“你等等…”
陆雨叫住他，酒保浑身不由得一凛，心想自己是哪惹到了这个祖宗？
“你们老板在哪儿？”
“老板？”
“把他叫出来，我找他。”
“老板！”酒保高喊一声，迅速跑开。
语罢后厨传来一阵脚步，伴着一声疑问：“谁找我？”
陆雨转头看向来人：“徐三？傅振华呢？”
徐三看见是他，没给副好脸：“你找振华干嘛？”
“我手下的人，自然是有事了。”其实就是陆雨的嘴被傅振华养刁了。
“振华有点私事要办，过段时间回来。”
“私事？”陆雨有些惊讶，“他离开时跟我说是要回这来的啊？”
“对啊，他是回来了！”徐三很不耐烦。
“可他现在不在这。”
“哎呦我说陆大老爷，您一天天的日理万机的老管振华干啥，他是你手下，又不是被你绑架了。”
“……你跟我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陆雨也有些不耐。
“凭什么跟你说！”
“说！”
陆雨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十分认真的看着徐三。
徐三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但想着振华再三的跟自己说过不要惹陆雨，想着可能会给振华添麻烦，徐三虽是不愿，还是说出：“振华探望父母去了。”
陆雨闻言一下子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徐三在他身后不明所以的大喊——
“喂！跑什么啊……付酒钱啊！”
陆雨快步离开，心里把徐三这个大老粗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笨！一天天上赶着缠着傅振华，却连他是个孤儿都不知道！
既然连徐三也瞒着，看了傅振华肯定要去做些什么不让自己知道的事。
那么这件事对自己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与坏的定义与界限是什么？
坏人会失去什么？好人又能得到什么？
这世间痛苦的好人千千万，得意的恶人千千万……
这年冬天台湾格外的冷，寒风夹着零星的雪花吹过，仿佛在人骨缝里肆虐。
女孩儿今年刚七岁而已，却不得不流落街头。
女孩儿缩在墙角里靠着窄窄的屋檐挡雪，她把自己埋在一堆杂物里取暖。
她很害怕，虽然之前的日子只能在一方小院里活动、很少见到父母，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吃不饱、穿不暖？
而且，哥去哪儿了？
自小到大，哥都会一直陪着自己，现在自己最是害怕的时候，哥怎么不在了？
女孩儿想着，不由哭了起来，哭得浑身发冷，胃里空荡到抽搐。
女孩儿在角落里摸索着，翻出了哥之前为他藏好的食物——一块儿干硬的、被人咬了一半的面包。
女孩儿张开嘴，费力的咬下，认真的咀嚼着，眼泪不断的流。
风更冷了一些。
这样的天气，街上来往的要么是寻求生活情趣的富人，要么是食不果腹的流浪汉……还有那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
小乞丐嘴角和脸上都带着青紫，眼神阴沉——他刚因为翻垃圾桶而被饭店厨师打了一顿，倒霉！
他熟练的游荡到那处墙角，他知道，那里会有一对兄妹，大多数情况下哥哥不在，但哥哥会给妹妹留下些食物。
小乞丐踢开那些杂物，果然看见了满脸惊愕的小女孩儿，小乞丐的目光完全被小女孩儿手里的干面包吸引，没有过多的动作，小乞丐一把抓住了面包。
“放手……！”小女孩儿颤着声音喊，拼死的抓住面包。
没有预料到小女孩儿的反抗，小乞丐十分惊讶，但很快他满心都是怒火。
“滚！连你也敢惹我！”
小乞丐毫不留情的往小女孩儿身上又打又踹。
小女孩儿哭喊着：“救命啊……哥！哥！”
似乎是受到小女孩儿的召唤般，街角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振雪…混蛋！放开她！”
满处横的害怕不要命的，傅振华疯了般的向小乞丐撞去，小乞丐没反应过来，一转头就被傅振华撞到在地。
这还不算，两个人倒地后，傅振华不顾自己头晕眼花，扑在小乞丐身上疯狂的挥着拳头。
傅振华知道，一旦小乞丐爬了起来，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必须这样做。
一旁的傅振雪吓得呆了，她看着哥冲出来，这样不要命的保护自己，她哭肿了眼，看着被哥打到无法动作的小乞丐，心里的恨意渐渐萌生了出来。
自流离失所后，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可是哥聪明又讨人喜，所以一开始，虽难过活，但不至如此……都是那些地头蛇！仗着两人年纪小，把两人当做玩具，抢衣服、抢食物、抢走所有的一切……还有这个乞丐！他也没比两人大多少，却几乎日日都来欺负自己！
为什么！自己和哥那么努力只是为了存活下去，而这些满心恶念的人却能那么轻易的摧毁一切！
不要……不要被人欺负！无论如何都再也不要让人欺负了！
“啊…”
“唔！”
傅振雪拿着墙边散落的砖石冲过去狠狠的拍在小乞丐的身上，没几下便见了血。
“振雪！”傅振华大骇，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当他转过头去，可爱的妹妹已经变得狰狞。
“振雪……”傅振华痛心的喊她，满心想着不能让傅振雪酿成大错，侧身挡住落下来的砖头。
“唔嗯…”
砖头狠狠拍在傅振华的背上，他不由得吃痛闷哼一声。
“哥……”傅振雪听见傅振华的声音，触了电般松了手，砖头落在地上。
“振雪…”傅振华轻柔的喊她，见她扔掉了砖头，笑开。
“哥！”傅振雪看见傅振华嘴角渗出的鲜血、看见他对着自己笑脸，才委屈的大叫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出声来。
小乞丐挣开傅振华的钳制，他的额角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了。
小乞丐看着抱在一起的兄妹俩，嘲讽的笑笑，缓慢的、毫不在意的，踉跄着走开。
傅振华知道小乞丐走了，但他已顾不上了，他紧紧的抱着振雪，很想问她——
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可当傅振华看着浑身肮脏发抖的傅振雪，看着满天飞舞的冰晶，看着破败的墙角……雪花飘进他的眼睛里…他什么也问不出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两个脸贴着脸，傅振华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傅振雪隔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傅振华对着自己带血的笑脸，哭的更厉害，抚着傅振华的伤口，颤着声音：“哥…疼吗……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哥……”
“没事的，哥不疼。”傅振华擦干净脸上的血，依然笑着。
“……哥，为什么！那些恶人都要来欺负我们！我们不笨也不傻，干嘛要受着他们的欺负！”
“振雪……”
“你刚才真不应该拦着我，要是我刚才打死了他，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傅振雪的眼里都是扭曲。
“振雪！……你打死他，不怕偿命吗！”傅振华心里又惊又痛。
“偿命……？”傅振雪疑惑的看着傅振华，问：“哥？偿命？我还能活到哪天呢？”
“振雪！”傅振华低叹着喊她的名字，他看着傅振雪良久，轻缓却又无比认真道：“振雪，哥要你做最好的女孩子……今天是哥不对，以后，无论如何哥都守着你……振雪要做个好孩子，等过了这一阵，你身边的人一定都是你喜欢的、很好很好的人……这样，振雪才会开心啊…”
傅振华的表情，就像是之前再给她讲睡前故事一样美好，他的承诺，在今天这种情况看来，是如此空洞，可是这个男孩儿像是能蛊惑人一般，没由来的让人信服。
“哥，那你会变坏吗……？”傅振雪问他，他害怕，害怕他让自己无忧无虑的活着，自己却艰难前行，最后落个兄妹离心。
“怎么会呢？”傅振华笑笑，认真保证：“我要一直陪着你。”
天色暗了下来，霓虹初上，灯光照着雪花映在傅振华眼里、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那副场景，从那时起便烙印在傅振雪的心里。
“对了，差点忘了…”两人恢复了平静，傅振华才一拍脑门，在怀里翻着。
“什么啊？”
傅振雪话音未落，傅振华就从怀里掏出一团被压皱的纸袋，傅振华撕开面目全非的纸袋，傅振雪便看见了用塑料袋装着的、但是显然卖相已经不太好的、还留着一丝傅振华的体温的咖喱牛肉饭。
“咖喱牛肉饭！”
傅振雪惊喜的喊，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咖喱牛肉饭，但在这种时候，这份咖喱牛肉饭抵过万般珍馐。
“快吃吧。”
“哥，你是怎么弄来的？”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你别管了，快点吃吧。”傅振华不想说，只是笑着催促她快吃。
“好！哥，你也吃！”
“好！”
风似乎小了一些，温度也似乎高了一点。
这个冬天那么寒冷又漫长，总是会过去的吧。
陆雨压下满心都疑虑回到陆宅，吩咐阿May去找傅振华的踪迹。
几天过去，什么消息都没有。
后来看着阿May，陆雨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他只把傅振华的去向挂在嘴上，日子如常的过着。
傅振华走后一个月，阿May带着忧虑告诉了陆雨一个很好的消息：乌龟死了。
陆雨盯着阿May，露出一个了然的浅笑，然后深深的看着阿May，低声说：“阿May，我要去趟台北。”
“……是。”
台北和台南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大概是习惯的缘故，陆雨总觉的台北的天气总是阴沉的，躺在床上总感觉潮气会四面八方的涌来。
自乌龟作乱起至今，台北总感觉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如今虽然把锅从灶上端了下来，但余温仍在。
陆雨此次前来显然让这锅水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追随他的安了心，有异心的也只能乖乖压下其他的心思。
把事情解决个差不多，陆雨把阿May叫了过来，跟她说：“现在该把傅振华的下落告诉我了吧。”
阿May表情一滞，随后有些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陆雨显然没料到她这个回答，皱着眉盯着她，有些不快：“阿May，别告诉我当时不是你让他来台北杀乌龟的。”
“是……但是之后他再没跟我联系过。”
“你没告诉他怎么跟你联系？”陆雨试探问。
“是。”
陆雨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着步向她走近，站定，握住她的肩膀，微微咬着牙：“阿May，你可从来没干涉过我。”
说完不待阿May回答便愤然离去。
陆雨觉得有些可笑，心想，自己堂堂一个毒王，不等对方联系，居然连个人都找不到。
陆雨突然有了那么一个意识，原来真的是有可能找不到一个人的。
这个念头让陆雨有些慌。
一日，天晴，陆雨无事在台北逗留了些时日，和阿May闹得有些僵。
他没什么事做，整天独自在台北繁华的晃悠。
要么说什么无巧不成书、什么有缘呢，当陆雨走在大街上看到多日不见的傅振华时，陆雨那原本只知道“是不是跟踪我、是不是有阴谋”的脑回路，少有的拐到了一个不煞风景的方向，他想：看来就算不用找，自己与傅振华也是能遇上的。
陆雨跟着傅振华进了一家饮品店，傅振华背对着店门口坐在角落。
陆雨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了傅振华对面，他看见傅振华的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和一份布丁，陆雨笑了，道：“挺有新意啊！”
傅振华被突然出现的陆雨弄得很惊讶，他第一反应便是向四周看看，发现陆雨是一个人过来的后，傅振华也没说什么，接回陆雨刚刚的话：“难得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时候，当然要顺着来。”
话虽这么说，但陆雨来了傅振华也不好意思在用勺子文雅的挖着去吃那块布丁，只喝咖啡而已。
通常两人沉默时，总是陆雨先打破僵局，他把傅振华的布丁拉到了自己面前，拿起勺子一下子挖走了大半塞进嘴里，故作夸张的吃下去后，突然问他：“谁准你不告而别了？”
“……我告诉你了啊…”
“可你瞒着我了。”
“…可是阿May姐说的很对啊，我不能总当个闲人。”
“是不是闲人她说的还不算。”
“……可是之前你让我跟乌龟结下梁子不就是打算好了让我杀他吗？”傅振华不解。
陆雨有些气结，之前他确实这么打算了，也没瞒傅振华，“可我后来也没让你去，你这样单枪匹马的听阿May的话到台北来，真的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这一行里死人是常事吧，”傅振华有些感慨的说，“再说我也不是只听她的，本质上我还是听你的，揣摩上司的意思是手下人应该做的。”
“谁让你揣摩了，有事我难道不会告诉你吗？”陆雨觉得自己和他简直说不通。
傅振华被他这莫名的一通无名火搞得摸不着头脑，只能更小心一些的说：“我是下定决心跟在你手下做事的，无论是做棋子也好、做什么也好、以大局为重也好…我都有自知之明，不会有怨言的……”
“铛啷！”
陆雨把勺子扔在了盘子里，打断了傅振华表的忠心，十足不高兴的看向了傅振华。
傅振华看着他，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思来想去良久，傅振华把布丁拉回自己面前，把剩下的布丁吃了下去，小心观察着陆雨的缓和了一些的神色，傅振华突然轻松的笑了起来。
陆雨莫名，绷着脸问：“你笑什么？”
傅振华闻言止住笑声，嘴角笑意更浓，他双肘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把两人的距离缩小了一些：“陆雨……”
傅振华叫他。
陆雨脸还是绷着，但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不少，回道：“干嘛？”
傅振华见他这个反应，笑容突然狡猾了起来，陆雨不知他笑什么，觉得面子大失，没好气的说：“笑什么笑！”
“陆雨啊，我对你直呼姓名，你怎么不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