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630》炮袜子

2、初入建院

　　一条大道，剑指四教，刀刃两旁高大的行道树伸长枝叶搭建一条天然的走廊，阳光穿透树叶印在我拖着的行李箱上。树下……

　　唉，你踩着我脚了。宣传部欢迎你！买床单吗？第二个半价！让一让，摊子挤垮了！移动wifi套餐便宜又实惠！苹果5分期付，每月只要128……

　　来到630寝室门口，打开门。扑面而来浓烈的屎臭！赶紧拿起拖把，一股软绵绵的液体从手心传来，摊开检查！把杆上赫然躺卧一坨屎！“呃啊！”我仰天长啸，摔掉拖把冲向洗漱台！没水！冲出寝室不停的跑，大喊！

　　“他妈的，我中毒了！”

　　除开我，这天没人再到寝室。晚上下起了雨，睡觉前把厕所那扇破门锁紧，里面还用拖把堵死排污道。带着兴奋和恐惧还有满屋子的shit，睁着的眼睛直到两点仍然睁着。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又被涌上屁股的屎意冲散！带着满脑子的愤怒，只穿一条nei裤的我跳下床

　　到公共厕所蹲号。

　　窗外挂起大风，突然听见“嘭！！！”的关门声！

　　“不好！”提起nei裤冲向630！

　　门，已经关闭……

　　门外，我绝望地打着门。在被吵醒的楼友问候了两遍后，我安静下来，背靠着门，慢慢蹲下。

　　现在彻底没法睡！

　　漆黑的世界，僵尸，异形，厉鬼挤在楼道开会，油炸还是生吃……

　　不知多久……

　　“唉唉，让下，我开门。”一个陌生人对我说。

　　睁开眼，发现此人奇丑无比！打量门前这位凶神恶煞的‘黑鬼’身材矮胖粗腰细腿，背满包袱不像善茬。

　　在我看来这种又矮又丑的人肯定自小受尽欺凌，所以遇事故意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以掩盖自己强烈的自卑和极度敏感的自尊。但憋的太久只怕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想到这儿赶紧挪了挪窝。

　　他，打开门……

　　“哎呀玛呀！谁这么不要脸搞成这样！”言毕，带着肯定的眼神盯着我！

　　“看我干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憋一肚子火还被误解，我没给这小子好眼色！

　　这一天贺泉龙、乔逃、陈书豪陆续来到630开始长达三年的生活。

　　刚来学校，630没有电脑，wifi和宽带。只有一副扑克！我们在寝室中间搭一张桌子，围一圈赌博！赌注是输的人喝一杯水。一晚下来喝了两桶！

　　躺在床上的乔逃没气地说：“这使我想起了第一次游泳。”

　　不只是他想起第一次游泳，我们一样。这场赌博没有赢家，630的傻逼们在数个晚上都喝了九升水。

　　半夜，我们四人总是讨论……水对生命的意义。

　　好在厕所一直响起的嘘嘘声带给我们答案――尿太多。

　　苦于没有电脑网络等高级娱乐，我们连续一周大强度喝水。送水的老大爷接到电话便得扛着水桶冲刺到六楼，然后诧异地望着我们干杯。后来索性搬六桶水供我们提前消费。整天炸金花，吃喝拉撒睡全在寝室。

　　“贺泉龙，这顿饭轮到你点外卖，上次我点……开，金花！”

　　“开，哈哈我炸弹！”

　　“上次我点过了这次该乔逃。”

　　“什么，这么快又到我？好吧，我点外卖了哈。”

　　后来因为点餐的事我们一直管乔逃叫大爷。你永远不能想象当你面对一个耳朵选择性失聪的大爷时的可笑，你对着他说：“大爷，这次该你给钱。”他却一动不动的打牌。

　　于是你在心里默念：“傻逼玩意儿！”

　　他却猛然回头“说什么呢！听见了哈！”。

　　“同学，你们哪位给下钱嘛，不能总是玩自己的，送的盒饭是要钱的。”

　　我们仨一起喊：“大爷，快给钱！”

　　许久，乔逃惊讶道：“送上来了？哦，该给钱啦。”

　　此外，还有一直劝我和书豪吃辣条的小黑。

　　“这辣条，味道淡不上瘾的……”

　　“这辣条，味道淡，是戒辣的人才吃的。”起初为了同学友谊，我象征性地吃了第一杆――最后一杆！

　　后来的日子我总是在吃最后一杆！直至某天，贺泉龙，绰号小黑。这次他不再主动给我辣条，我仍习惯性地向他索要，他只是收起火因盒，微微一笑：“你该自己买了。”

　　顿时，没夹辣条的食指和中指空虚无比！我意识到已经上瘾！小黑用同样的方法唆使书豪吃辣条，书豪是好孩子，坚决反对！上了小黑当的我，带着报复心理伙同小黑一起怂恿书豪吃辣条，无果。我开始相信我戒辣的概率和他吃辣的概率一样小。

　　早起的小黑很注意礼貌，假如上午有课，他便用最小的声音下床洗脸刷牙！出门时又用狗都听不见的声音讲：“上课罗，起床了！”然后悄悄地关上灯，合上门。

　　书豪一副小眼镜，文邹邹的，喜欢姐弟恋，爱上一位大二的学姐。天天帮她打水，不知在第几次表白失败的时候。有一晚十一点，寝室一片黢黑，他站在桌子前许久，起初我们并未注意他，直到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真没用，只知道打游戏，难怪她看不上我！”还哭了起来，找小黑要辣条吃！

　　我们惊喜，非常乐意，挣着给他辣条，大爷也不例外！他上床前不知吃了多少根，小黑的半包，大爷的一小包，和我藏在枕头下的五杆辣条。

　　当他发誓，从今以后积极向上，一定要让她看得起自己！

　　上床前他再次询问：“你们还有吗？”

　　我们异口同声：“没了没了真没了，都叫你吃光了！”

　　我相信书豪会按时上课，认真学习，戒掉游戏！只是第二天，天还未亮，我没有睁开眼，但听到书豪的床上发出响声，怀疑他在看书，仰卧起来……

　　他把小桌子和笔记本搬上床，打游戏！还有刚从小卖部买上来的一包辣条！边吃边打！晚上，书豪又觉得空虚，活得没有意义！再一次发誓明天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早点睡，啊！别想太多，睡一觉就好了！”大爷躺着说。

　　书豪把辣头灭熄：“哦。”

　　第二天继续打游戏！

　　刘潇骑电瓶车时习得铁头功――头撞上了树。两个月后才来到学校，足见伤的不轻！两个月里，寝室逐渐装备电脑，网络，我们不再大强度喝水，而是各自抱着电脑玩，斗地主也是零缺三！因此并不熟悉的四个人开始退回陌生人状态。

　　刘潇的到来使我俩天天鬼混。月初资金充足所以挥霍无度，月末囊中羞涩所以饥寒交迫。不好意思这么早透支下个月生活费，走投无路中我们想起了王佳春，想到打了两个月暑假工的王佳春！我们一致认为他很有钱，因为空间里满是他和女朋友各种大餐的自拍照。

　　挤出最后一百块，我俩搭上去往城嘟的黑车，半夜的车，因为便宜。

　　到达城嘟火车站，是半夜。搜索附近的旅馆，不是太贵就是不安全，一咬牙一跺脚，花四十块钱在网吧开通宵过夜！

　　车站的网吧，除了收费的服务员年轻漂亮，满屋子都是九十年代的古董！坐着想睡，睡不着，想玩，摸一摸缺了A和D的键盘――还是将就着睡吧！

　　打电话通知王佳春，在没有告诉他我们糟糕的财政情况下，他非常高兴！哭诉不适应学校，盼着我们来看望他并告诉我俩在车站等至明早九点，然后接我和刘潇！

　　在城嘟，他也就熟悉车站而已！我告诉他快点，因为网吧七点后便开始撵人！

　　第二天早上九点，王佳春果然没来！饿惨了，我和刘潇开始找廉价餐馆。摸着兜里最后十块望着菜单上一百二的价格最终放弃。

　　我和刘潇的电话轮流开机，电话里他总是笑着说：到了到了，几分钟！

　　后来，他终于赶到，中午12点……

　　我们站起来抖一抖屁股的灰：“春哥，你怎么才来啊！”

　　王佳春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刘潇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大老远的跑过来，你是不是该请客？”

　　王佳春脸色大变！

　　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遭罪！两个月暑假工仅仅让他和新认识的女朋友潇洒了一个月而已！月末的他和我们一样穷！

　　他高兴是因为盼着我和刘潇过来请他大吃一顿！

　　三个人面面相觑！古话里，患难可同享，富贵不可同也！

　　乌云爬上太阳，吹起了风，马路的车，停停走走，抬头望着即将大雨的城嘟，我们相视一笑。坐上不知道还要堵多久的公交车避雨是个好办法。公交车上的我们，绞尽脑汁如何填饱肚子！忽想起白鸡鸡也在城嘟，打着探望老白的幌子我们到工院蹭饭！只可惜，王佳春尚未掌握乘地铁的技能，仍带领我们搭不知堵到何时的公交，差一点没能活着蹭到饭！

　　老白热情，食堂随便吃！完事找他借了一百元的酒钱。晚上回到交院挤寝室喝酒，喝多了半夜被渴醒；这时才知道喝太多酒半夜会脱水。找出抽屉下最后半瓶矿泉水，我们仨虎视眈眈地均匀分配。

　　分完，刘潇摇摇水杯：“我这杯比你们少，不公平！快给我匀一点儿。”

　　为防止打架我们给他匀了一点，端着水杯三人吵吵嚷嚷说着以后再不喝酒，说完干了这杯……

　　之后难以入睡，跑去温江区转夜路。

　　夜下，铺开毯子，六车道的尽头消失在黑夜，框架楼偶尔闪烁的鬼火，与星空争辉！昂首阔步在马路上，那时，世界属于我们！

　　刘潇凑过来说：“现在他心情好，快把这事解决了！”

　　我看着王佳春的背影犹豫不决。

　　见我迟疑，刘潇再次催促：“怕什么，你不说我就说！这儿地大，随便跑！”

　　我平复心情，当面对刘潇缓缓道出一个“好”字。

　　王佳春独自行走在车道前面，我朝着他的背影赶上去，大声叹了一口气。

　　“唉……”

　　王佳春回头问：“咋了？”

　　我故作悲伤的摆头：“春哥，你认为事半功倍和事倍功半哪个好？”

　　“肯定事半功倍好，你啥意思？”王佳春满脸疑惑。

　　我凑拢王佳春笑到：“我们仨，老铁了对吧？但我和刘潇笨啊，总犯错误，尽做事倍功半的事来折腾自己。所以烦啊，唉！”

　　“改呗！人总会犯错。”王佳春安慰到。

　　我叼一根辣条：“老夫，有心无力啊！”

　　王佳春接过辣条：“有屁快放！”

　　“痛快！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和刘潇过来探望你，花两份钱干一件事，那是事倍功半！倘若你能到建院探望我们自然是花一份钱就干了以前两份钱的事，自然是事半功……

　　“唉唉……春哥！把刀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还说个屁！”王佳春拔出刀子喊：“操你大爷！我剁了你们！”

　　“刘潇，快跑！”

　　我和刘潇撒腿就跑，王佳春怒红着眼杀在后面，就这样，我们仨在没有尽头的黑夜里奔跑。

　　“春哥，把刀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我不知道王佳春有没有听见，但是楼梯里面的灯听见了，它们都亮了起来。

　　告别王佳春和刘潇搭上返程德阳的黑车，还是夜车，因为便宜。

　　秋夜，离去的城嘟，不再欢笑。德阳，旋转的车轮满载离殇，划过的路灯向后远去，不见了起点。肚里的饥饿，拉长一个小时的车程。十一点半到达建院。

　　藏在夜幕里，我和刘潇鬼鬼祟祟摸到寝室大门，一把大锁已然贯穿玻璃双开门中间的把手。我上去撑开门缝，用脑袋抵住缝隙。

　　“帮我看看，能进入吗？”

　　蹲下的刘潇对比两者大小，无奈摇头说：“再撑大点！”

　　收回脑袋，重新摆好锁的位置，以保证门能撑的更大。

　　“现在呢？”我又使劲推了推门。

　　“唉，不行！你脑壳太圆，我来试试！”说着上去一顿操作，未果，得出结论：“应该能进去啊，我的脑袋怎么也这么大！”

　　我倒退几步。

　　“咋的，还想用脑袋撞啊！”

　　注视着二楼和一楼防护栏，我分析道：“咱可以从一楼翻上去，但大门有宿管阿姨，后门应该安全点。”

　　顺着小路来到后门，天助我也！后门不但有防护可以踩，一楼和二楼之间的空调更是通往成功的垫脚石！这高度，小意思！

　　我抡起衣袖，左一脚，右一腿卡在防护栏动弹不得……

　　“愣着干什么？推一把啊！”

　　“好好。”刘潇推着我屁股说：“掉下来吼一声，我提前跑！”

　　这几天仅仅一顿饱饭，第一次感到饥饿会让身体如此沉重！刘潇使不上劲，我也拉不动卡在防护栏的自己。一鼓作气，再而衰，重整旗鼓却一次不如一次。

　　“算咯，想别的办法吧。”掸开裤腿上的灰，刘潇一屁股倒在台阶上。

　　“让我喘口气！”

　　我掏出身份证在他面前晃悠：“这个你带了？”

　　刘潇拍一拍裤包：“精神食粮，怎么没带？”

　　“这卡里还有三十网费，如今只能在网吧过夜啰。”言毕，起身示意刘潇去网吧。

　　他只是看着夜空：“不去，还不如在这儿吹吹秋风来的凉快！”

　　路上，我将身份证举过头顶：“夜里的风吹太久会很冷，吹够了在网吧等你！”没走出一百米，刘潇追上来。

　　当瑟瑟发抖的我俩推开网吧大门，庆幸这地方真好，扑面而来股暖气！走进去，整个大厅响彻着手指敲打机械键盘的声音，除此之外开黑的吼叫声如雷贯耳！在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刘潇却打开某播开始看片！我认为大庭广众下看这个不太合适所以建议他换到单人间去。

　　当片里的人打得火热，刘潇敲响空格画面瞬间停住！

　　“干啥啊？”言毕，我欲伸手点击继续。

　　刘潇挡开我的手并把鼠标键盘向后移去：“想看就交钱！会员马上到期！”

　　我转过头所谓地说：“这玩意儿看太多对身体不好，续费就免了吧。”

　　“这样啊，那我找些人合资呢？”

　　我愣了一下：“如果合资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身体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观影’至凌晨，上眼皮和下眼皮打的不可开交；直躺椅睡觉并不舒服但饥饿和带着困意的疲劳让我俩很快入睡。不久被硌的生疼的脖子痛醒，难以再睡，拉开窗帘，宝石蓝镶在天边。

　　看时间六点，想着应该开了门便和刘潇大步踏出网吧奔向舒服的寝室，温暖的床！

　　“冷啊！”

　　习惯网吧整夜的暖气，突然走进凌冽的寒风中！掉进冰窟窿的身体颤抖着抗拒深入骨髓的寒气！不到一公里的路程，走出了爬雪的悲壮！路，显的那么远！

　　来到门口，鼻涕是大开的水龙头，不住的往下掉。

　　门，任然没开！

　　看见食堂小吃店亮着灯，爬进去，用最后四块钱买一小份的凉面，一人一半。吃完，环顾漆黑的食堂，已确定这里没人，然后喝掉碗里的油……

　　舔舔嘴：“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