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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生离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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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陈宇的化妆品生意做的越来越好,在国内很有知名度。属于龙头企业,把市场做的如痴如醉,仿佛一切都如陈宇手中的玩物,想怎样便怎样。
这些年陈宇买了很多处房产,在天津就有三十多处。北京十多处,全国各地都充满了他的房子。真可谓是四海为家,也可谓是浪迹天涯。
他忙着学做生意,忙着学习,忙着搞科研,他一直走在路上,或者飞在路上,天南海北,全国各地,便满她的足迹。
但是她终没有忘记,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培养陈朔,陈朔便是她的全部心血,那一年的中秋节让所有人难忘,特别是陈朔。
这个时候陈朔已经读大三了,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每一年的中秋节,家里都会办的很体面,很多有头有脸的人聚在一起。可那一年中秋,就只有陈朔和陈宇两个人,陈宇平生以来,第一次做菜给别人吃,她只做了两道菜,然后把酒拿了出来。
师父举杯对陈朔说,这些年来,师父委屈你了,所以要补给你一个中秋。我不妄想这个节日能抹去一切痛苦,但只愿你能永远能永远记住它。
说着,一杯酒干了下去,陈朔吃着菜,心里淡淡的幸福,这是陈朔第一次感知幸福的滋味,陈朔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妈,这一声叫完,他们四目相对,过了一分钟,斗大的泪珠从陈宇的眼睛里流了出来,过了一分钟,陈宇趴在桌子上,陈朔半蹲在她的膝旁。
陈朔温柔的说:妈这个字在我心里已经叫了十年了,今天终于叫出口了,我很幸福,妈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全都知道,妈,我信你,什么都信你。
妈我知道过了今晚,我就不可以在叫你妈了,我知道明天在外人的面前,我还的叫你师父,所以就让我多叫几声吧。妈,我永远是你的孩子。跟这世界上所有平凡的孩子都一样。
平时陈朔说的话都是论字,今天终于成句了。
陈宇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下搂住了陈朔的头,嘴里喊着,孩子,妈妈的好孩子。
这些年,都是我不好,每次残酷的对待你以后,我都用刀在手臂上割一个痕迹,每一个痕迹都跟你的伤口一样,流血留疤,你可以细数一下你的疤痕,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说着撸上袖子,手臂上密密麻麻)陈宇清晰的记得每一道伤疤的来历,就连时间点也不会说错分毫。
陈朔仰着头流着泪问为什么。
陈宇解释道:每一份痛苦,我都要默默与你一起承受,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都别怕,这个世界上,总有我跟你一起承担。我会挡下你所有的苦难,击退你所有的厄运,希望在我的规划下,你能活的相对自由。
他们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他们畅谈岁月的痕迹,诉说着儿女情长,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个让人难忘的中秋节,陈朔很多年都没说过这么多话,这份感情难能可贵,特殊的那样平凡,普通中泛着轰轰烈烈。
有种感情最值得珍惜,也许你会在残酷中看到爱。在冷漠中找到温暖。那时的幸福就定格在那里,是任由谁都无法抹去的。
那个夜晚,两个真挚的人,两个温暖的灵魂,那母与子的感情感动着上苍,从那一刻起,亲情得到了升华,变得完美。人生,太多的事难以预料,当幸福上升到一个高端,那么不幸也要即将来临。
陈朔如此平静的过着大三,他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他平静的学习平静的生活,平静的谈恋爱,平静的失恋,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一成不变,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很多事情,平静久了,你就会有些惶恐。
直到有一天,陈宇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从此打破了原本的平静。陈朔当时在上课,阿德跑到了教室,拉着陈朔上了车,急速的开到了中心医院。
那时陈宇奄奄一息,陈朔推开了门,看着被撞伤的师父,一时间失去了知觉,一时间觉得眼前一切都变了颜色,就连医院走廊里微弱的光,也变成了赤红色,这诡异的颜色,刺的他眼睛发痛而流出了泪水,陈朔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师父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你不就这样离开我,我就只有你了。
陈朔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跑到了医生跟前,狠狠的打了医生一拳,紧接着跪下求医生: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救活我的妈妈,我把我的命给你也行,我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求求你了。她不可以死的,求求你了大夫,
医生捂着出血的嘴说:你抓紧吧,别错过了最后跟她告别的机会。
陈朔再一次激动的喊: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所有病房的人都开门探头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德冲出了病房,拉着陈朔回去了。
陈朔跪在病床前,哭的泣不成声,他简直不敢相信,师父就要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狠狠的攥着拳头,指甲抠破了手心,点点血迹渗了出来。那种痛苦从未有过,像是一万只箭齐发并中心头,师父就要离去了,陈朔也奄奄一息。
陈宇废力的抬起手,摸着陈朔清爽的头发,用微弱的力气说:你不要哭,帮我把氧气罩拿下来。
陈朔按照师父说的做,阿朔,看来师父是不行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是陈氏资产的第三代继承人,曾经师父说过,他想把烟台的市场打入世界,可没想到,我这一代就这样的结束了,陈朔刚要说话,陈宇又打断了,你别着急说了,还是让我说吧,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完成我留下的心愿,我对你有信心。
师父往上反了一口血,陈朔的衬衫上全是陈宇吐的血,陈朔哭着喊着,师父,师父,你别离开我。
陈宇说:师父欠你的,来生补给你。
孩子,师父让你答应几件事。
第一件,就是陈氏集团继承人不能结婚,这是陈通师父定的规矩。动情则荒废一切,所以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
你要亲自找到第四代传人,必须是女的,必须用师父墓前的那把匕首在你的背上刻上朔字,你方可解脱。
说着,又嗑了几口血,你必须答应,没的选择。
第三,每年的八月十五,要去,要去。
陈朔摇着师父:师父,要去哪里?去哪里啊?陈宇只用微弱的言语道出两个字,嵩山。
然后闭上眼睛流出了一滴泪,陈朔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妈。这回音传到了楼顶。
这声哀嚎,惊走了楼顶的野鸽子,他们成群结队的飞走了。陈朔搂着师父的遗体,断送了哭声,呆直的望着窗外飞过的野鸽子。想来,这些鸽子也是随师父的灵魂飞走了吧。
马上有车来接陈宇的遗体了,阿德拉着陈朔,陈朔激动的挣脱,遗体车缓缓的开走,陈朔哭的泣不成声。
陈朔追着灵车跑了好远好远的路程,不知滑倒了多少次,不知道追了多远的路,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陈朔划到的伤口流了很多血,与泥水混杂在一起,地上飘起了雨水,泛着点点的红。
陈朔以长子的身份为师父办了丧事,把她葬在离陈通师父不远的另一处墓地,陈朔跪在师父的墓前整整三天三夜,磕破了头,咬坏了嘴角,无论阿德怎么劝他,他也不肯回去,直到休克,阿德把他拉回中心医院。
这一个月以来,陈朔未曾笑过,那死去的,不仅仅是像母亲一样的师父,还有他原本跳动的心,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又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独自开车去郊外,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德叔去办,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
陈宇的遗嘱上写的很清楚,等到了陈朔拿到了学位之后,才有继承权,在这期间,所有的事都交给阿德处理。所以陈朔一回来,就马上被阿德送回学校。
就这样,如昙花一现般美好的亲情,就这样离陈朔越来越远,他的灵魂在飘雪,他的世界被冰封,他失去了所有,他绝望和孤独。
时间过的好快,转眼就到了大四,一直有一个同班的女孩儿给陈朔写信,但陈朔一直都没有理会,任由女孩儿如何煽情,他都无动于衷,有一天,女孩儿写了一封奇怪的信,结果就消失了。信上的大体内容是,班主任老师收了她父母的钱,要将她送出国去,班主任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给她办了转学手续,她不想去,就选择了离家出走,没想到一天晚上,走到了巷子口,遇到了个流氓,结果就她说她这是写给陈朔的最后一封信,她认为自己不在清白了,她将离陈朔远去,陈朔以为现在的女孩儿什么招式都有,连这种方式也拿的出来,所以根本没在乎,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个女孩儿居然跳楼自杀了。
那天,女孩儿很美,穿戴整齐,特意上了妆容,穿了一双雪白色板鞋。等陈朔来到现场时,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但是远远望去,女孩儿的面目很安宁,像睡熟了一样,看来她是绝望的,看来她是报了必死的决心,看来,她并不后悔。是什么能够让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放弃了珍贵的生命呢?陈朔不明白。
同学们纷纷议论,有的说班主任收了那个女孩儿的钱,甚至还说,侵犯女孩儿的那个流氓就是班主任,于是陈朔发狂了,他怎么能受得了呢,于是他就放弃了最后拿到学位的机会,也要给那个禽兽一番教训。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此时此刻的陈朔,牵着马来到坡上,他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摸着马的脸,和马腿,他想到这些年来发生的这些事,嘴角放出了一丝冷峻,他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跟德叔交代,德叔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做事,但是太多的事情是他无法忍受的,他也受够了。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也可以说,他从不需要希望。
他闭上眼睛在想,明天也许就可以死了,就不用在活下去了。他自由的享受着灭亡的快感。扭曲与畸形的人生就从此刻开始了。他不相信什么公平,也不相信什么永远,所有的人在他的眼里都是垃圾,他孤傲的蔑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