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失忆着玩儿》金钰玉

14、哨兵向导：我喜欢你

　　那次我放纵软弱大哭了一场之后，感觉自己累积的负面情绪一扫而光，我重新变回了阳光乐观的小淑女。
　　不过，后遗症就是，每次见到我的黑暗哨兵，我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自在。
　　我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就是很纠结。
　　面具阁下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和古板，依然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奇怪的是，我被管着管着，竟也习惯了，当然，除了我无法割舍的奶茶，绝不妥协！——莫非，我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不不，不会的。
　　“殿下，不如试试这个覆盆子拿破仑，味道很不错。” 军机大臣伦纳德雷诺的夫人，安德莉亚温柔的声音，将我从自我‘怀疑’中唤醒。
　　“谢谢。”我淡淡一笑，心下却暗自懊恼，我怎么如此失礼，坐在安德莉亚夫人的面前，居然还在想。。。那个“恶人”。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清醒一下。
　　“今天邀请殿下来府上做客实属冒昧。” 安德莉亚夫人的长相不算出众，但柔和圆润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和她交谈，如沐春风，“但出于私心，还是想约殿下说说阿岩的事情。”
　　我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这位传说当中‘抢了雷诺母亲正宫地位’的C级向导，满腹的心机，却说话做事儿又这么直接——但是，不会令人反感。
　　我收敛了脸上的笑，神情认真，“夫人，请说。”
　　于是，我从安德莉亚夫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令人唏嘘不已的故事：
　　雷诺的母亲阿莉安娜展原是安德莉亚夫人的侍女，雷诺父亲那个时候已经和安德莉亚夫人结婚，却因为阿莉安娜的一杯酒，犯了全世界男人都会犯得错，这才有了雷诺。安德莉亚夫人最终选择原谅雷诺父亲和阿莉安娜，可惜，阿莉安娜仍然不满足，她将怀孕的安德莉亚夫人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导致安德莉亚夫人痛失唯一的孩子且终身不孕。雷诺的父亲也因此迁怒雷诺，把他们母子流放到了郊区的别院。
　　“当初，我是真的恨，恨阿莉安娜、恨老爷。我甚至希望死的那个孩子是阿岩。可是，当老爷把阿岩接回来之后，我却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了。他失去了母亲，而他的父亲。。。” 安德莉亚夫人叹了口气，“大人犯得错，稚子何其无辜。”
　　我能深深感受到安德莉亚夫人散发出的沉沉悲伤、失望以及几乎溢出来的、浓浓的母爱之情。
　　逝者已矣，这些陈年旧事已无从查实，但我能感觉的到她的真诚。我相信，这些都是她所知道的真相。
　　“阿岩的父亲前段时间曾找他谈过你们的婚事，却不欢而散。阿岩因为长辈的纠葛，对于婚姻，对于亲情和爱情都丧失了信心。殿下，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体谅他、理解他。终究是我们拖累了。”
　　我摇了摇头，“谢谢你，安德莉亚夫人。”她今天能这样开诚布公，将血淋淋的伤口扯开剖析给我看，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更何况，她和雷诺的母亲有着杀子之仇，却为了雷诺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而对于雷诺忽冷忽热的态度，我的确有些懊恼，但听了安德莉亚夫人这一席话，我更多的是为他难过。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心疼。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只是，让雷诺说出心疼的那个人。。。是谁。。。

　　我刚想安慰一下安德莉亚夫人，话还未出口，就被风尘仆仆赶来的雷诺打断了。
　　“殿下，夫人，午安。”雷诺脱帽致意，风度翩翩的向我们行礼。他的嘴角挂着惯常玩世不恭的笑，但我能感觉的出，他好像有些生气。
　　我偷偷拉了拉雷诺的衣袖，他朝我瞥了瞥，我觍着脸甜甜一笑，示意他坐下，“雷诺中尉，你不是今天值班吗？”
　　雷诺淡淡的嗯了一声，还是非常给我面子的坐了下来。
　　安德莉亚夫人在雷诺跨进大厅的时候，就已经敛去脸上的凄楚，恢复了优雅和从容。她对着雷诺柔声说，“阿岩，既然早回来了，那就由你陪同殿下参观府邸吧。”然后她朝我眨了下眼睛，微微一笑，“殿下，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请容许我失陪了。”
　　“好的，夫人请便。”我羞赧的回答。
　　安德莉亚夫人显然很清楚，我们三个人同桌喝茶将会是怎样尴尬的场景，所以，她选择退一步，智商情商双高啊。
　　雷诺目送安德莉亚夫人离开后，浑身竖起的刺，松松垮垮的放下，他懒懒地靠着椅背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后，问我，“别人请你，你就来啊？”
　　我知道，雷诺是担心我。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冷淡如他能够对我生气，是不是代表我在他的心里已经不一样了？！
　　“她不是别人，安德莉亚夫人是你父亲的妻子。”我低垂眉眼，脸有点烫，“更何况，我想来看看雷诺中尉的家。”
　　“家？”雷诺顿了顿，声音显得尤为冷淡，“这里不是。”
　　我抬眼看向他，此刻的他隐在烟雾中，脸上浮起淡淡的自嘲。
　　“对不起。。。”
　　正当我情绪低落的时候，只听到雷诺说，“我之前的家在萨摩斯城郊，是一个种满花草和果树的别院，一楼有一个非常大的窗台，窗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
　　明明是我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出于私心接受了安德莉亚夫人的邀请。而且，刚刚还说错话。。。可雷诺却没有责怪我，反而还顺着我的话——无论雷诺表现的多么冷淡，其实他真的很温柔。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我扬起笑脸，接口道，“晒着太阳午睡正合适。”
　　“是的，非常合适。” 雷诺轻轻一笑。
　　“醒来再吃点可口的甜点。简直完美。”
　　“我认识的那个人，也和殿下一样喜欢晒着太阳午睡，醒来以后喝喝下午茶吃吃甜点。”
　　“就是上次你说和我一样喜欢甜点的那个人吗？”
　　“恩。”
　　“好想见见她呀。”
　　雷诺怔了怔，湛蓝的眸里看似平静，却像是蕴藏着更多的情绪，“我也很想见见她。”
　　“她怎么了？”我的心咯噔一下。
　　“没什么，只是，我很久没见她了。不谈这些了。”雷诺敛去了多余的表情，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殿下，要不要参观下花园？虽然我不是这里长大，但不得不说这里的花园非常漂亮，有湖水，还有秋千。我想，你会喜欢的。”
　　雷诺显然不想再提及那个人，我识趣的不再多问。
　　我朝他欣然点了点头，赶忙端起面前的奶茶，“稍等，让我再喝两口奶茶，回宫以后就喝不到了。”
　　“红茶加奶？”
　　“嗯嗯。”
　　我应了两声，接着，我就看到雷诺生生的把我手中的奶茶端到一旁，然后，哗啦全部倒进了盆栽里。。。
　　额～可怜的蝴蝶兰。
　　“。。。”我，一脸懵逼地看向雷诺。
　　他弯了弯嘴角，“奶茶对你的健康无益。走吧，殿下，吃了那么多，该去活动一下了。”
　　吃，了，那，么，多！！！
　　“哦。”我眉角抽了抽，嘟着个嘴，依依不舍的和桌上的拿破仑们以及蝴蝶兰里的奶茶告别。
　　再然后，当我面对着齐腰的秋千时，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它晃啊晃的‘高不可攀’。
　　‘欲哭无泪’。
　　雷诺倚靠着旁边的大树，任谁都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笑眯眯的表情。
　　臭大猫～
　　“殿下不坐上去试试？”
　　我也要坐的上去啊。
　　“殿下是不是够不着？”
　　是是是，我矮，行了吧。
　　我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他略有些心虚，摸了摸鼻梁，走过来，俯视着我，“要不要我帮你？”
　　莉兹和欧迦一个趴在我的头顶，一个站在我的肩膀上，都看热闹看得非常愉快。
　　“要。”我就是这么的‘有骨气’。
　　“呵呵。”雷诺好听且富有磁性的笑声从头顶响起，因为挨得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颤抖。
　　我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搁在秋千上，并朝我邪魅一笑，“殿下，抓紧咯。”
　　恩？我被他的帅气笑容迷晕了眼，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等。。。”我等字还未说出口，他就从我背后重重的推了一下。
　　“啊！”我瞬间被推到了半空中。
　　“别怕。”
　　我一愣，这句话似曾相识，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而温暖。
　　“恩！”我不怕，因为有你守护在我的身边。
　　我荡的很高，伸出手几乎能碰触到蔚蓝的天空。一阵阵轻盈的风，吹拂我的长发。
　　“雷诺再用力点！”
　　“遵命，殿下。”阳光透过树影，落在雷诺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那幽蓝的双眸，犹如海水一般浩瀚清澈，他看向我的眼神几乎能融化这世界上一切的冰冷。
　　蓦地，一瞬间，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你和阳光都在，真好。

　　时光如梭，转眼我的成年舞会就要在下周举行了。这两天，忙着试穿定制的礼服和妆发，我都没有机会再见到雷诺。
　　今天近卫军要进行防卫演习，佐伊和她的亲亲男友去度假了，我难得有空，正好可以去微服私访。
　　我正打算和女王陛下报备一声，却意外的碰见最不想看到的人，迪妮莎。
　　我这个表姐很会讨我母亲的欢心，隔三差五会进宫来请安探望。前段时间我使了一些手段，她焦头烂额忙着收拾烂摊子，倒是没空惹是生非，我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
　　现在又见到了花枝招展的她，估计，她‘又闲下来了’。
　　母亲大人照例被迪妮莎哄得笑逐颜开的，心情愉悦。正因为此，我有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她的无礼和挑衅。
　　“西芙，你这是要去哪里？”母亲大人见我换了身纯白的军装，询问我道。
　　“妈咪，我想去参观一下近卫军的演习。”实际上是偷偷去参加。
　　“呵呵，去吧。不要忘记回宫哦。”母亲大人一脸暧昧促狭的表情，明显是在‘取笑’我。
　　我的耳尖瞬间又热又红，“不和你说了。”跺了跺脚，转身就朝外走，眼角带过端坐一旁的迪妮莎，只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不屑的冷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反正从小到大，她总是明里暗里的使坏，而我，从未怕过。

　　“你，怎么在这？”雷诺看到混在向导队伍里、毫无违和感的我，非常吃惊，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骚乱，他并未拆穿我的身份。
　　“微服私访呀。”我讨好的朝他甜甜一笑，眨了眨眼，招牌式的卖了个萌。
　　可雷诺完全不买账，板起英朗的面孔，低低朝我吼，“胡闹，你不知道演习是真刀真枪，会有伤亡的吗？”
　　“我是帝国第一军校毕业的向导，我能照顾好自己。”我抬头挺胸，一本正经起来，好让他相信我的认真和实力。
　　“你个脆皮向导，不带护卫，更没有通知你的黑暗哨兵，就独自一人跑到郊外参加什么狗屎演习，不是找死吗？”雷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来是被我‘气’狠了，绅士如他居然爆起了粗口。
　　不过，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有黑暗哨兵？这个秘密暂时还未对外公开，女王陛下是想在我的成年舞会上正式宣布面具阁下的存在。
　　难道他认识我的黑暗哨兵？
　　算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纠正雷诺的错误思想。
　　“雷诺中尉，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也学着他板起面孔，让自己看上去尽可能的严肃、稳重，“我不是什么脆皮向导，我是帝国第一军校全A毕业的准S级优秀向导。而且，我之前参加过几场演习，从未受伤，还被军方授予了少校军衔。”
　　更何况，有你保护我啊。这句话在我的嘴边转了一圈，呼之欲出，可我终归脸皮太薄，没能说出口。
　　“是，你是准S级，我只有B级，你是少校，比我军衔高，我的建议，你尽可不听。”雷诺凉凉的甩了一句。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摇头如拨浪鼓，顺带不停的摇手，整个人大幅度摇摆，“这次是我太任性了，下次我一定提前。。。”
　　“下次？呵呵。”雷诺彻底被我气笑了。
　　“不不不，没有下次了。”我拉起他的衣角，摇啊摇，圆眼睛湿漉漉的，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的，“真的没有下次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你。。。”雷诺又好气又好笑，他硬着心肠冷冷瞪我，眼底的笑意却满满溢了出来，“不要再摇了，像条一扭一扭的小白蛇。”
　　“。。。”无语，我立刻停止了摇摆，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给他，嘴里含糊的咕哝了一句，“我早就不是弱爆的小白蛇了。”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不敢顶嘴，呜呜，我依然怂得像条大长虫。
　　雷诺无奈的叹了口气，木已成舟，他又不能兴师动众的把我送回去，这样对我王储的身份影响不好，所以他只能叮嘱我，“隐藏好身份，不要逞能。等会演习开始，你就牢牢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我乖巧的点头如捣蒜，“嗯嗯，知道了。”
　　“现在倒是知道装乖了。”雷诺没好气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一个人跑出来的时候怎么胆子那么大？”
　　“嘿嘿。”我顺势蹭了蹭雷诺的手心，以我敏感的直觉，这个时候，多说多错，我还是回个傻兮兮的笑吧。
　　雷诺又叹了口气，显然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狠狠’揉乱了我的卷发，然后，妥协的转过身朝集合的地方快步走去，“走吧。”
　　“好。”我迈开小短腿，赶忙跟在后面。起初用走的，可雷诺行动太快了，我完全跟不上，只能气喘吁吁地在后面碎步跑，“雷诺，等等我。。。呼呼。。。”
　　大长腿了不起啊？！哼~
　　雷诺转身停下来等我，一脸无奈的‘惆怅’。
　　我也不想的啊，大家都是人，明明一样的距离，为什么，我就跑得很吃力，他就走的很轻松呢？
　　心好累呀。
　　待我走近，还没等我缓过劲来，雷诺腾一下，将我拦腰抱起，头朝下屁股朝上扛在肩头，“怎么那么弱。”说着，还‘惩罚性’的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瞬间，我整个人轰地一下，通红通红，全身酥酥麻麻晕晕乎乎的，完全丧失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我被倒挂着，只能深深的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背后，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的，就像沉溺在深海中的小鱼，随着波涛起起伏伏。。。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演习也即将开始了。
　　“西芙少校，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雷诺大手放在我的脑袋上，轻轻一转，我就向机器人一样，任他摆布左右转动，视野所过之处，已能看到周边集结了不少人。
　　“知道了，雷诺中尉。”我拍了拍终于降温散热的脸颊，让自己更能集中精神。
　　骤然，异变突起，我随意分散在外的精神触角敏锐的感知到前所未有的危险。而同时，雷诺仿佛也有警觉，神情瞬间变得严峻而犀利。
　　我们对视一眼，莉兹和欧迦倏地幻化而出，摆出了防御的姿势。雷诺迅速把我护在身后，与此同时，他长啸一声，向周围的人发出了一级警报。
　　而此时此刻，山林间突然出现了一大批毫无身份辨识度的A级哨兵。
　　“是雇佣兵。”雷诺眉头紧锁，脸色更加凝重，“他们身上的血腥戾气极其浓郁，显然来者不善。”
　　我的精神触角全部炸开立了起来，毛骨悚然，“雷诺，我现在感觉很不好。”我最出众的向导能力不是情绪安抚，而是准确无比的预感，而现在我这个强大的第六感从未有过的槽糕。
　　“你信任我吗？”
　　“当然。”我毫不迟疑。
　　雷诺轻笑一声，低下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冰蓝色的眼睛非常专注的看着我，“那，把你交给我。”
　　“好。”
　　随即，雷诺的精神触角就直接覆盖在我的精神触角上——刹那，灵魂颤动。
　　雷诺简单粗暴的将他的五感直接与我的五感接通，令我的整个世界瞬间变得异常敏锐和通透。
　　撇开现下危险的处境不说，这种通灵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我能听他所听，感他所感，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眸里的我自己——满脸惊奇的蠢萌样子。
　　额，我立刻乖觉的阖上张大的嘴巴。
　　“现在，你有了我的视觉、听觉、触觉，这样能让你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嗯嗯。”若非彼此绝对的信任，不然，通感的搭建极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重则双双陷入灵魂黑洞，永不苏醒。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努力的适应通感给我带来的清晰和敏锐。
　　不知道是不是B级哨兵的五感都如此强大，还是雷诺个体比较特别，总之，我能够轻易看到、听到非常细微的图像和声音。
　　而就在我们建立通感的同时，周围已经陷入了人间地狱。即使有雷诺的预警，但近卫军多数还以为是在演习，纵使精锐仍然在第一时间被雇佣兵撕破了一个口子，那群杀人机器所过之处，漫天血光。
　　“我们往山谷方向撤退，如果形势不容乐观，你先让莉兹带你飞到谷底避一避。”
　　“知道了。你要小心。”
　　因为莉兹只有准S级别，它飞翔的时候只能带上我，而不能带上其他人。而我留在雷诺身边只会让他分心，与其这样，还不如果断的避开。
　　近卫军毕竟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在没有防御的情形下，被雇佣兵杀得措手不及，但很快，军人们就反应过来，形成了有效的抵抗和反击。如此一来，为我和雷诺的撤退，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形势好似并没有那么严峻，尽管如此，我的预感仍然非常糟糕。
　　果然，就在莉兹伏下身，我准备跨坐上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向我们袭来。
　　欧迦第一时间纵身挡在莉兹面前，屏息间，连续与黑影撞击了十多下。
　　虽然莉兹因为欧迦的一档避开了脖颈的要害，但还是被黑影巨大的咬合力撕破了翅膀。而欧迦最后也被黑影庞大的撞击力震飞了出去，雷诺随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血。
　　“黑虎赫尔墨斯！它是双S级黑暗哨兵格雷的精神体。”我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手紧紧拽住雷诺的手，“你没事吧？”
　　雷诺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他紧蹙眉头，沉声问道，“格雷？诺曼底公爵的黑暗哨兵？他不是一起被处死了吗？”
　　“没有，他当时叛逃了。”看到雷诺没有大碍，我暂时舒了口气，敛下惊惧的情绪，抬眼，正对上不远处一只油绿阴森的虎眼，而另外一只虎眼，则是在十年前被黑狼杰克森抓瞎了。
　　站立在黑虎身侧，身形佝偻枯朽、满脸都是狰狞伤口、像是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恶鬼，想必就是格雷了。
　　原来，今天这些佣兵是为我而来。连躲藏多年的格雷，都出动了。真真是想灭了所有人的口，彻底置我于死地。
　　而现在，的的确确是我的死局。S级的黑暗哨兵是再多的A级哨兵都无法用人海战术战胜的存在，更何况，这个格雷是帝国唯二的双S级黑暗哨兵，另外一个双S级是弗兰克，但，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救我。
　　“王储殿下，给你两个选择，立刻自尽。”格雷充满恶意的声音，如刮锅挫锯般刺耳难听，“或者是被赫尔墨斯活活咬死，哈哈哈。。。”
　　可恶，他看向我的眼神，邪恶肆意，和看死人没有两样。他之所以拖到现在还不动手，恐怕就是想看我恐惧害怕向他求饶的样子。
　　做梦！
　　我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对于雷诺的歉疚。
　　“雷诺。”
　　对不起，终是连累了你。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他肯定也不想听。若放在平常，我要是开口道歉，他一定会揶揄作弄我的。
　　“我在。”雷诺紧紧把我揽在怀里，“西芙，闭上眼睛。”
　　我毫不犹豫的阖上眼睛。
　　电光火石间，雷诺抱着我转身就往山谷里纵身一跃。
　　他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他背部朝下，将我牢牢护在怀里，同时直接阻断了我们的五感连接。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身后是黑虎鬼哭狼嚎般的咆哮。
　　我嘴角微微上扬。
　　什么自尽什么命丧虎口，无论生与死，我的选择都不是乱臣贼子可以左右的！

　　老人们常说，人临死前，脑海里会走马观灯似的将一生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闪过。这些定格的画面里是对于这个人来说从有记忆以来所有重要的人。。。
　　我仿佛在做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我见到了最爱我的女王陛下。她坐在水晶琉璃阳光房内，我依恋的匍匐在她的腿上，她一下一下爱怜的抚摸我的卷发，老古板弗兰克坐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却不失‘嫉妒’的看着我，而佐伊则站在一旁格格笑得花枝乱颤。
　　还有雷诺，他倚靠在阳光房的门边，抽着雪茄，烟雾缭绕。他静静地注视着我们，不动声色，湛蓝的眼底泛出细细碎碎的光。
　　岁月静好。
　　我幸福的沉沦在美好的梦境中，忽然，日落月升，雷诺的身影一晃，竟与戴着面具的黑暗哨兵重叠在了一起。
　　恍惚间，那个人卸下了冰冷的面具，披着柔和皎洁的月光缓缓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