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异闻录》云度央

6、第六章

　　——枪声传来的地点是三楼。
　　侦探与警察的素养让金田一和明智健悟成为了一楼大厅内反应最快的两个人，不过前者拔腿直接奔向了三楼，而另一个则当机立断调动便衣封死了媒体前往楼上的途径。

　　明智健悟还用通讯器通知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尽快赶来，在通讯器中表明将一楼的指挥权交给对方，结束通讯后迅速前往二楼确定情况。

　　但他刚刚踏上花标志的楼梯时，却看到了正冲下来的金田一一，看来枪声响起的地方应该并不是在三楼左侧。
　　通讯器内也适时地响起毛利小五郎严肃凝重的声音：“……2011年9月24日下午5时23分，确认柯多皮亚大使卡内基·欧雷德于柯多皮亚大使馆二楼右侧失去生命体征。”

　　卡内基·欧雷德于二楼右侧失去生命体征——？

　　来不及对地点做出质疑和思考，明智健悟和金田一冲向了二楼右侧。

　　二楼右侧共有三个人。下午一直在右侧的二楼与三楼巡逻的毛利小五郎与蝶花楼九重两人自然在现场，而意料之外的第三人则是一位单手抱着文件夹的职业装女性。

　　见明智健悟终于过来，毛利刚想按照流程说明情况，就被蝶花楼开口截断：“凶手一共开了两枪，一枪打空，弹孔位置位于墙面；一枪击中死者眉心一击毙命。射击前后顺序未明。这位女士自称是死者的秘书之一。”
　　察觉到蝶花楼九重没什么想说的了，毛利小五郎开口补充：“根据弹道和房间内部的布局进行初步判断，凶手射击的位置应该就是房间内部……这位小姐的名字是葛冰见子。”

　　被两人联手才介绍完毕的秘书葛冰见子只是紧绷着脸，没有开口说话的想法。

　　而在听取了两人的说明之后，明智健悟让两人看好这位秘书葛小姐，然后和思索着什么的金田一一起进入了现场。
　　他们依次检查了这个疑似案发现场还有死者的尸体。

　　案发现场是一间没有窗户的资料室，不同颜色的资料夹将书架塞得满满当当，就连地上也堆着许许多多的资料夹，不过还是在书架前留出了供人行走的道路。
　　让人有些在意的是，在这个整体为长方形的资料室并没有桌椅，且资料夹多到需要在地面安放的情况下，门的正对面却略显突兀地空出了一片区域。

　　清楚一点地表达，就是假设将长方形横着以竖线分为三等分，其中左边的三分之二，在上与下两边都等距离摆放着五个书架；而右边的三分之一，只在下边的中央有一扇门，然后最右的短边竖着摆放了三个书架。

　　卡内基的尸体正好倚靠在进门左侧的墙壁与第一个书架的夹角处，距离门的位置相当近。
　　他的眉心有一个洞，双目微睁，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一种让人难以评判的扭曲时刻，有些像嘲讽有些像贪婪，又有些像难以抑制的喜悦。

　　与蝶花楼九重做出的判断差不多，他们也通过卡内基浑身上下的外伤只有眉心的弹孔，判断一击致命的可能性极高。而另一个弹孔则位于资料室门所在的墙壁上，根据弹孔的力度与深度可以猜测凶手使用的应当为小型手枪……

　　刚想到这里，两人就同时摇起了头：这个子弹的型号与小型手枪不符。

　　更正：凶手使用的应当是经过改造削弱射击力度的普通手枪，以将身体紧紧贴着对面墙壁的姿态对着门所在的墙壁开枪。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卡内基脸上的这个表情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起案件与那个数次检举走私的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行，完全没有头绪。
　　他们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为了尽早将打开真相之门的钥匙拿到手中，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就在房间外的、作为死者秘书的葛小姐。
　　他们只是短暂交换视线，就定下了询问对方时的角色分配。明智健吾还用对讲机让人将枪声响起时位于二楼及以上的客人全部带到这里。

　　在等待开枪的嫌疑人被带来的间隙，他们对葛冰见子进行了询问。

　　此时，三楼左侧的两间休息室内。
　　水无月眠在敲门声响起之后就走出了休息室；漆名柚子则懒散地伸了个懒腰，等到外面敲门的警察快要不耐烦才走了出来，嗓音慵懒冰冷：“在这种时候打扰我休息，希望你最好是有些重要的事情。”

　　强行要求警察满头大汗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删减版经过，她才不悦地放过了对方，无所事事地在走廊站着。
　　许是觉得无聊，她转头和旁边的水无月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直到两人差点漫不经心地把昨天的早餐吃了些什么都交流完毕，位于三楼左侧房间的所有客人才都站在了走廊上。

　　漆名柚子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此时是下午5时31分，距离她平常吃晚餐的时间还剩下59分钟，大使馆供应的晚餐此时应该已经烹饪完了。

　　……所以，尽量在50分钟内解决掉吧。

　　毫无紧张感地决定了破案的时限，水无月眠对漆名柚子与蝶花楼九重各自知道的信息进行了总结与梳理，再加上自己之前的意外发现，意识到案件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现在差的，只剩下犯案手法和决定性的证据。

　　另一边的蝶花楼九重也没能得闲挂机，因为明智健吾与金田一出来的第一件事，是询问她和毛利小五郎两人的不在场证明。
　　金田一问得相当直白：“在五点后到死者死亡前的巡逻途中，你们两个有分开过吗？”

　　蝶花楼九重点头：“之前毛利前辈检查三楼右侧的空置休息室时，我听到楼下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我向毛利前辈汇报之后，独自下楼看了一眼，发现当时死者正在开资料室的门。”
　　金田一立刻追问：“大概是什么时候？”

　　“五点左右。”蝶花楼九重回忆了一下，毛利小五郎也开口：“应该是五点之后。”
　　蝶花楼进一步补充道：“死者那时候似乎拿错了钥匙，我原本想询问他是否需要我帮助。但是我才刚刚踏进走廊就被他发现了，还突然态度严厉地呵斥了我的举动。”

　　“呵斥？”
　　“是的，大概的意思就是二楼是禁止进入的区域，希望我能立刻离开。”

　　“二楼有这种规定吗？”金田一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了葛冰见子。
　　“的确有。”葛冰见子推了推眼镜，“因为是大使馆的资料室和重要物品保管室，禁止一般人入内是非常正常的规定。”

　　明智冷不丁开口：“如果想彻底杜绝游客误入，应该把重要的楼层建造得更上面一点吧。”
　　葛冰见子冷冰冰地看着他：“这座大使馆一共只有四层，第一层作为待客大厅使用，第三层则为休息室和图书室，第四层则是在使用期间不能被打扰的大会议室，那么请问除了二楼还有哪里可以放置？”

　　明智没有回答。

　　金田一问：“会议室不需要窗户吗？”
　　“设计成了可以使用遥控器去控制的形式，如果客人需要窗户只需要使用遥控器，四楼的黑色外墙会折叠入下方凹槽中，会议室的窗户就可以露出来。”

　　金田一又问：“二楼这里没有同样的设置吗？”
　　葛冰见子的语气带上了不耐烦：“这种设计需要在两层楼中提前留出一定的收纳距离，一楼与二楼之间的距离无法做到。”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解答。”金田一见好就收地点点头，又转过身询问蝶花楼，“目前为止您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所以虽然我本身并不希望如此，但不得不将您也作为嫌疑人之一考虑。”

　　“无所谓。”蝶花楼九重冷静地微笑着表示，“只要这么做就能够解决这个案件，无论被怎么样对待我都能够接受。”

　　呜哇，好糟糕的发言——
　　金田一第一反应是偷偷瞄向明智健悟，果然发现了对方难看的表情。

　　第六感迫使金田一赶紧转移话题：“虽说如此，葛冰见子小姐与毛利小五郎先生的嫌疑也没有解除，希望等尸检报告出来，三位都能提供一下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我想毛利警官应该没有嫌疑。”蝶花楼提供线索提供得很主动，“我在被死者训斥之后就立刻回到了三楼，与从房间内出来的毛利警官汇合了，之后我们两个就一直在一起。”
　　她还不忘带一句葛冰见子的所作所为：“我们发现死者尸体的原因是这位葛小姐前来寻找死者，她说死者没有接她的电话，她也不知道对方所在的位置，于是我带着他们来到了资料室，才发现他竟然死在了里面。”

　　“那时候我是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的人，蝶花楼小姐负责在外面盯着葛小姐，以及注意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趁机逃离现场。”毛利小五郎也说出了自己当时的行动，“之后我联络了明智警视长，向您进行了确认死者死亡的时间报告。”

　　“听起来没有问题。”金田一紧紧地盯着两人，“但是，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你们的证词里面为什么没有出现应该出现的东西。”
　　蝶花楼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有什么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毛利小五郎也表情疑惑。

　　“是枪声。”只有葛冰见子环抱双臂，笃定地说出了那个信息，“之前有枪声——也正因为有枪声，我才急于联系欧雷德先生想确认他的安全。”

　　蝶花楼和毛利面面相觑，然后两人一起陷入了艰难的回忆之中。
　　“抱歉。”最后由毛利小五郎开口实话实说，“我们这里并没有听到什么枪声。”

　　“明明枪击的地点就在资料室内部？”葛冰见子咄咄逼人，“我希望两位能够切实地明白现在的情况，来访的尊贵客人在大使馆资料室内被枪击，而最后见过的对象是警察，这可是一起足以抬高到国际问题的糟糕案件。”
　　“我恳请二位能够负起责任，不要再说谎骗人了，早点解决这起案件对谁都好。”

　　蝶花楼九重：“可是我确实没有听到枪声，不然我也不可能说出这种很容易就会被拆穿的谎话，更别提在响起枪声的前提下直接带你去找欧雷德先生。”

　　金田一也试着打圆场：“确实啊，比起欺骗隐瞒什么的，说不定这两位没听到枪声实际上有什么内情在……比如说资料室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站在走廊听不见里面的声响……”

　　“那么这位侦探就是在怀疑这里唯一听到枪声的我了。”
　　葛冰见子冷漠地道：“不过我认为比起我，还是这位警察小姐更加可疑吧，我最后一次见到欧雷德先生，是他在待客大厅与漆名小姐谈完交易之后。所以作为我们之中最后一个见到欧雷德先生的人的蝶花楼小姐，完全可以撒谎那时候的欧雷德先生还活着，实际上她就是在那时候将他杀害的。”

　　金田一急忙安抚着葛冰见子的情绪。
　　明智则神态从容，冷静地观察着葛冰见子的一举一动。

　　蝶花楼九重抿唇，异瞳中泛起怒气的色彩：“我绝对、绝对不会去剥夺任何人的生命——！”
　　作为临时的同伴也互为证人，而且还隐约被甩了一个做伪证的锅，毛利小五郎当然对葛冰见子的话语愤愤不平：“就算蝶花楼小姐是最后见过死者的人，也不一定是嫌疑人，更可能是目击证人，你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

　　葛冰见子寸步不让咄咄逼人：“这点谁能知道呢，不过我觉得不如好好调查一下她本来应该携带的配枪去了哪里，说不定在找到之后，能从弹夹里发现什么惊喜呢。”
　　她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腰间隐藏着的手枪，又看了一眼蝶花楼九重空空如也的腰间。

　　毛利小五郎：“……？”
　　蝶花楼九重：“……”

　　毛利小五郎突然镇定了下来。
　　蝶花楼九重脸上的微笑也有些维持不住，这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尴尬和同情：“当然不会有枪，因为我只是在实习，根本没有配枪的资格。”

　　这下无言以对的换成了葛冰见子：“…………………………”

　　柚子：饿了。
阿眠：（默默摁下快进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