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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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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可惜佛祖没有统计过前一世,前两世……前N世要累计扭头多少次,才会令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同住于一个屋檐下。
早上7点,生物钟准时将马玉生唤醒。四周寂寥无声,窗外连声狗叫也听不到。在喧嚣的市中心活了近20年,太过安静反而令马玉生难以入眠,所以自打搬进这个家后,他就从没成功睡过一次“回笼觉”。
有些无奈地爬出被窝,马玉生打着哈欠拉开了自己的房门。客厅内温度计的数值显示为14度,相对湿度20%,真可谓气候舒爽,老少咸宜,适合开展任何体力或者脑力活动。
马玉生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转身的瞬间瞥了眼大开的卧房门。房内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张加宽的单人床正对着客厅,床铺上摆放着摺叠整齐的被子,淡绿色床单像是上过浆的衬衫衣领,若不走近细看,几乎找不到褶皱的地方。
虽说昨晚马玉生曾亲眼看到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铺床准备睡觉,但这一瞬间他仍有种此屋无人居住的错觉。
此时此刻,房间的主人不在家,且去向不明。
从入住的第三周马玉生就察觉到,平时喜欢窝在家的诸葛思源总会在周日的早上操练“隐身大法”,一直到中午才会再度出现。
发现了这个规律后,马玉生开始有意无意配合着诸葛思源的习惯。最近两周两人的步伐愈发协调,等到诸葛思源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马玉生刚好将最后一勺米饭盛进碗里。
当第二次诸葛思源手捏钥匙站在门口,望着热腾腾的饭菜时,马玉生明显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了些许不同。总带着一丝凌厉感的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柔和,虽说还轻轻皱了皱眉,却不像是困惑的反应。于是,时常荡漾在两人间那股形同陌路的气氛也因此开始有了变化。
10点25分,马玉生走进自己的卧室,翻腾出当初诸葛思源丢在他眼皮底下的手机,打开了电源。
自从这玩意儿到了马玉生手里,就从没被带出过这栋房子。通讯录上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手机的内存里保留着5条短消息,内容全都是菜名,发件人自然也是同一个,短消息接受的时间前后差不了2分钟,规律得如同马玉生的生物钟。
时近中午,当马玉生从一堆书本里抬起头,不期然发现时钟已经越过了11点大关时,他急忙忙拿起手机查看。电量充足,信号源满格,但就是没有新的短消息进来。这一刻,马玉生不免有些诧异。
按常规在10点30左右,他就该收到诸葛思源发来的点菜单,遥控他中午该煮些什么。可今天逾时了半个多点,却毫无动静,是对方身处的地方没有信号吗?
揣着疑问马玉生又等了十来分钟,眼看再不动手,就有可能来不及准备午饭,他只得自行决定,去小区内的便民超市拎了些新鲜蔬菜回来,开工做饭。
钟敲一点,桌上菜碟入手的温度几乎和室温相同。马玉生望着早就冒不出热气的三菜一汤,眉宇间拧出了深深的川字。手机被他捏了放,放了捏,几次犹豫,却始终没有按下画着电话符号的那个键。
就在马玉生将头一盘菜放入微波炉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钥匙插入锁眼的动静。马玉生忙回头,不到三秒,整个上午音讯全无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你——”
马玉生半张着嘴,将来人从上到下地打量,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情景。
凌乱的头发像是涂满了摩丝,一堆堆贴在头皮上,似乎八级台风都吹不动;鬓角边有道明显的竖痕蜿蜒而下,应该利用是水、泥、沙这类原料制造出的混合产物;暗红色的毛衣看着倒是挺干净,可惜袖口上吊着根长长的断线,让人觉得像是件质量极差的地摊货;原本的单色长裤已然成了相拼色,奶白加土黄,还不算太难看;底下的球鞋本就是烟灰的,脏不脏的很难分辨。只是左鞋面上点点暗红是,干涸的血滴?
“你——”
看着有些洁癖的诸葛思源如此狼狈,马玉生两度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诸葛思源本人倒是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抬眼看了看大敞开的微波炉和桌上凉透的饭菜,淡淡说:“我去换衣服,热完了就叫我。”随即便转身回房,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马玉生听他的声音里似乎透着深深的疲累,也就没多问,开始忙碌手里的活。可十分钟之后还没见他从房间里出来,马玉生只得去亲自“请人”。
连续敲了几下,等了数秒,仍不见屋内有人回应,马玉生便用力推了推。房门虽然合着,却没有上锁。等到房门开了六十度左右,马玉生发现诸葛思源进门时穿的衣裤如同废弃物般团在了地上,而他本人则是穿了套干净的居家服,闭目一头栽在了床上,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
马玉生蹑手蹑脚地走近几步,发现对方正睡得香甜,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便又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看这情形,大少爷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这份迟到的午餐……
诸葛思源猛地睁开眼,立刻跳入视线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其他被惊醒的人一样,混沌的思维令他一时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糟糕!”诸葛思源低骂一声后从床上跳起,抓住书桌上的手机急忙查看。宽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2点34分。
“唔……”见到已是深夜,他不觉有些懊恼地坐回到床上。想他中午为了着急回家吃饭,强忍着身上的汗湿和异味,脏兮兮地往这里赶。然后因为上午体力过渡透支,就打算趁着饭菜回炉的当口打个盹,却不想小憩变成了酣睡。要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又何必……
抓了抓脏到恨不能剃光的头发,诸葛思源叹着气,计划着先把自己整干净了再解决温饱问题。可当他踏出房门的时候,不期然发现隔壁卧室的门缝里竟透着淡黄色的光晕。难道是……
怀着一丝期待,诸葛思源轻轻敲了两下门。就在他放下手的同时,门从里被打开了。马玉生拿着一个空水杯,穿着睡衣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诸葛思源有些吃惊,但很快就转为了另一种情绪:“你……今天怎么还在家?晚上住这里?”
“嗯。”马玉生点点头,“下午临走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就实在懒得出门。睡醒了?”
“算是吧。”诸葛思源抿着唇,刚想再说什么,只听一个极度不配合的动静从他的腹部传了出来,令他尴尬不已。
“咕噜……”
听到这声宣言,马玉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家里还有些洋葱炒牛肉,下点面条,你对付一顿行吗?”
听见有自己喜欢的菜色,诸葛思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饿得快揪到一起了,“什么都行,只要快。我去洗澡,5分钟就出来。”说完他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浴室。
这一回诸葛思源算是言而有信,还不到5分钟,他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见发梢上不断往下滴的水珠,马玉生真怀疑他根本没擦干就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一边吸溜着面条,诸葛思源一边用眼角瞟着马玉生的背影。见对方将一包“雀巢三合一”,随即熟悉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诸葛思源忍不住问:“这么晚了还喝这玩意儿,不怕睡不着?”
马玉生转过身,无奈地耸耸肩说:“没办法,下周就中考了,今晚必须开夜车啃点书。不然挂科会很难看。”
“切,平时不努力,光靠临阵磨枪管什么用!”
听见这句话,马玉生没好气地白了眼正吃得眼满嘴流油的家伙。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下午就闪人。吕洞宾果然不好当!
不管是小学还是大学,上课、考试永远是莘莘学子所要面对的亘古不变的主旋律。好容易挨出了考试周,大家都觉得松了口气,当然不包括那些“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人。
这天晚上,马玉生正躺在床上看小说,冷不丁寝室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楼里有名的“八卦播音员”,俗名“筛子”,一猛子就冲了进来。这一下还真把404室内能喘气的都吓了一跳。
第一个不满的自然就是离门最近的杨大帅哥,“筛子,你和我们寝室的门有仇啊?踹坏了你管修不?”
“得了,我这一脚才多大劲儿啊!真要能踹坏了,就说明它是伪劣商品。哥几个快过来,我有惊天消息要宣布。”
“惊天消息?”杨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问,“说说,是哪间寝室少了把凳子?还是哪个女生正在楼下等人?”
筛子见杨斌嘲笑自己,也没多搭理,反正今天来得目的也不是和他怄气,便在心里将他当成了空气,然后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状,说:“知道吧,盛军辞职不干了,我们学校要来个新的体育老师兼篮球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