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遇妖录》鱼目

2、01

　　“杨斌，电话！”一个总是面带病容的男孩从403寝室门外伸出个脑袋来，打断了振华大学2号男生寝室楼内正杀得热火朝天的战局。

　　听见贾晓鹏叫他，坐在马玉生正对面的阳光型帅哥笑嘻嘻地把扑克反扣在桌面上，同时对着其他三个人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等等啊！”

　　见杨斌高达184cm的背影闪出了寝室，绰号“发糕”的男生忍不住开始抱怨，“切，真无聊。才打了半小时的牌，杨斌就已经接了三通电话了。他到底有没有心思玩啊？”

　　坐在他对面的“筛子”一边抠着满脸的青春痘，一边讪笑着说：“行了发糕，别抱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之一。平时仰慕他的女生就能组成一个加强连，再加上这学期他当了学生会的新生联络员，那些扑上来的学姐学妹都快从我们楼门口排到水房了。人杨大帅哥能在白忙中抽出时间来和我们打牌就是我等的荣幸，明白了不？”

　　“发糕”心里也明白杨斌受女生欢迎是不争的事实。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从大一起就对杨斌没什么好感。所以他不甘心地对着马玉生一撇嘴说：“我说老马，比起杨斌来，你长得也不差啊。瞧这眼睛，这鼻子，怎么看都比那小子顺眼。不如你去把他身边的女生抢过来几个，免得他得意得连自己姓啥都忘记了。”

　　“呵呵。”马玉生慢慢整理着手里的二十五张纸牌，轻松笑道，“别开玩笑了。打小别人就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带煞，二十岁之前最好是不近女色，否则小命休矣。”

　　听见马玉生这么编排自己，“发糕”和“筛子”对望了一下后同时仰天大笑了起来，筛子更是夸张得捂着肚子趴到了桌子上。“发糕”边拍着桌面，边乐着说：“我说老马，你真是个冷面笑匠啊。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些东西？要是你对自己没信心就直说，别扯这样没边没际的谎，哥儿几个不会笑话你的。”

　　“是啊是啊。”“筛子”在一旁附和说，“你要说自己是个处男或许还会有人相信，至于什么算命之类的实在太扯了……”

　　三人正说着，话题的主角之一带着标准的灿烂笑容和满身阿迪达斯香水的味道走了进来。他拉着刚才叫他听电话的贾晓鹏，一把把他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带着抱歉的口吻对其他人说：“兄弟们对不住啊，学生会主席来电话让我过去。上级有命，我不得不应酬一下，所以带了个替补来，免得扫了大家的兴头。你们接着玩，晚上我带宵夜回来给你们吃。”

　　说完杨斌就屁颠屁颠出了寝室。大家看他的骚包样儿，都猜测着学生会主席八成是他的“过墙梯”，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女生又使出神通手，把赫赫有名的杨大帅哥给勾搭出去了。

　　贾晓鹏坐在马玉生的对面，怎么看都像是凳子上有个钉子在扎他屁股，跟猴子一样坐立不安。他把牌举得高高的，总是透过缝隙去偷瞄自己的对家。等发现马玉生也在看他的时候，贾晓鹏的视线就立刻像是急速过山车，瞬间拐弯瞥向了别的方位。

　　马玉生早就瞧见了贾晓鹏的异常，他暗中觉得好笑，然后便视若无睹。其实从大一开始没多久后，马玉生就发现同寝室的贾晓鹏似乎很怕他，总避免和他视线接触，更别提是单独相处。刚开始马玉生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人，但无论他如何示好，贾晓鹏还是喜欢避开自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久而久之，马玉生就开始当他是空气，尽量避免出现在贾晓鹏方圆一平方米之内。这下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因为有一个人心不在焉，马玉生当然不可能力挽狂澜。当“发糕”和“筛子”打出A的时候，他和贾晓鹏才打到5。一面倒的战势别说是败兵玩着没趣，就连胜将也没了兴致。

　　“发糕”把牌往桌上一丢，伸了个懒腰说：“不玩了，天都黑了。趁着没断电，我还要爬几道题，不然明天上课被灭绝师太抽查到的话，我就死惨了。”

　　“筛子”一边把108号文件收进牌盒里，一边冲着马玉生和贾晓鹏笑嘻嘻说：“我说老马，可别忘了我们的赌注啊！”

　　贾晓鹏听他说这牌局是有赌注的，立刻瞪大了眼睛。他的目光在“筛子”和“发糕”间来回飘了几下，吃惊地问：“怎么你们下注了？输牌的人要怎样？”

　　“筛子”见贾晓鹏一脸好像捅了马蜂窝的表情，乐得直拍他的肩膀，“嘿嘿‘歪鸟’，瞧把你吓的。输了也轮不到你担心啊。先前杨斌走的时候不是说了，他会带宵夜回来。那个就是我们的彩头。”

　　“哦……”贾晓鹏松了口气。输牌他不怕，但是连累了马玉生却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马玉生拿起“筛子”的手机看了看钟点，然后慢慢踢踏着拖鞋回到了自己的404寝室，贾晓鹏见他回去，也立刻站起身来，像个小媳妇一样保持着半米的距离，跟在他身后回了屋。

　　404室内虽然空无一人，但两个日光灯还是大亮着。杨斌约会还没回来，寝室里有名的“三好学生”张明杰估计又去泡自习室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贾晓鹏立刻觉得舒服了不少。起码屋子里没有呛人的烟味，空气新鲜，也不像隔壁那么燥热，坐一小会儿就能闷出一身臭汗。

　　他本想给自己倒点水喝，一掂瓶子才发现最后一口水都被杨斌用来洗脸了。于是他开始翻箱倒柜，可找了十分钟也不见那支服役了半个月的“热得快”，估计又是被这层楼里哪个懒蛋借走了还没还回来。

　　贾晓鹏抬眼望了望墙上的钟，盘算着水房应该还没关门，于是他就拎起四个空空的热水瓶，用背部冲着马玉生，小声说了声“我去打水”，然后就想要踏出寝室。

　　马玉生一边整理着明天要用是书本，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把贾晓鹏的举动都收入了眼底，见他晃荡着两条小细胳膊就要出门，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马玉生倒不是怕贾晓鹏一个人提着四瓶热水会累着，万一这病秧子半道上手一软，把热水瓶给砸了，那大家今晚就都没水喝了，再说他还指着那些热水好烫脚呐。

　　马玉生三两步就走到了贾晓鹏的身边，伸手去够热水瓶的把手。当他无意间碰到了贾晓鹏的手指时，他明显感到贾晓鹏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让两个热水瓶“出师未捷身先死”。马玉生见他这样的反应，忍不住暗中皱了皱眉：你爷爷的，老子又不是禽流感病毒，至于这样嘛！

　　再看贾晓鹏似乎是查觉到了自己的反应太激动，竟然破天荒地冲着马玉生笑了笑，说：“不用麻烦两个人跑腿，我拎得动。”

　　可惜他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看得马玉生更加不爽。他装着没听见贾晓鹏的说话，一把抢过热水瓶后甩着两条长腿走在了前面。

　　别看马玉生身高不到180，却是个黄金比例的身材。两条腿长得既长又直，身上精瘦但几块肌肉倒是有棱有角。他迈两步，身高才170刚冒头的贾晓鹏得跨三步才能跟上。再加上他现在心中有气，更是加快了脚步往前赶。所以才出寝室楼过了一个弯，贾晓鹏的眼前就失去了马玉生的踪影。

　　现在是晚上10点50分，离水房关门仅剩10分钟。要是2号男寝楼隔壁的锅炉房没停水的话，贾晓鹏肯定能赶得及打水。然而从这学期开学，校方领导拍板决定改善学校锅炉房硬件伊始，所有住这楼里的男生就必须长途跋涉，从学校的西面赶到学校正北面的女生宿舍群区去打水。虽然每个男生都对此怨声载道，但是那些工人依旧以保证工程质量为前提，不急不缓地进行着翻新工作。

　　因为振华大学坐落于城郊，占地面积大得惊人，所以沿着大路奔波于两个寝室楼之间，光单程就要半20分钟左右。在经过一片茂密的阔叶林的时候，一路小跑的贾晓鹏停下来抬腕看了看表——10点53分。要是按照平时走的路，他肯定在11点前赶不到水房。而穿过这片树林，至少可以节约7分钟，这样起码还有希望。

　　只是面对这样的捷径，贾晓鹏却犹豫不决。因为据说当初他们大学校址的前身是个乱葬岗，同时也是有名的鬼冢。当初修建校舍的时候，有工人曾在这片林子里挖出过许多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