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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路上行人欲断魂?
容阑手中的香烟快燃尽了,然而他毫无知觉,只痴看着院外的雾雨朦胧。
他想着子茁,想的久了,便入神了。
大约是六七年前抑或是七八年前,时日有些久了,容阑并不能记得准确的日子。
那时候也是清明吧,他尚且二十来岁,子茁… 子茁还是个十八岁的青葱少年。于旁人而言,清明大概是个压抑且悲痛的日子,如何不是呢,周边一切都提醒着自己,挂念的人同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了。愉快或是难过,谁能感受到,只能以一捧花,一堆纸钱来寄托哀思。
然而子茁丝毫不受影响,对她来说,清明若是晴朗,只是个踏青的好日子,她可以不用受到容阑的管束,自在的借着扫墓的名义出去耍闹。反正,容阑是不会跟着她的,在那一天。
子茁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她有生以来的记忆,就是永远对他板着脸的容阑,也不过就是比自己大八岁,凭什么总是管教自己?子茁对容阑的管束永远嗤之以鼻。
容阑有时也会觉得很疲倦,因为子茁的顽劣性子,然而他也不可能放下她,毕竟,子茁的父母是他在外求学期间的至交。 所以这个孩子是他自以为的责任,仿佛管教不好,那对至交会等在黄泉路边指责他一样。
事情就发生在清明那天,子茁依旧是拒绝了容阑的陪伴,声称自己要独自一人去扫墓,孰料容阑不放心,还是悄悄跟着了。子茁一向机灵,怎么发现不了身后一直稳稳跟着的那辆车,她绕着东三大街五六圈,明确表示了对容阑尾随自己的抗拒。
无奈,容阑只能停在原地看着子茁越走越远。
那时候,要是拦下她或是一直跟着她就好了,这是容阑此后余生最大的期盼,一个过时的期盼。
消息传来时,容阑正在准备晚饭,然而他永远等不到那个虽然叛逆,但是却可以陪着他吃晚饭的人了。
子茁确实去扫墓了,她打算扫完墓便出城和伙伴耍闹,谁知下山时下了暴雨,子茁为了救一个同行的小女孩儿掉下山崖,随之而来的是山洪。生死不言而喻。
容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能缓过来,他不明白,早晨时还是生气勃勃的子茁,傍晚竟只是个生死不明的人了。
人一直找不到,便不能断言是生是死,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容家那个有着顽劣性子的小小姐去了。到最后,容阑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消息。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自己从十五岁时就悉心照顾的孩子,比他更早离开这世界,他愧疚且悔恨,不仅仅是担心黄泉路上无脸面见好友,更悔恨自己的大意。
此后时光,他每念着子茁一日,心里的空缺便大一分。
雨渐渐大了,丝丝缕缕被风斜吹进廊间,容阑猛地惊醒。
又是一年清明了。
那年我大你八岁,而今我大你十六岁。
怎么还不入梦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