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你，弃暗投我》枭夜姬

2、真是造孽

　　天空，大地，艳阳，微风。
　　南方的严冬一如意料中温暖。
　　没有他期望的酷寒，罡风与时而倾撒生硬似小米的晶粒混杂打在脸上，更没有堆积成谷白到发亮蓝的雪堆。
　　只是干燥，白气凭空在口腔萦绕。

　　真是造孽。
　　萧燃搓搓指尖，按捺着性子翻阅乔宴窗口里毫无意义的蜜汁99 条新消息，略微头疼的按揉太阳穴，在手机屏幕上盲敲出一串数字。
　　电话拨通，他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抢先夺过话题：“我今天没空。”
　　此时学校大多放了学，乔宴那头不断传来嘈杂声，使得她的嗓音在喧闹环境的衬托下稍显柔和。
　　乔宴努嘴：“燃燃，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昨天我刚下飞机，很早就睡了。今天有正事。”
　　他摇晃着手里包装精美的纸杯，含住吸管小啜一口饮品。
　　“骗人！你现在明明就在地下街喝奶茶！”
　　他一口奶茶呛到气管里，像哮喘病一样猛咳。
　　“看吧，被我说中了。”
　　“？？？？？”

　　萧燃捶捶胸口，被无力感侵蚀。
　　他从前就知道女人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第六感比算命老头还准，敏/感又聪明。
　　可她最近才知道，比女人还要可怕的，是未成年小姑娘。

　　“别拒绝我嘛。你要是不想帮我复习，晚上陪我看场电影也行呀。”
　　她央求。

　　这个叫乔宴的小姑娘还不如同其他同龄人。
　　萧燃上次被她以“替我补习功课”的理由拉出去，险些一命呜呼。
　　他知道如今的零零后都无比开放，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开放到没脸没皮。
　　就因为乔宴在他开车时偷亲他，导致车头一个急转撞上红绿灯牌，他俩差点没被金属杆子砸死。
　　说乔宴有心机，不如说这人比白纸还单纯；说乔宴聪慧，她又傻到让萧燃频频跳脚。

　　萧燃沉默片刻，语气低到冰点，恢复他一贯得心应手的冷漠语气：“乔宴，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见你。”
　　“我们昨天才见过。”
　　“可今天没有。”

　　听筒里的嘈杂声不断远去，乔宴抽抽鼻翼，语调儿柔软，完全是在撒娇。
　　他还想说什么，一通来电突然插进来。
　　“我同事打过来了，待会再和你说。”
　　他接通电话，往门外走。“喂。”
　　“猜猜我是谁？”
　　“季小姐。”
　　“恭喜你猜中啦！”季婉言高兴的像中了五百万似的。“嘿小帅哥，我说你怎么这么忙啊，几天都联系不到人，该不会之前把我拉黑了吧？”
　　“那怎么能。”他笑着垂睫，将眼中的冷淡情绪藏掖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太累了，这两天一直在修整，没注意到您打电话过来。”
　　“哼哼，那还可以谅解。”
　　“您有什么事吗？”
　　季婉言伸了个懒腰，用试探性的语气回答。
　　“我闺蜜送了我两张电影票，就问问你去不去看电影？”
　　“是这样的，我今天没……”
　　“如果你今天没空就改到明天吧，后天也行，反正这个票十五天以后才失效。”

　　萧燃心里苦。
　　“咱们在哪见面？”
　　“东厦的站台那，我家就在站台对面。”她说道‘家’时故意加重语气。

　　半小时后，季婉言准时出现。
　　萧燃摇下车窗向她招手，后者便迈起长腿走来。一席A字包臀裙，身材比例呈黄金状态，栗色大波浪随微风浮动，光彩照人，倒完全不像个男频作者。
　　应该有不少人追。
　　季婉言对萧燃的兴趣大概出自他与他的作品的反差感。以至于大把男人追她，她却喜欢绕着萧燃转。
　　——“很迷人，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她坦言。
　　两个成年人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季婉言不过缺一个备胎，可他却不太想放低身份。
　　“久等啦，小帅哥。”
　　季婉言坐上前座，淡淡的香水气息在车内扩散。
　　萧燃自动屏蔽不断横冲直撞飞来的媚眼，假装看不懂她的暗示：“咱们先去吃饭还是先看电影？”
　　“看电影吧，我想在晚上散散步。”
　　“…好。”

　　夜间八点，奥斯卡影城灯火通明。
　　季婉言显然比他开放得多，从下车起就无比自然地挽起他的右臂向影院走，□□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外套布料。外人看起来不知有多亲密。
　　萧燃随她的意愿选了一部狗血爱情电影，从坐到号码位上起，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灯光渐暗时，片头的白光打下来，他这才觉得坐在自己前面的脑袋有点熟悉。
　　“离我近点嘛，今天好冷。”季婉言柔媚呢喃。
　　萧燃机械性朝右边挪了挪，绝望感腾升心头。
　　他沉吟片刻，掏出手机，借微光给乔宴打了个电话。
　　前座的手机响起。
　　“对着你的心biubiubiu——”
　　前座的小姑娘倒吸一口气，赶紧挂断电话。
　　这么脑残的铃声，是她没错了。

　　萧燃翻个白眼，关机，戴3D眼镜，一气呵成。
　　他整部剧都在祈祷不要被乔宴发现。他知道乔宴的性子，那是绝对不能容忍被人欺骗的，万一被她发现自己甩了她却和别的女人来往，他今后的稿子危在旦夕。
　　都说作者是作品的亲娘，他身为亲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亲儿子被人拦腰斩断。
　　那么，要怎么办呢？
　　在电影院偶遇没什么，尴尬的是主动躲在他怀里的季婉言。
　　他在脑内考虑着对策，紧接着在妙不可言的地方发现了季婉言与乔宴的共同点。
　　这么无脑的剧情，她们是怎么做到边哭边笑的？！
　　“季小姐，”萧燃附在季婉言耳边轻声。“咱们晚点再起来，好吗？”
　　季婉言以为自己心心念念的爱情桥段就要来了，面色含羞地点点头，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他在煎熬下度过一年里最惨淡的两小时，支撑到电影收场，手心紧张地冒汗。
　　没想乔宴这次是和同学来的。
　　她伸个懒腰起身，拽拽身边的男生：“咱们走吧？”

　　萧燃的表情从担忧转为凝固。
　　他等乔宴立场，起身，不等季婉言开口就离开座位。
　　季婉言一脸茫然：这人咋还不亲我？难不成还等着我主动？

　　萧燃大步追向乔宴，她正与同学分享爆米花桶里最后一点美味。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个满脸期待的小姑娘，和小男生替她围围巾的温柔动作，莫名出神。
　　“听说最下面的是最甜的。”小男生捏起金黄的爆米花，做出往她嘴里送的动作，又在她吃到前抬高手臂，明显是在逗她。
　　“你长得高了不起呀！”乔宴鼓起脸颊装生气，捧着剩下的爆米花小跑出去，被逮到后又笑嘻嘻地小跳几下。

　　萧燃忽然感觉先前那么担心的自己完全像个傻x。
　　匆忙追出来的季婉言嗔怪：“你在干嘛，不等我就自己出来了……”
　　“季小姐，请您先回家吧，我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
　　萧燃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紧跟其后，留下满脸震惊的季婉言。

　　萧燃很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啥。
　　总归，就是，很生气。
　　尽管是他放了乔宴鸽子。
　　他习惯了乔宴成天围着他转，以至于从不在意这个小家伙在学校是否有其他朋友，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平日甜的要命的话语是出自真心还是玩笑。
　　大概就像小孩子脾气，不管那东西
　　惨，实在太惨了。

　　他狂奔冲下逃生楼梯，三步作两步几乎是飞下台阶，冲进停车场。
　　乔宴正和那小男生在十字路口等出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故作潇洒把车停在二人面前，摇下车窗，仔仔细细将她身边的小男生打量一通：“上车。”
　　“燃燃？”乔宴眨巴眨巴眼。“你怎么在这？”
　　“我忙完了。”他敷衍，没好气地看着乔宴把男生也拉进了后座，一路无言，听着后座两个小年轻的话题飞速变换，直到把他送到小区口。

　　“谢谢您。”他礼貌道谢，犹豫片刻。“叔叔。”

　　……。
　　他刚说什么？
　　叔叔？？？？？

　　萧燃心态完全螺旋爆炸。
　　他看看倒车镜里的自己。
　　剑眉薄唇高鼻梁，皮肤光滑又无胡茬，跟乔宴也就差了六岁，怎么就成叔叔了？！
　　男生还想说什么，萧燃一个眼刀甩到他身上，一副“再不滚就捶你”的表情，成功逼走对方。

　　乔宴看着路灯以光速倒退，再看看萧燃紧锁的眉头，还以为是自己惹得他不高兴，小心翼翼道：“燃燃？”
　　“嗯。”
　　“燃燃你怎么啦？工作不顺心吗？”
　　“没有。”
　　“我没接你电话，所以生气了？”
　　“不是。”
　　“那是……”
　　“闭嘴。”

　　咋回事啊这是。

　　“燃燃……”
　　“我，我还没吃饭。”
　　“你回家吃。”
　　“家里没人。”她搂着书包轻声，在角落里缩成团。“不如去你家吃？”

　　车在路边急刹车，她差点撞上座包。
　　萧燃侧过头冷眼扫视乔宴一周，咂咂嘴。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找我了，咱们保持工作联系就行。”
　　“为啥？”
　　“没有原因。”
　　乔宴：茫然.JPG

　　她难得动了动脑子，把整天发生的事在脑内过了一遍，轻声。
　　“萧燃，你该不会吃醋了？”
　　萧燃不做声。
　　她趴到萧燃背后，歪着身子戳戳他的脸颊：“别生气嘛，那是我同桌，本来说给我补功课来着，作为回报我就请他看了场电影。”什么都没发生！
　　“而且我俩绝对是清白的！！他这个人大写的可好了！”
　　“…他有对象！”
　　“有对象还和你出来？”
　　“我不是说了嘛，补功课。”

　　萧燃的脾气这才稍微缓和些许。
　　他张嘴，又无话可说。等着乔宴接话。
　　可乔宴偏偏直戳他痛点：“你这么在意我，难不成——？”
　　“没有。”
　　“我还什么都没说。”
　　“……”

　　她感觉萧燃紧绷的脸颊松弛些许，在心里叹了口气，颇有些长者语气。
　　“燃燃，喜欢我就直说，憋着是没有好结果的。”
　　“谁看上你，除非地球爆炸了。”
　　“是是。”

　　她美滋滋的靠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