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开那猫条》猫帽

6、入籍

　　夏油杰搬了客厅的一张椅子进房间，一眼便瞧见五条悟坐在床边，打量周围，自家妈妈在扒拉抽屉。
　　房间里的摆设跟他离开家的时候差不多，书桌书柜拿防尘布盖着，窗户打开，微风吹动窗帘，气味很清新，没有一点霉味。

　　五条悟冲他挤眉弄眼，接着扭过头去，看向夏油妈妈，道：“房间真干净，才这么一回儿就打扫好了，夏油妈妈你真厉害~”
　　夏油妈妈手头在忙活，没怎么细想，便脱口而出：“才不到一个小时，哪儿来得及哦！只是碰巧上周末打扫一遍，我想着小杰哪天回来了，可以直接休息。”

　　夏油杰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碰巧上周末才打扫完？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估计他妈妈每周都会打扫一遍，或者有空就进来擦擦，看看儿子房间里的东西，好缓解对孩子的思念。

　　夏油杰勉强压抑住心底里的酸涩，把椅子放下，走到妈妈身旁，询问道：“您找什么呢？”
　　夏油妈妈头也不抬，道：“找你以前的相册，小悟说他想看。”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照片有啥好看的？
　　夏油杰扫了某人一眼，后者瞧着嘴角，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
　　好吧，懂了。

　　夏油杰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没好气道：“不用找了，我小时候没穿过女装。”

　　以前卫生条件不好，小孩夭折率高，人们尤其是有钱人家会给六岁以下的男孩穿女装。
　　现代人接受了科学知识教育，不再盲目地奉行这种习俗。
　　夏油杰小时候身体状态极好，父母更不会强求他穿上。

　　至于咒术师家族，性别歧视一向都挺严重的，但这点与咒灵无关。
　　毕竟只要稍微跟咒灵打过交道就知道，它是真正意义的男女平等，不会因性别对受害者进行区别对待。

　　“我们出去了，你快睡吧。”
　　夏油杰扶着妈妈的肩膀让她起来，准备带着她离开房间，忽然感觉衣角被轻轻勾了一下。
　　回过头来，看见五条悟扬了扬下巴，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穿过。

　　心脏仿佛被猫爪子撩拨了一下，瘙痒得厉害。

　　夏油杰愣神，走在前面夏油妈妈忽然停下来，转身问道：“对了，小悟，你午饭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市场买菜。”
　　五条悟略带遗憾道：“谢谢你，我很想吃，但是没胃口。我昨晚工作忙通宵，估计要睡到下午才醒，午餐就算了，晚餐再好好尝尝您的手艺。”
　　“通宵？”夏油妈妈声音拔高了一些，“哎呀，通宵最伤身体了，你快睡吧，我不吵你了。”

　　夏油妈妈出去了，夏油杰把门关上，走到衣柜旁，背靠着柜门，看向五条悟。
　　“我不大相信你会穿女装，毕竟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的性格比现在更臭，不会被大人任意摆布。”
　　“因为好奇嘛，不过，也就一回。”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我小时候就算不穿女装，也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然后呢？”
　　“然后，每次我单独出行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长眼的蠢货向我出手。”

　　五条悟的颜值是公认的人见人爱，打小长起来，就没有歪过。
　　他要是不长嘴，不说话，那简直是无数人心中的纯美小天使。
　　可惜这天使不仅长得可爱，还是一颗人型自走炸弹，碰谁谁死。
　　落他手里的坏蛋，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夏油杰好奇地追问：“你那时候多大年纪？”
　　五条悟想了想：“六七岁吧，太小了不方便，家里要安排保镖，上厕所都要跟着，没有一点自由。”
　　夏油杰满脸佩服：“你可以啊，六七岁就开始钓鱼执法了吗？”
　　五条悟白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你应该说我这是为民除害！”
　　夏油杰棒读：“哦，那你还真是棒棒的呢。”
　　大猫指责：“夸我要走心！”

　　话音未落，他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
　　“不行了，快熬不住了，哈——还有一段，说完就睡。”

　　他的身体微微后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合拢双眼，像是梦呓般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很讨厌替别人擦屁股。你走了以后，你爸妈没过多久就打电话联系上老师，说是有人送他们出国又整了容，又威胁他们不要联系国内，否则不仅他俩，他们的儿子也会死得很惨。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电话那边发出威胁的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儿子，那个蠢儿子费尽苦心打造弑亲的血案，给他们准备新的身份，远离故乡，为的就是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要想骗过【六眼】可太不容易了，但是有心算无心，只要准备时间充足，还是有可能的。
　　然而，那个计划之外的电话成了唯一的败笔。
　　他低估了父母守护孩子的决心，哪怕牺牲他们自己，也想要得到孩子的消息，想办法保护他。

　　夏油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但是……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眉眼，敛去他掩饰不住的复杂眸光，平静地点点头：“谢谢你替我这个蠢儿子堵上了漏洞。”
　　五条悟转过头来，睁眼盯着他的脸：“后来，我以出差的名义出国跟他们见了一面，编了个故事，勉强安抚住他们。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夏油杰沉默了许久，等到五条悟快犯困了，才听见他低沉地致谢：“谢谢，我……”

　　五条悟站起身来，“嘿”地一笑：“光口头说谢谢可不行，我要实际点的。”
　　夏油杰不大理解他所指的“实际”是什么，便问道：“你想要什么？”

　　他没想到，这个皮球刚被他踢出去，转眼又被踢了回来。

　　五条悟长腿一迈，两步就跨到他面前，左手抬起，按在他的脸颊旁，敛去笑容的面容变得异常严肃：“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这次想要什么？盘星教、特级咒灵、还是……天元？”

　　呵呵。
　　很难得看到他脸上露出这么紧张的神情。

　　夏油杰能理解。
　　毕竟他是被羂索附身过的人，精神有什么异常也未可知。
　　庆幸的是，五条悟虽然在怀疑，但也仅仅只是动念，并未直接上手段。

　　面对咄咄逼人的大猫，夏油杰依旧很放松，他笑着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感兴趣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经历过恐怖的生死关。
　　濒死之时看清自我，求而不得的执念会被放下，被压抑在心底角落里的渴望浮出水面。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以上的情况并不能用在所有人身上。

　　夏油杰的情况比一般人特殊一些，人死了却没有死透，他被特级咒灵俯身之时，灵魂还是完整的。
　　然后，他以灵魂的形式，亲眼目睹咒灵肆意愚弄与折磨自己的亲朋好友，攫取他们的痛苦与恨意作为营养，报复世界。

　　也正是在失去之后，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夏油杰嘴角噙着笑，故意把手放到他的腰上，玩味地轻声道，“我想要你，你会把自己给我吗？”

　　超出预料的回答！
　　那双浅蓝的眸子明显一怔，紧接着露出了呆滞的神色，但很快便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经过极其短暂的思量后，他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道：“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他这么快作出回答的夏油杰：“？？？”
　　五条悟又接着道：“我可以当你爸爸，你现在答应，我明天带你入籍。”

　　这混蛋随口一说就是奔着绝交来的。

　　夏油杰气笑了：“咋不说你当我儿子呢？”
　　五条悟理直气壮道：“那不行啊，我要是进你们家，本家那边的人会发疯的。”
　　夏油杰：“……”

　　虽然是玩笑，但这解释合情合理。

　　夏油杰把人推开，淡淡道：“行了，别贫嘴了，睡觉吧你。”
　　五条悟顺着他的推力让开，转过身朝床铺走去：“嗯，确实，该睡了。”

　　他边走边说：“哦对了，你这床太小，我睡得不舒服。刚下单买了一个新床，应该会在下午送过来，如果我还没醒，你就帮我签收了吧。”
　　夏油杰愕然道：“你睡到下午就该睡够了，还买什么床？”
　　“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啊。”五条悟躺下来，把被子盖上，又吧唧一下嘴巴，哼哼唧唧道，“不是你说想要我的吗？这不给你机会了？”

　　他的人生词典里似乎没有含蓄二字，说话特别直白。

　　夏油杰愣了片刻，耳根子忽然红了，忍不住抬起手来捂着脸，闷闷地道：“等会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感觉自己心里潜藏着的某种不可告人的念想被挖了出来，晾晒在阳光底下。
　　偏偏挥铲子的是个贫嘴的混蛋，开玩笑跟喝水一样自然。

　　五条悟眼睛不睁，继续插刀：“渣男，呸！信口开河，说了又不要，呸！”
　　夏油杰：“……”

作者有话说

　　二设修改夏油杰父母的死亡事实，之后也不会有弑亲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