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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守墓祸己是故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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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开了口自己也愣了半晌。
事实上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位秦三公子的姐姐是哪位,再加上身上的那一部分密令,顿时明白了这个所谓“山寨”的团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然而开口的那一刻,他也才想到这样一个结论。
“嗯。”
任一没想到楼昧只是轻轻一应,那神色自若异常,好似对此事已然运筹帷幄。任一一向温和如水的面上恍然间染上怪异的颜色,他很少有这样一种,很憋屈的心情。他可是一个人穿着这身嫁衣坐到这儿走到那儿才把这些个陈年旧事想明白,他的学生怎么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越来越好看了。
说起来,阿岚这小子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二人对望之时,却是一旁的高坐上传来了颤颤巍巍的声音,“皇上……是您吗?…老臣秦赭叩见皇上!”
任一这才将目光从楼昧的脸上移下来,转头便看见那二位高堂双双跪了下来。
任一凝视了好半天,才借着幽暗的烛光看清了这两张脸。
此人名为秦赭,两朝左相,其嫡妻为秦杨氏。秦赭膝下儿女众多,嫡系子女也有三名之多,其长子秦客更是以状元之名在学士府任职,其长女秦弱则是自小外出学医,归家后更是名动京城。至于其次子秦礼…虽然是个花天酒地的小少爷,不过与昭林郡主从小青梅竹马,眼看就要成为驸马爷,地位很是稳固。
至于这个秦三少爷,应该就是秦相身边最受宠的那位温姨娘的儿子,秦望。
当年秦府就与三师府关系甚密,而且先帝密令有三师府四人亲自保管,当年三师府被诛连,四人将一块密令碎做四分,分道扬镳,各归终路。三师府邸一度无人管理,先帝密令更是再无迹可寻。
任一先前在院中那具尸体上拿到了先帝密令的一部分,再加上那位王先生所递的口信,尸体当是来自大乌山,而密令也当是来自大乌山。想来,这山上应当有一座墓穴,而墓的主人,应当就是当年死的并不光彩的三师府诸位之一吧。
“原来是秦大人,秦大人愈发闲适了,竟然还带着儿子来坐山寨。”楼远岚皮笑肉不笑道,他仍然半搂着任一,却已然转头看着地上的二人。
周围哗啦啦跪下一圈人。
任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一个大男人这样贴在楼远岚身上,好生奇怪。是以他小声唤道,“远岚……”
谁曾想,此人竟面带疑惑地颔首来看了他一眼,“嗯?先生有什么事。学生觉得,先把这事儿
处理好在谈我们的事儿吧。”
任一:??
任一一向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学生个个顶顶地聪明,怎么他这个得意门生这会儿脑袋这么不灵光。难道是他这几年都看错了么?
说着,楼远岚又转过头去,秦赭此时伏在地上,多少有些佝偻之态,“老臣…老臣并非为祸一方啊…”
“那是什么?”楼远岚发笑起来,“堂堂左相,跑来这种荒山野岭来建山寨,秦大人、没有公务要办么。”
任一自觉抽不出身,索性偏头去看那秦赭,这么一看,便生出一股子遥想当年之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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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晓,三师府却早已一派逸致闲情,谈笑风生了。
沈言、江瞻、夏远、高琢四人分别坐在堂上两侧,倒不是什么十分严肃的议会,只是惯例的“晨茶会”。几位先生私下里向来不是什么严肃的人,虽较之江夏高三位,沈言的年纪甚小,不过这几人却是极有共同语言的。
只是自沈言入京的半年来,江太师同他的某些看法总是颇有针锋,江太师总说“才子尚轻”,在江太师看来,沈言实在是个尚是个年幼轻狂的少年,妄论朝堂大事,实则天马行空,说得比做的轻巧。
“皇帝为帝,自然是要得民心,得缓着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沈生没听过这句话么。”江太师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沈言。他从不似他人甚至同僚一般称他为沈先生,而是惯来矜持地称一声“沈生”。
“江太师,古册所留下的也不全是真理。”沈言敛眉轻笑,微微颔首抹了茶盖浅尝了些茶水润润嗓子,复抬首时才继而温声道,“水有坏水,坏水不涤,必成祸患。总有些人是如何缓着来优待着来都教不好的,江太师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高太保较之江瞻和夏远,也算是年纪小的那一个,他一向敬重二位,有十分欣赏沈言这个青年才俊,是以,每每都在二人之间做着调和剂。
“啊呀,江大人,沈先生,这如果策国,当然是将你们的建议融汇一通,哪里用得着……”高琢轻轻摆着手,实在是不敢让二位继续论下去。
然而,他未将话说完,就叫江瞻打断了,“沈生看着纯良,总道‘人性本善’,原来心里是这般想的。”
“沈某自认非纯良之人,只是为君者,当智良。”
“沈生说得轻巧。”江瞻不咸不淡道。
一旁喝了许久茶水的夏远总算看不下去了,拢了几拢长袖,长叹一声道,“人言该是庄重的三师府邸为何清晨里如此喧闹,原是江沈二位先生又在争论些国家大事。”
沈言抬眉看去,便轻轻笑了。
夏远听他笑了,便忍着笑意微微向后仰,高高挑眉作样是偷瞧他。看了会儿他便又无奈道,“谪卿,你又何苦总与老江争这些。”
沈言闻言只笑不答,模样温和地紧。江瞻喝了两杯茶,再看他这清朗温和的笑意,顿时也提不起半分气了,索性派自颔首去研究手上的半卷诗书。
夏远和高琢互看了眼,同时相视一笑撇了撇嘴,活像是照顾一对儿活宝般的神情。
“几位老爷!秦相大人前来拜访!”正在几人安了心闲下来各自喝茶看书时,王管家忽然急急忙忙奔来了,他的身体略是臃肿,奔跑起来晃得厉害,看着便让人有种“咕咚”乱响的错觉。
“秦相,请吧,总不能怠慢了相爷。”沈言细思了会儿,抬眼看向王管家温声吩咐。
王管家忙不迭应了,半步没停下便又奔了出去。
那时沈言第一次见到秦赭,他携了一身风尘,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看着便是一路策马而来的。秦赭一口气向着沈言三人一一微微点头示礼,三人还未来得及还礼便见他大步走到江瞻桌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油纸袋放在他身旁的桌上,“你这个老东西,多少年了还喜欢城南的口味。”
秦赭旁若无人骂道,而眼里分明是细细的笑意。
江瞻则慢条斯理地将油纸袋捂了捂打开了,一阵民间地香气儿便涌了出来,引得三人侧目。那里头装的是烧饼和油条,看着酥脆异常,引起好一阵馋意。
“你骑了马自然快些,讲究效率。左右你刚下早朝,顺路啊。”江瞻吹了吹胡子,嗅着这香气理直气壮道。
秦赭瞪瞪眼,不置可否。
两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许久,秦赭这才注意到江瞻对面的沈言,“这位便是沈先生吧,先生别建外,秦某同老江自小便是朋友,是以亲近些。”
沈言噙着浅浅笑意向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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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可真是物是人非,风采不复啊。
“皇上,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江瞻:我不是gay啊兄弟!?
秦赭:我有老婆赛……
慕闲:我电灯泡又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