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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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天气渐暖，姜予寒在家中院子里坐着绣了几幅绣品，又拿去兰绣坊。
兰绣坊中还是那天的那个墨绿色长衣的男子。
见姜予寒又来了，他放下手中账本。
“姑娘来了。”
姜予寒徐徐走过来，云喜递过绣品。
男人看了几眼，伸手压下。
“姑娘确是绣工出众，我这儿刚好有个好差事，不知姑娘想不想做”
姜予寒眉梢扬起，“掌柜可说说看”
早先她便打听到了，这位公子是这家兰绣坊掌柜，姓蒋，而这家兰绣坊中诸事都要过问他。
既然他提起，想必她也是能应付的。
“姑娘随我来。”
姜予寒跟在他后面，走过长廊。到了最里面一个侧间。
门一推开，就见一老妪坐在窗口，正对着光穿针引线。
见蒋掌柜进来，老妪抬头。
“这是孙绣娘，也是坊里的老人了，绣了四十多年。”
说到这儿，蒋掌柜眨眨眼，“随便偷点师，下辈子就不愁了。”
孙绣娘听着这偷师的话，也不生气，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姜予寒。
“见过孙绣娘。”
“嗯，这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姑娘。”孙绣娘走近细看。
姜予寒端着笑，面上平静。
“这姑娘看着不大啊！”孙绣娘皱眉。
“孙绣娘……”
蒋掌柜还待再说，只见孙绣娘又拿起针线，竟是不搭理人了。
姜予寒眼波微动，低了头。
蒋掌柜无法，只得先带了姜予寒出去。
“对不住姑娘，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有点执拗。这是姑娘的报酬。日后姑娘还有绣品，还可以再送到我兰绣坊。”
姜予寒轻轻点头，对蒋掌柜说法不置一词。
出了兰绣坊，云喜垮下脸。
“这掌柜什么意思白白让小姐受委屈。”
姜予寒握着荷包，“哪来的委屈。孙绣娘精于绣工多年，这次怕是想找个后人，要求自然很高，我这绣工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没个章法。更何况后人讲究从小培养，我这年纪不上不下，看不上我也是应当。”
见云喜心里不甘不愿，她嫣然一笑。
“想想我们之前在那府上过的日子，随便哪个仆役就能欺压我们。如今的日子已经算很不错了。”
比起上辈子，这可真算不得什么委屈。
姜予寒捏捏云喜的脸。
“你还小呢，以后日子长着，不可能总是一帆顺水，可别皱眉了。”
姜予寒走后，蒋掌柜又找了孙绣娘。
“孙绣娘，我们前两日不是说好的吗？”
“我只是答应见见。也没说直接定下来。”
蒋掌柜瞪眼，“可寿礼怎么办。”
燕亲王妃寿辰将至，坊里绣工精湛的绣女都被调到了京城。原本是要把孙绣娘也调过去的，只是孙绣娘年纪大了，受不了途中颠簸，这才留了下来。
见蒋掌柜焦急，孙绣娘停下绣活。
“少爷还不明白，这是夫人想逼你回去 ”
蒋掌柜听到旧时称呼，按了按额角。
“她不是很厉害吗？那还要我回去作甚”
孙绣娘撇开眼，这对小夫妻闹别扭闹了几年，她一个绣娘还是少跟着牵扯。
蒋掌柜还是气不过，把姜予寒的绣品放在桌上就气冲冲走了。
姜予寒拉着云喜在街头乱转，好几日没见着宁公子了。不会离开樊城，往别处去了吧！
她这般胡思乱想一通，忽的一笑。京中的公子哥，肆意的很。哪用得着她操心。
和风习习，吹的人浑身犯懒。
姜予寒在家铁铺前站住，掂量掂量荷包的重量，刚打算踏进铁铺，旁边人伸了手拦住她。
姜予寒一愣，“彭姑娘”她略有迟疑。
彭禾今日穿了身寻常武服，下摆处有针线改动的痕迹。
“彭姑娘这是”
彭禾一只手背在身后，“这些天我被父兄关在家里，也没去看你。听柳大夫说，你休养的不错。”
姜予寒眨眨眼，“多谢姑娘挂念，我已经好多了。”
见彭禾眼睛往这边瞥，她伸出手。
“唔，也没留疤。姑娘放心。”
见彭禾眉眼舒展，姜予寒偷笑。宁凌公子说的也不太对，瞧着这位彭姑娘，只是骄矜，说不上跋扈。
“片刻前我就看你往铁铺走，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来这铁铺干什么”
她眉头一挑，“不说里面都是五大三粗的爷们，铁铺里面热着哩！”
彭禾转过身，又看了这家下铁铺。
“你眼光不错，樊城中数这家手艺最好。就是太磕碜了些，开了几十年了，连个牌子都没有。”
“彭丫头，你可少说几句，别把客人吓走了。”
一个穿着短衫的人走出来，笑眯眯说。
彭禾再转头一看，姜予寒正侧着头偷笑。
“姑娘这边请！”
男人拐了个弯，带着三人到了巷口的宅院里。
这边背着光，尽显阴凉。
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一排排兵器架。
姜予寒愕然，这些就这么摆在院子里吗？
男人见小姑娘惊诧，解释道：“这个是衙门要的，晚间会来取。索性就放这儿，不挪来挪去了。”
“来，坐。”
男人招呼着几人坐下。
“我叫邓安，叫邓叔就好。”
“邓叔。”
“不少年了，少有姑娘来铁铺。噢，你旁边这位不算，她就是按着小子养大的。”邓安指指彭禾。“姑娘来着是想给谁打物器”
姜予寒忙道：“是我叔叔。他是镖局的，前两天说要去北边运镖。我想给他打把刀。”
把事情都交代好了，姜予寒和彭禾一并走了出来。邓安交待过个三四天就可以来取了。
“我听说你是和你舅舅来樊城的，日后在樊城定居吗？”
姜予寒点点头。
彭禾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这几天有看到宁凌吗？”
姜予寒本以为这两人是对头，可看着彭禾紧张的样子，又不太确定。
“这几日都在家中做些针线，宁公子也有几日没见过了。”
彭禾挠挠头，真是，不想找他的时候他天天在街上作画，现在想找却找不到了。
“彭姑娘这是有事”
彭禾垮着脸，“是有事。”
不等姜予寒细问，她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
“我爹早先给我请了先生，一个月前他母亲病了，回家侍疾，只是走之前给我布置了课业。”
彭禾眉毛都皱到了一起，“一共五张画，我只堪堪作完了一幅。”
她伸出食指，苦不堪言。
“昨日先生来信，说是家中母亲好转，近日就能回来了。”
姜予寒明白了，这是在找宁凌救场。
“近日都不见宁公子，就算碰上……”
“他就得帮我画！”彭禾斩金截铁的说，“我之前还帮过他好几次，要不是我，他就被帮姑娘吃了！”
姜予寒轻笑。宁公子看着软和，会同意也说不定。
“那姑娘可得抓紧了，时候不早了，舅舅还在家中等我，我先告辞了。”
姜予寒实在不想扯进这些贵人的琐事里。一个未来正三品京官的嫡女，一个京中贵公子，说不上谁身份高，总归比她强。这辈子她就想多走走看看，离这些达官显贵都远一点。
只是世上诸事多不能随自己心愿。
姜予寒瞧着面前的彭禾叹了口气。
“彭姑娘……”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也算是熟识了，叫我彭禾就好。”
姜予寒刚想说不妥，就被彭禾抢了话。
“城里老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无妨无妨。”
“嗯，彭禾。若说是女工刺绣，我还能帮一帮，只是这作画，我着实不太擅长。”姜予寒婉言推却。
“那正好，画的随意一点，更像我的风格。”
姜予寒苦笑，“你是怎么找上我的，姑娘在樊城中应该有不少可以帮忙的人。”
“非常不巧，这些人我那先生都认识，不能找他们。”
姜予寒无奈，这可是城主女儿，今天在这呆了几个时辰了。
云喜摊开纸笔，在一旁站立。
“要画什么”姜予寒执笔，问道。
“随便随便，花鸟鱼虫、假山亭榭，都可以，反正我都不会。”
姜予寒纳闷，“可府上的先生”
“只要有画就好。”彭禾只想胡乱交差。
“说不得过几日我就跑了。”
姜予寒无奈，只得拣些简单的画了。
彭禾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送走了这姑娘，云喜忙跑过来给姜予寒揉肩。
“小姐果然随夫人，画的真好。”
姜予寒看着作废的一张，静静说道：“我不如我阿娘，”她轻轻抚拭，“徒有形而无神。”
她阿娘才是才女，只是所嫁非人。
“烧了吧！”
蒋掌柜这两天越想越不甘心，燕亲王妃寿辰，他也是要去的，到时候给那女人看笑话吗？
不管怎么样，总要把寿礼做完。
孙绣娘见他又来了，也不奇怪。
“少爷还是打算请那位姜姑娘，不知她愿不愿意。我看那姑娘颇有主意。”
蒋掌柜坐在圆凳上，奇怪道：“绣娘你怎么看不上她”
孙绣娘一边穿着针，一边说道：“这姑娘心性上佳，原是最好的人选。只是，”
“只是什么”
“少爷在从小在京中长大，觉得这姑娘长的如何”
蒋掌柜一愣，“嗯”
“这姑娘骨相极好，我在京中给贵人做衣已有二十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她斩金截铁的说，“依我看来，这姑娘日后必然贵不可言。”
蒋掌柜笑了，“绣娘，你这也太……”
孙绣娘摇摇头，“你别不信，这姑娘跟着你一路来到我这儿，进退有度，谨慎少言，她身边那丫头还略有好奇心，她确是十分沉稳。我凑近了盯着她看，她脸上仍是带笑。这若是其他姑娘，脸上多多少少会带些不满。”
“我听你说，她今年才十三岁，只是普通小家里出来的。实在难得。”
孙绣娘感叹，这点比少夫人强多了。
“你且看着吧！”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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