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姬》竹下轻笛

20、浣婷

　　到第六天的晚上，叶娥一边她的洗脸水中加花瓣，一边轻声说：“姑娘，明天就是第七天了。”
　　花畔一听便明白了，一时羞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低身垂嗔轻嗔道：“叶姨，你又乱猜。”
　　叶娥倒不害羞，只憨笑说：“要说如果是第一次见面，我或许也会觉得靳爷与其他人一样，只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倒觉着靳爷虽然没钱，也没有什么学问，不过行为做事倒称得上光明磊落，不像一般客人那样猴急。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和气，从来不吆喝来吆喝去的，人真的好。”
　　花畔用脸巾蒙着脸，两瓣樱唇在脸巾后面翕动着说：“那又怎么样，明天来了，你仍旧拿绿豆糕招待他就是了。”
　　叶娥摇头说：“那不行。我们总不能欺负靳爷他老实吧。这是我们如意馆里不成文的规矩，靳爷是不折不扣的做了，对姑娘你的好表示的够清楚了。我看姑娘，你还是不要再这样子了。”
　　花畔羞声说：“不给你讲了，我要睡了。”
　　叶娥正要扬手再说，花畔却已经转身上了床，叶娥便不再说话。轻声端了脸盆出去。
　　然而，第七天，本该洞房花烛夜了，靳天溢却没有再出现。
　　这一天花畔的心都在焦急苦等，偶有人来便不由自主的张望是不是靳天溢，待看见不是，心中难免要失望。前几天靳天溢都是一大早便来的，可是今天直到叶娥端了来午饭，花畔仍然还在下意识的张望。
　　便是叶娥也有些好奇，将饭菜放在桌上，一边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咦，今天靳爷没来，姑娘，你可知道他去了哪儿？”
　　花畔回过神，一边洗手一边坐到桌边，却掩饰着说：“他之前也没说过，可能是他有事儿吧。”
　　叶娥便笑笑说：“今天是第七天，按说，他应该老早就来才对。”
　　花畔不禁朝叶娥娇嗔道：“叶姨，你看你。”
　　叶娥替她盛了碗汤，只是笑。花畔说：“叶姨，吃过饭我们一起去找浣婷说说话儿。好几天没见她了。”
　　叶娥迟疑着说：“姑娘，万一靳爷下午来了怎么办？”
　　花畔装作不在意的说：“管他呢，反正如意馆里有的是姑娘。”
　　叶娥忽然冲着花畔笑着说：“姑娘，我看你今天倒是有些不太对。”
　　花畔反问道：“哪里不对？”
　　叶娥笑说：“平常姑娘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我看姑娘倒像是有点在意了。”
　　花畔被她说中心事儿，不禁有些羞赫，垂头说：“好了，叶姨，快吃饭吧。”
　　叶娥呵呵直笑。
　　浣婷是花畔的好友，晚花畔一年进如意馆，生的鹅蛋脸，细腰身，容貌甚是俏丽，皮肤又白，喜穿缀着荷叶边的衫裙，此时站在一盆长长垂下枝蔓的绿萝旁，像一株俏立的玉兰。
　　花畔摆弄着一只绣了一半的荷包，浣婷嘲笑说：“你这荷包，可有段日子没有绣了，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尽快给我的。”
　　花畔笑说：“少不了你的，急什么。”整个如意馆会刺绣的人寥寥可数，花畔算是其一了。不过要说起来，如意馆里最精到刺绣的倒是灵伊。
　　浣婷说：“我倒是不急，只怕你以后难得来我这里一趟，时日久了忘了也未可知呢。”
　　花畔心知她所知，也不答话，却转声问：“似乎，雁锦好久没有出来过了。”
　　浣婷听他说到雁锦，脸色容色稍整，看了一眼外边，淡声说：“雁锦精心准备的剑舞就这样落幕，她心里自然不甘心，怕是以后，要热闹了。”
　　花畔笑笑。
　　浣婷说：“那位倒是也真狠，为了入主枕秋楼，这次可是得罪了不少姐妹。不过她的确有本事，她是怎样使的绊子，竟让人无法察觉。只是娅娘竟然也不说说她。”
　　花畔说：“待日后成了枕秋楼主，那便是我们如意馆的四大名姬，这时候得罪了些人也无妨。娅娘这个时候倒不好说话，只看以后了。”
　　浣婷挥挥手帕说：“管他呢，难道还不给我们饭吃不成？只是想起来有些憋气。”说完脸上有些不悦的样子，
　　花畔便对着一旁的一只花猫故意说：“小野猫，这里好多醋啊，你还不快去叨些白菜来，现成的醋溜白菜辅料嘛。”
　　那花猫喵的叫了一声，浣婷回头冲花畔捶了一下，嗔道：“你在乱说什么！什么醋溜白菜！”
　　花畔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
　　浣婷却忽然说：“咦，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你那位靳爷没有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花畔的脸色立即有些僵硬，随即掩饰笑说：“是没来啊，你找他有事儿啊？”
　　浣婷笑嘻嘻的说：“我倒是找他没事儿，只是听说他想要跟你洞房花烛，不知道你们花烛过没有。”
　　花畔立即羞的满脸通红，啐她一口说：“小蹄子净说浑话，什么洞房不洞房的。你见过他？”
　　浣婷笑说：“自然是见过。那天去找你玩儿，却被叶姨给拦了下来，他说你有客人。我从旁边偷偷看了一眼，嘿嘿，那靳爷长的倒还不赖，人又英武，不错不错，像是个如意郎君。”
　　花畔急声道：“你这丫头再乱说我可要撕了你的嘴！”作势来动手，浣婷轻巧避过，却又忽而捉住她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说：“姐姐，你倒是说说看，你对那位靳爷，有什么感觉？”
　　花畔没好气的说：“没感觉。”
　　浣婷调笑说：“为了他，你一连好几天没有来看我，这样重色忘友的，倒说没感觉，谁信。”
　　花畔便说：“能到如意馆里来寻欢作乐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好人吗？”
　　浣婷笑说：“男人都是爱吃腥的猫，我看那个靳爷倒像是还没有结婚的样子，到我们如意馆里来走动走动也正常。你倒要想清楚，我们周边恐怕没有哪个男人有他那样的耐心了。”
　　花畔闻之心里一动，说不出话来。
　　浣婷见说到准头上，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到我们如意馆里来的人，哪个不是猴急猴急的，在四大名姬他们面可能还要装装斯文，在其他人面前，哪个不是想花了钱就装大爷。那靳爷我也听叶姨说过，每天对你都是规规矩矩的，如果他是假装的，至少也算有些心。如果他不是假装，更是对你不错，你一定要把握着。”
　　说到最后，浣婷的语气里郑重了许多，花畔也不与他拌嘴，想了一想，却叹气道：“我现在总不愿想这些事儿。”
　　浣婷一旁笑道：“你倒是不能去想，这样吧，下次靳爷来了，你交给我，我准保当好这次红娘。”
　　花畔不理他的调笑，只说：“你别乱说话，免得让人听去了笑话。我们是红尘卖笑人，他们是夜下买欢客，何苦再去找些由头让自己痴缠纠结呢。前面也不是没有例子的。”
　　浣婷顿了顿，忽又笑说：“坏的例子有，好的例子也有，否则怎么能空出个枕秋楼呢？春秋姐姐的佳话还在，谁说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花畔笑笑。
　　浣婷便说：“今天，靳爷为什么没来？”
　　花畔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昨天去时他还说今天要来的。”
　　浣婷说：“哦，想来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你等两天看。”
　　花畔点头说：“我也是这么猜想。他是个镖师，临时有事儿也有可能，只是想不通，他们走镖应该事前安排好的，以前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的。”
　　浣婷笑说：“好姑娘，现在便先不要想那位遥远的靳爷了，陪妹妹我聊会儿，总不委屈了你吧？”
　　花畔好笑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