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桃乱》太子长琴

81、往昔 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一回的春暖花开，帝江他们，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完成了文昌帝君的功课，四人结伴在广寒宫里玩起了捉迷藏，石头剪子部，这回轮到不曦天君。不曦被三人蒙了眼睛，数到一百，才晕晕忽忽地东摸西找。

　　东华跑在最前面，头一回偷着趁嫦娥姐姐不在，变顺藤摸瓜溜进了后院。他以前也来过后院，后院有间黑漆漆的小房子，平时嫦娥不许别人进去，神秘的很，东华总是对看不清楚的未知事物很好奇，便撞着胆子，走进了小黑屋。
　　东华的小脑瓜转的飞快，那小黑屋是言令禁止进去，按不曦的个性，有了这个规定，就算心里想，也不会跨雷池一步，所以东华躲里面，安全的很。

　　东华对后面跟着的帝江和九如道：“我去了里面，你们可别再跟来，不然一抓就一群，这也太不好玩了。”

　　于是帝江便带着九如东拐西拐，摸进了广寒宫的假山后。

　　假山是他们以前玩捉迷藏选择的最佳地点，可是玩多了，熟门熟路，他们能想到的好地方，不曦也想的到。

　　九如想了个主意道：“不如……我们偷偷下界一回？不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们只偷偷去一个时辰，谁也不会知道的！”

　　其实帝江早就有想下人间看看的打算，每每当文昌帝君说到“人间”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好的时候，他总是羡慕和期盼的。
　　可惜，玉帝告戒过天上的每个神仙，谁都不能偷下凡间，坏了天庭的规矩，若有人违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尤其是帝江，玉帝特别强调。

　　帝江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是那个特别强调的对象，好象玉帝知道自己会下凡惹事似的，但既然玉帝那么说了，自然有他为天帝的先知道理。
　　可玉帝忘记了，这个年纪的神仙，放到人间刚好到了叛逆期，你越不想让他做，他就越是好奇，他越是好奇，也就越容易违背你的意思偏偏要那么做。

　　于是，一拍即和的两人化身为下界办差的小仙，竟十分运气地遇到了下凡给地府和地上各路神仙送蟠桃会请柬的仙使队伍。两人使了眼色挤入队伍中，那南天门的守卫竟然没有察觉出队伍里，多了两个面生的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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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就这样顺利地躲过盘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繁华的集市。
　　那时候，正是人间的日落时分，流云似锦，帝江和九如看花了眼。

　　来到花市，两人留恋人间锦绣繁华，却叫些个红红翠翠迷了眼，好象身在云雾里。想不到这人间跟天庭是两个反差，一个冷冷清清，一个热闹非凡。

　　帝江拉过一对路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有那么多花灯？”

　　那路人笑道：“两位小哥不知道么？今天是七巧，织女会牛郎，有情人鹊桥相会日！”

　　“七巧？”
　　帝江回头看九如，九如笑弯了眼眉道：“对了，我记得书上说，人间有个七巧节，每到这天都会点花灯，集市上男男女女多是情人。那织女，就是天羽仙子！”

　　“原来如此，是捆在银河之北的天羽仙子！”
　　帝江记起自己曾经路过银河之北，听到那极寒之地传来阵阵哀思，有仙者对他说过天羽仙子的故事，她为了人间的牛郎，宁可放下千年的仙修，可最后没有做成凡人，被王母一怒之下锁在了银河之北。

　　那时觉得天羽仙子很不值得，没有想到来到人间，见凡人是这样敬重那传说中的仙子，又不禁是一场感怀。

　　帝江回头问九如：“这情爱，真的叫人如此重视么？不然，为什么人们要去纪念天羽仙子？这本跟他们无关。”

　　“想是凡人觉得，有关情爱的壮举，都很是叫人钦佩的，或者，情爱太难得，有美好期望总是好的……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呃……”帝江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句：“若你可以，你会选择情爱而不要仙修么？”

　　“……”九如瞪大眼睛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突然，他这个年纪也从来没有想过。可帝江问的很认真，急于想求得答案的样子。

　　刚准备说点什么转移话题，路边卖花灯的人过来朝他们招揽生意。

　　“两位小公子，要买花灯么？赶紧趁这好日子送给哪家小姐！”

　　九如看着那卖灯人手上的莲花灯，红红地透着光，好看极了，一时离不了眼。
　　帝江见状，伸手取了那盏灯，又化出一些钱来递于小贩。

　　莲花灯在手，一面拉了九如急急朝前面走去。

　　九如被他拖急了，问道：“你买它做什么？又没人可送的。”

　　帝江嘿嘿笑着把灯递到九如面前：“谁说没人送，我送你！”

　　“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姐！”

　　帝江对着那双别样的流云目，认真道：“你比那些个人间的小姐好看多了，我若是人间少爷，只瞧你一个，眼里也看不到别的小姐了……还有，你忘了，你原本是朵莲花，这莲花灯，只有你才配的起！”

　　帝江说完，又咯咯笑着朝前跑去。
　　九如提着灯，怔忡地看着帝江的背影，刹那间，红了耳根。他将那花灯提在手中，笑意，浮上眼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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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再朝前走，小跑追逐着灯上了山丘，春暮天躁，偶尔有风才忽觉凉爽。行止一株桃花树下，竟累地倒地不起。

　　帝江躺在草地上，头顶正是桃花满枝的老桃，一席春风，带落了桃花，落在帝江和九如的身上。又有几只好事的萤火虫围在两人身边，帝江刚想去抓它们，却被九如制止住了。

　　九如笑道：“这是人间，我们不是凡子，你若真抓了它，我还怕它无仙缘，反而被你的仙修灼伤，早陪了性命！”

　　帝江只好做罢，乖乖在九如身边躺下，咬着青草籽，心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和惬意。
　　都说人间好时光，这句话，不假。

　　两人半寐着眼睛，不想却有东西打扰了他们的请修。
　　忽然听闻老桃树后传来诡异的悉索声响，帝江和九如警觉跳起，那老桃树后幻化出一阵轻烟，竟然朝着他们飞快地袭击而来。

　　“妖气！”九如大喝一声，“何妨神圣！”

　　那乌黑的轻烟越来越密，积聚一起缴成一股绳一般，再过一刻，那粗大的绳子竟然化做了一条数丈长的巨蟒。
　　蟒蛇两眼大如车轮，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红信。

　　“是只蟒妖！”帝江拉九如后退一把，从身后化出一并气剑准备应战。

　　那蟒蛇果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也许是早就嗅到了九如和帝江的仙气，发出阴森的鬼魅笑声道：“刚刚抓了五帝颛顼的子孙想要补补修为，没想到回家遇到了两个小仙，真是好运气，一并吃了你们补齐这童男童女的精血！”

　　帝江和九如这才发现那蟒蛇的尾部正紧紧捆住了一个方才十岁大小的女童，那女童被蟒妖捆住了身体动弹不得，憋红了脸，几乎窒息。而他们刚刚占据的来桃树，就是那妖精的老巢，妖精在树根下剥了一个洞穴，占山为王，时常出来捕食百姓，一时曾弄得人心惶惶。

　　“要吃我们？你先把身后的女孩放了，我们单斗一回！”说话的是九如星君。

　　那蟒蛇一边捆着女孩，一边也确实无法活动，尾巴一甩将女孩抛出半空，又迅速化做一阵怪风朝帝江和九如飞扑过来！

　　帝江与九如使了眼色，握紧气剑朝那妖怪劈去。
　　而九如则一个飞将出去，出手拉过了那个女孩，安然落到地上。女孩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九如，惟对她温柔的微笑。

　　“你是谁？”那女孩问。

　　“我？九如。”

　　“九……如？”

　　“恩。”

　　那女孩抱着九如，不肯撒手，却也是回他一个暖笑：“你救了我？”

　　“恩……算是吧，还有前面的这个！”九如指了指正于蟒怪恶战的帝江。

　　可那女孩却不看其他人，对着他认真道：“你接住了我！所以我没死，对不对？”

　　“可以那么说。”

　　“那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要报答你！”女孩认真的说。“我要做你的妻子，一辈子报答你！”

　　九如听着那孩子气的起誓不禁笑出声来：“做我的妻子？”

　　“恩。”

　　九如摸了摸女孩的头：“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是五帝颛顼的子孙，我叫长琴！”

　　“长琴？……好吧，长琴，我告诉你，你很可爱，可我没办法喜欢女孩子，你懂么？”

　　“你没办法喜欢女孩子？什么意思？”

　　“……恩，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是不行。”九如将长琴放在草地上，跟上帝江的身影，朝那妖怪追去。

　　长琴急红了眼，对九如喊到：“那男孩子就行么？”

　　听了这话，九如抬头对上正打地欢畅的帝江，刚刚这个给自己一盏莲花灯，还说自己如果是人间男子，眼里便只看的到他的男孩，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面。

　　“只要是男孩子，就行么？”长琴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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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如并不知道，长琴在回家的路上，拣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秃毛孔雀，她好生将那只孔雀救起，孔雀竟开口说了人话，他告诉她，他其实是佛母孔雀。
　　孔雀带长琴回到冥府，见过地藏菩萨，孔雀说，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但是长琴必须就此侍奉其左右，直到他回到天庭，重登灵山之颠为止。

　　长琴想了想，对孔雀道：“我不要再做女孩子，请给我一个男子的身体！”

　　“为什么要一个男子的身体呢？女孩子不好么？”孔雀眯着眼睛问。

　　长琴答：“因为他说，他不能喜欢女孩子……我想，只要不是女孩子，他一定会喜欢的！”

　　孔雀不说话，等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第二天长琴醒来的时候，自己脱胎换骨地成了真正的男人，从此以后，她的名字，便成了“太子长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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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很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