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桃乱》太子长琴

14、知味·二

　　良久雨止，清风拂面。

　　“为何不躲？你明知我想什么……为何不推开我？”
　　放开了怀里喘息不止的人，恢复理智的帝江略微抬起对方的下巴。他有点好奇，妤桃为什么不推开自己，任由自己胡作非为地索取？

　　“回了天庭，你就是尊主，我还是小仙……”

　　“那又如何？”

　　“……怕再也不能如此贴近的看你……就像……”

　　“就像什么？”帝江咄咄逼人。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抱我在怀，如此近……”

　　“是么？”突觉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帝江目不转睛地对着妤桃一汪的清澈见底，柔声道：“那次在洞中，你为的是渡我御寒，现今，为的又是什么？”

　　对方垂首。
　　“……妤桃知道自己的身份，尊主若恼怒，妤桃愿意听凭尊主处置，决不狡辩……只是，妤桃心里想着的，也是固执的，若今日不能如此近的看一回尊主，就算回到天庭，也未得偿夙愿，断然只敢把尊主放在头顶三尺仰视……”

　　“你……心里想的……可是在意我？”

　　妤桃沉默，低头良久，那逼人的气势压地自己不敢直视，又恐说了实话反而叫帝江难做，像不曾听到他刚刚的问话，将头扭到一边道：“……今日了了心事，就算被玉帝打入轮回也是心甘情愿，终能瞑目的！……回了天庭，你，我，也便不再有下界的种种……”

　　“若我说，就算回了天庭，我也待你如今呢？”

　　闻此言，妤桃抬头，脸上的表情先是惊厥，而后怔怔地看着帝江不知如何回答。想来片刻，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万万不可！妤桃自知已经触犯了天条，窥伺帝江尊主之罪足已一死，但尊主位高权重，怎可如此……”

　　帝江蹙了蹙眉，一把拉起跪在身下的小小身躯，霸道的吻不留余地地从天而将，将刚刚的话语吞没在口中。
　　“妤桃，有时候，你安静地像根木头，有时候，你又话多得恼人！”

　　“呜……”

　　怀里的少年不再张口说话，放弃了挣扎，任由面前的男人用力地揉碎、吞噬，然后浸没在情欲里，浑然不知地一点点窒息，一点点溺死。

　　“话已至此，妤桃，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就算破了戒，逆了天，芸芸三千界，只要你不逃，我就跟你到天上人间……”

　　倘若他是霸道的，他也绝对相信妤桃对他犹如他对妤桃。他也不曾质疑自己的感情，从那天晚上怀里多出的温暖；酒缸中紧握住的一双手；又是不周山的绿竹霁颜，回眸百媚；而后绝顶峰上足够回味一生的酒香遗齿。
　　这数十载天庭闲情的光阴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他把他映在心里，足够他把他酿在酒中。

　　在他冲破理智抓住雨里湿漉漉的他，又把他一掌按进怀抱咬住他的粲齿，合眼迷离的刹那，帝江看到妤桃浓黑的眼眸闪过哂然的惊喜。

　　他不推开自己，已经说明了一切。

　　便是挣扎不得，便是逃缰不出。

　　“妤桃，此生，定不负卿。”

　　少年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喘着粗气，听着这句“不负”，闪动睫毛静静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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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天庭，相安无事。一入了南天门，便有仙童在门口等候。
　　仙童说，玉帝等了尊主许久，有要事商量。

　　帝江顿了顿，难不成玉帝王母知晓了不周山上发生的事情？

　　帝江知道，自己已经动了私情。只是这刻的痴缠抓在手中，那味道，他断不能放手。哪怕下一刻，他即便被逐出天庭打下凡间轮回六道。只是错源自他，他不想牵扯到妤桃，若真有罪，那也是他对妤桃出手在先。

　　天条里说，男女仙子妄动私情，就是乱了天罡，坏了三界，仙家自恃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动了情，则无法严于律己，苛守仙职，甚至毁了仙界血统，天庭威仪。
　　人间的种种磨难，也都源于“情”，若无情，则就无纷争，无战祸，无仇恨。也便天下太平。

　　此已有例，数年前的天羽仙子，爱上了人间的放牛郎，被关在银河之北，受极相思愁苦，每每路过银河听到极北的哀思之乐，无不动容。
　　又有一例，百花中的海棠仙子，与天庭的瑶池金童有了私情，两人一时意气为了私守宁可去掉仙骨投胎凡尘再续前缘，结伴撞了天劫。结果数千年的修为一朝化为灰烬，被天雷轰个粉碎，元神具灭。令各仙家叹惋可惜。

　　为了这事，帝江和东华曾经各抒已见。
　　东华喝醉了满口胡言道：“试想如开了天界的情门，导致天庭一片□□荒糜，然后多出无数不知名的仙童仙婴撒丫子满天庭乱跑，人满为患，成何体统？天庭的神仙都不用司职了，光给自己孩子换尿布喂奶，也能哄上几千年。”

　　东华是赞成将情欲做为修仙的第一戒律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对妤桃小仙动了情，又该有何想法？

　　这是天庭最初，上古神仙的想法，也便随着天条，一代代传了下来，没有任何神仙对它产生质疑，更没有人妄图改掉他。

　　然，不论是男女，还是非男女，只要是动了情念的，都是破了天轨，一越雷池，必遭天劫。

　　帝江看了一眼身边有点不安的妤桃,正色道:“你先回宫，若有事，万事交于九如星君！”
　　妤桃点点头，目光随着帝江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才转身。

　　不想这一转身差点撞上了别人的肩膀，刚刚只注意帝江，连身后有人都没有察觉。
　　却见一双眼如春色的脸，两眉间一颗宛如珍珠的红痣，像是灵蛇吐着红信。

　　朱唇微启，挑了挑眉毛，那人嘴角弯弯，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成到叫人害怕：
　　“……不知这不周山上的雨，下得可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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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欲哭无泪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