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弓》十方未名

4、第四章 以武会友

　　江远说了让陈德先出手，陈德也不矫情，立马攻了上去。江远沉着应付，两人你来我往很快斗作一团。
　　陈德和江远都没有用兵器，双方身手都不错，拳脚往来间，比之前那一局更加精彩，让一些原本因回避太子而打算散去的士兵们不由又都围了过来，气氛越发热烈。
　　轩辕靖和萧烈观看二人比试，偶尔说上几句。
　　看陈德重重一拳把江远逼退，轩辕靖笑道：“萧帅强将手下无弱兵，陈偏将这身手着实不俗，我看江远很快要败下来了。”
　　萧烈却道：“殿下过奖了。陈德胜个百夫长还行，这一场还是江侍卫更胜一筹。”
　　轩辕靖道：“萧帅不要太过谦虚，威虎军是我大应北长城，正因为有陈偏将等勇将在，才能护卫我大应安宁。我感谢你们。”
　　萧烈受了褒奖也无得色，只微微躬身谢礼：“都是为了护卫黎民百姓，不敢居功。”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边陈德已在江远手底下露出破绽。虽然稍落下风，但陈德毕竟是征战沙场的将领，气势刚烈，一时未呈败象。江远得了轩辕靖指示虽未尽全力，但也打得有模有样，于是在普通士卒看来，两个人打得不相上下，赢得喝彩声不断。
　　这一场切磋差不多持续一刻钟，江远抓着陈德破绽送了他一掌，同时也稍稍沾了陈德拳头借力退去。两人分开，算是打成平局。
　　江远抱拳：“陈偏将实力不凡，江某佩服。”
　　陈德十分兴奋，上前两步一边撸了撸袖子：“江兄弟，你的武功更厉害，咱们要不再来一场？我有好多招数想向你讨教！”
　　江远笑笑却是拒绝了：“陈老弟年轻体健，我可是不行了。而且一场比试下来，我也有许多感悟，需要些时间来体会，不如你我在融会贯通后再较高低如何？”江远从善如流地和陈德称兄道弟，话里话外给足了面子。
　　“还是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打了七八场了，是该歇会儿。”陈德抹了把头上的汗又道，“江兄弟，其实我知道你在放水，我功夫远不如你，你没用力跟我打，是在指点我。”
　　江远道：“我们是互相借鉴。我还要学习陈老弟的沙场气势，勇往直前的拼劲儿。”
　　陈德哈哈笑了：“那太好了！今天不打了也行，我们明天再来一场？说实话，江兄弟这身功夫真的太让人羡慕了，我学不来全部，学到三两招也是好的。”
　　江远看向轩辕靖，见轩辕靖没有不悦，便应下了：“这有何难？我教给你便是。”
　　其余兵卒跟陈德是处惯了的，见江远平易近人，也都围上去，或是赞叹他武艺，或是说着求他指教，一时热闹非凡。
　　轩辕靖看着这和谐场面笑道：“威虎军中良才济济，萧帅治军有方。”
　　萧烈谦逊道：“仰仗圣上恩德和明正公多年教导，军中将士日日操练不殆，只为守我大应河山。”
　　轩辕靖表示赞赏：“都是好男儿，朝廷和百姓都记着你们。”看那边被围着的陈德和江远又道，“这位陈偏将勇猛非常，不错。”
　　萧烈道：“谢太子殿下赞赏。陈德是明正公外孙，入伍已有三载，现下在卫将军方庄手下历练。”
　　轩辕靖了然，看着陈德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原来是明正公之后，果然是将门虎子。明正公统领威虎军多年，为大应屡建奇功，如今有诸位继守长城，边疆安定，明正公也能够安享天年了。”不再看陈德等人，向萧烈道，“走吧，去别处看看。”

　　萧烈又引着轩辕靖查看军中其他布置。
　　轩辕靖没有干涉萧烈的排兵部署，偶尔有意见也说得有理有据，疑惑之处更纡尊请教，一路检验他都温和宽容，但也可窥谋略深远，实为一名英明储君。
　　到日暮十分，萧烈算是领着轩辕靖大致绕营一周。有关卡设置没来得及阅遍，萧烈也将大致情况向轩辕靖一一禀明了。
　　晚饭后，萧烈送了轩辕靖回帐，轩辕靖要了解边防，萧烈送上一份草图供他参详，这才告退。

　　萧烈离开监军帐，回了趟自己的营帐，包了两件衣物再出来，遇上外出归来的肖长天。
　　因为太子来监军，萧烈一日都陪在太子左右，为保万无一失，名为军师实为副帅的后将军肖长天倒是在外仔仔细细巡查了一天，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子昂。”肖长天叫了声，拖着脚步朝萧烈走来。几步走近，笑着问道：“今日如何？”前几日一战后，军中有许多地方需要调整安排，肖长天忙活了一天，回来时虽不至于灰头土脸，也是疲惫不堪。
　　萧烈看肖长天疲累模样，关怀道：“还好。你累了一天，撑得住吧？”
　　肖长天苦笑道：“你看我这模样就知道累个半死。到处走到处看，腿都要断了，好在没出什么幺蛾子。”
　　萧烈笑着安慰：“辛苦军师了，让火头军给你弄个夜宵吃。”
　　肖长天把胳膊撑在萧烈肩上，曲腿弓身把大半重量都压在大帅肩头：“大帅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你说我一个文弱书生，哪干得了这些苦活累活。我是军师啊，应该在中军帐中为大帅批批公文、出谋划策，动动脑子就行，这娇弱的身子可真经不起折腾。”说着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几乎整个人都快趴萧烈身上，正经一副“娇柔无力”模样。
　　萧烈背上抗住个大个子依旧四平八稳，捏了捏肖长天胳膊评价道：“嗯，军师这身子是有点弱，比起那年关要出栏的两百来斤的年猪还差了三十来斤。”
　　“好好说话！”肖长天猛地推开萧烈，佯作微怒，看萧烈老神在在的模样，又作西子捧心状，“好无情的大帅，属下为你奔波了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被大帅如此对待，心头真是比喝了黄连还苦哇——”
　　萧烈看着肖长天做戏，神色戏谑，轻声笑了：“出门前军师不是说不怕苦不怕累，只怕面对上司心头惴惴，看现在这样子，明日咱俩换换？”
　　肖长天倏地站直了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再苦再累都是为了黎民家国受罪，应该的。为大帅分忧，是属下的本分，为了明日能继续效劳，我就先走了，大帅莫要忘了方才许诺的夜宵。”
　　萧烈道：“放心，太子殿下带来不少补给，本帅岂会亏待辛劳无比的军师？等会儿我顺便去跟火头说一声，弄好了给你送去，保准都是好东西。”
　　肖长天搓着手嘿嘿笑了：“那就谢过大帅了。对了，你今天如何？”
　　萧烈微微扬眉笑了：“你还不放心我？”
　　肖长天看萧烈的模样知道一切顺利，便道：“那就好。”拍拍萧烈肩膀，也不追问。看了眼萧烈手上的小包裹又道，“怎么着，都这时候了还要上山？萧大帅果然是整个军营里最勤快、最爱干净的人。”
　　萧烈道：“时辰不算太晚，上山随便洗洗。”
　　肖长天道：“说起来灵泉洞还是我摸地形的时候发现的，自己没用上几回，反倒便宜了你。”
　　萧烈只是笑：“是你自己说狗头军师怎么洗也洗不掉狗头臭味，不如省点时间睡大觉，怎么今天要跟我讲究谁发现的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肖长天蔫蔫道：“可算了吧，你看我上眼皮搭下眼皮，哪有那功夫，你自己去。这几天天气凉了，尤其半夜的时候都开始冻人了，你体质偏寒，是该去泡泡。我先去歇会儿，回来了有事找我。”说罢往自己营帐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一定别忘了让火头给我送夜宵！否则会饿死你文弱的心腹的！”
　　萧烈失笑应答：“忘不了。”专门转去火头军交代了，这才往山上去。

　　灵泉洞在离威虎军驻地不远的山上，从营地出发，以萧烈的脚程，慢走只用两刻钟。
　　上山之后，要穿过草木丛生没有道路的树林，才能看见那一汪清泉。之所以叫灵泉洞，是发现泉潭的肖长天起的。肖长天自诩文人，看灵泉洞泉潭四周树木繁茂，只圈出泉潭上方一片天空，让一泓灵泉如掩藏的桃源洞府一般，于是起了这风雅的名字。
　　灵泉洞地处偏僻，难得是一泓温泉，泉水常年温暖适宜，最能解乏驱寒。萧烈身有畏寒之疾，得了这好处后，便常来沐浴。
　　灵泉洞在深山之中，地处隐秘，军中除了萧烈自己，知晓的人不多。周围又没有人烟，不用担心被打扰，也不易被袭击，正适合静想些事情。
　　萧烈白里日陪轩辕靖走了几乎一整天，身体有些疲乏，心中更是有许多事情需要理清，所以才会这么晚还上山到灵泉洞来，不光想解乏，更要图个清净。
　　萧烈不急不缓走着，顺利穿过树林，要走到灵泉边上，突然顿住了。
　　萧烈听到了水声，不是自然泉水流动，而是有人撩动潭水发出的声音，这个不为外人知的隐僻之处，竟被人入侵了？本以为今夜又是自己的专属之地，竟会被人捷足先登？萧烈警惕起来，悄悄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