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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酒真好喝,我下次还喝! ...

  •   今夜满月无风,黑白袍的方士斜倚在石亭里,就着料峭春寒饮下了半坛富水春。

      他在白天的时候上山来,赴一场老友的约。等太阳将将越过远处山脉的时候,才提着酒不紧不慢的往山下走。

      ——以上是文雅是说法,下边才是正经行文。

      方士一大早拎着酒去山上给老朋友上不知道哪个祭日的坟,由于老坟年代久远位置偏僻,他钻进山林里拨开一路的杂草横枝,折腾到正午才一身杂草的到了藏在深山里的地头。

      伸手拍拍斑驳的碑,算是跟地下躺着的打个招呼。再给坟头和自己身上清清草,顺便把四周伸过来的树枝掰了。坟头选在这个地方还是他有远见之名,要是在外边,破坟头早就让人给刨了。就是这个选址实在是太稳妥,每回过来都很麻烦。

      常规操作拿出几沓纸钱点着,烟是蹭蹭的冒,有点呛人。

      方士赶紧敲开了旁边的酒坛,当头就浇了一半的酒下去。现在不是有个“上午一把火,下午派出所”的说法吗,野外放火,不好不好,才不是因为烟呛到他了呢。

      然鹅半坛酒下去火烧的更欢了,欢腾着就把一堆纸钱烧了个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的窜窜小火苗,的亏他先把坟头一周的草也都清了,不然说不定还要去体验一下传说中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记不住事,虽然方士长得不老,可是架不住他内里老啊。

      收拾完地上的烂摊子,方士拍拍手搬过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坐在上边,正对着字迹模糊的墓碑。

      剩下的半坛酒被他拎起来抿了几口,酒是富水春,年头非常久远,前几天才被他想起从地底下挖出来。

      也不是说方士有多喜欢喝酒,他就是喜欢搜罗,把收集来各样的酒整整齐齐的码在他的酒窖里,看着,一排一排的非常舒适。

      这个老朋友就是当年经常搜刮方士藏酒的酒鬼之一,曾经单方面约定,方士的每一坛酒都要让他喝一半。酒窖的锁一层又一层都挡不住他,于是那些方士的酒窖藏酒从来都是半坛半坛的。

      新刨出来的富水春,方士忘了是哪年埋下去的,不过既然是满坛,想必有这坛富水春的时候,老朋友已经被他忍无可忍的打死了吧。

      其实老朋友的祭日他也不是年年都来上坟,不过是凑巧刨出来的酒让方士想起有这么个人来。

      晚秋的风微微有点凉,但是太阳正好,不冷不热。早起的方士打了个哈欠,爬山对上年纪的人太不友好了,把他都累困了,索性他就挪了挪石头离碑更近一点,好方便他倚着歇一会儿。

      都是老朋友了,大清早起来爬山就为了来看看你,靠会儿肩膀歇歇怎么了。

      “酒给你送半坛来,纸也给你烧了,破窝也给你收拾好了,”方士闭着眼背靠墓碑,后脑勺抵着最顶上的字,“以后我可就不来了啊,你都祸害了我多少酒了。”

      风吹的方士有些凉搜搜的,他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快要摸到远处的山尖。

      站起来揉揉僵硬的肩膀,方士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打个盹睡的太长,天黑之前下山是没可能了。不过露宿是不可能露宿的,蹲坟头露宿更是不可能蹲的。

      蹲坟头过夜=跟老朋友在野外过夜=两个大男人一起睡觉,呸!妈的死给!嫌弃!

      直男方士表示才不是因为嫌弃露宿呢。

      回去的路弯弯曲曲不好走,天也渐渐黑下来,山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方士竟然稀里糊涂的绕到了一间石亭里。

      这路绝对不是他上山时的路,方士在亭子里放下身上的挂包,决定今晚就搁这里过夜了。下山的路真难找,他要是瞎走丢了可怎么办。

      四周山林里隐隐有淅淅索索的虫鸣声传来,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秋天晚上的温度跟白天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些虫子是不是该冬眠了。

      可是真的好冷啊,方士又搓了搓胳膊,然后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酒坛子。

      吨吨吨,其实富水春还挺好喝的,吨吨吨,有点后悔给老朋友倒一半了。吨吨吨,欸,他怎么顺着柱子出溜下去了欸!这柱子他倚的挺好的啊!

      只听咚的一声,方士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脑壳耷拉着就醉了过去。

      看看吧,就说了方士不怎么喝酒,实在是他酒量差的很,多喝几口就得趴下。

      然鹅没过多久,方士他在梦里晃晃悠悠的起来了。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方士这个名头不是白叫的,名为“方士”的团体拢存繁杂,有丹、医、卜、阴阳等诸类,各脉都有所专长。扒拉一下有名的方士比如坑了祖龙的老徐,比如耍了曹老板的左老鬼,都是那种各有手段的大佬。

      现在喝醉了坐在地上的这个,有个本事是出魂入定,简单来说,他的魂魄可以抛开壳子自己去里世界玩。

      方士晃晃悠悠的飘,乘云御风,喝多了酒连魂魄也是醉的,迷迷糊糊飘到一处泛着细碎流光的河川。

      河边有不少大青石,方士觉得有点晕,直直的就从半空坠到了那些石头上。

      醉眼朦胧中他隐约看见河里漂来个什么东西,翻身探出去伸手一捞,河水凉的刺骨,他抓住东西就立马缩回了手。把捞回来的东西举在眼前仔细端详,是个石青色的葫芦。

      “葫芦?”方士望着眼前的河,左手边还有居然能被他一起带进来的酒坛。他现在喝醉了脑子不受控制那里边有一万只脱缰的野马在跑啊,歪了歪头没多想,伸手把酒坛往前一推,连酒带坛的就给推进了河里。

      “拿葫芦换酒,咱们谁都不亏啊。”

      咕噜咕噜咕噜,方士的脑袋也扎河里了。

      碧幽幽的河水卷起了细小的浪花,拍着方士的脑壳裹着那些酒继续淌向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方士被冻得浑身一哆嗦,瞬间酒就醒了。

      再睁开眼,还是石亭里头,这个时候天蒙蒙亮,四处有切切查查的鸟叫声响起。他还是椅着柱子坐在地上的姿势,手里握着个石青葫芦。

      欸我酒呢,手里咋是这玩意儿了呢?方士摸了摸后脑勺,脑壳有点凉,隐隐约约好像记得他是去了趟啥地方,然后办了个啥事。

      葫芦有点沉手,石青色的壳子上隐隐约约有些纹路,顺手掂一掂像是里边还有什么东西在晃。方士对这个来路存疑并搭上他半坛酒的葫芦有些好奇,他决定要仔细研究一下。闭上眼右手并指在眉间一抹,再睁开眼,就看见手上的葫芦里有一团恍惚微弱的光,那光飘忽曳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葫芦里居然光!方士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jpg

      引出来看一看!

      昨天的酒果然有些上头,这会儿的方士还有点亢奋,说干就干,他从身后的挂包里摸出来一盏破破烂烂的油灯。

      这盏灯破到什么程度呢,依稀还能看出来是个四方拱星底座,青铜器地底下埋了百八千年挖出来氧化过后又受了潮的那个色儿还带点绿毛儿,只有一小撮焦黄色的灯芯还团吧在盏底。

      然鹅,其实吧,这个破灯,它有个学名,叫戏参北斗。

      灯身绘有北斗七星闪烁长夜,常伴方士身侧,指明前路,照亮幽冥,是谓,戏参北斗。这是只有魂师一脉非常厉害的大方士才能带的动用的了的重要法器,由此可从侧面印证方士的实力深不可测(并不)。

      这盏重要法器在方士手里就剩了个底儿,因为某些目前不可说的原因。

      完全是抱着“好歹试一下,反正不要钱”的想法,方士把葫芦凑近了底儿,不一会儿就有蓝汪汪一小簇火苗从葫芦里试探的碰了碰灯盏,然后颤颤巍巍的跳了上去。

      他轻轻眨了下眼。

      能在戏参北斗上燃着的除了魂火没有其他东西,上头的方士邪魅一笑,“呵,真是个有意思的葫芦呢。”

      MDZZ,自己骂自己,喝完酒的方士总会有各种骚操作。

      东边橘黄色的太阳微微露了点脸出来,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富水春真好喝,我下次还敢!嘻嘻。

      天色越来越亮,方士拎着挂包提着灯寻着下山的石阶。新起的朝阳格外耀眼,下山的路在晨光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远处兀的一声钟响,惊起山林里扑啦啦的大片飞鸟。隔了会儿又是陆陆续续的几下钟声,原来是山上庙里的人起了。

      方士眯了眯眼睛,晃着手里的挂包,迈步往山下走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啊,马甲换掉啦,抱紧我的小锅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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