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封神]》慕安妮

4、归来

　　但这兔妖的话，也不能尽信。
　　他拿着龙珠张嘴一吞。

　　太乙急了，一个跳跃飞上哪吒肩膀。
　　“这是救敖丙的龙珠，你咋吞了。”

　　敖丙锐利的眼光一扫，用长枪上的红缨将兔子三两下捆的结结实实。
　　“到了天京，你再把珠子取出来给他。”
　　太乙干瞪眼。
　　“你以为活人取珠容易。莽撞，无脑。”

　　哪吒也不管他，将他往自己千里马屁股上一绑，和父兄交代一声后，就朝着上京城狂奔。
　　“如果你取不出来，我杀了你，把你熬成兔子汤给他喝。”
　　兔子被威胁，在马屁股上乱蹬，那千里马跑的更快了。

　　两天一夜之后，哪吒终于来到了迎福客栈。
　　兔子哇哇大叫的停下。
　　再走下去，哪吒不杀他，他也要真的死了。

　　哪吒走近，发现这客栈正对官道的一间屋子窗户大开，如此大的风雪，怎么会有人将窗户就这么开着。
　　他旋身跃上二楼，先将捆着的兔子扔了进去。

　　被扔的太乙吹胡子瞪眼的大骂徒弟不孝。
　　屋里半晌没有动静。
　　随后一声细微得咳嗽声，才让人惊觉屋里有人。

　　哪吒从窗户上跳进去。
　　房间里的烛火早就被风雪打灭。
　　屋子一片冰冷，屋子背风的角落坐着一个面容苍白近鬼的年轻人。
　　他扯了扯兜帽，只留下巴在被雪色映亮的天光里。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踏着风雪从窗户里跳进来的人是哪吒。
　　可惜，可惜他大限将至。
　　“你是何人，何故在此？”
　　哪吒原本也只是进来看一眼，只是恰好有人雪夜赏景，本是自己跳窗而入，唐突别人。
　　但小将军先前肆意横行惯了，贯不会有如此的自知之明。

　　敖丙动了动唇，最终说出的话也不知转了多少道。
　　“三皇子有信，小将军不能进京。”
　　哪吒眉头很皱。

　　阔别五年，敖丙长成什么样他不是很确定，但这人说话的调调确实和那个病秧子一样。
　　他大步一跨，伸手将兜在敖丙头上的兜帽扯下。

　　触及皮肤，不是透骨的寒凉，竟是烫手的高热。
　　“病秧子？你怎么大半夜开着窗户在这看雪，不要命了。”
　　敖丙按下他的手。

　　哪吒明明觉得按住他的这双手已经没什么力气，自己手却不知为何施不出来力。
　　“你听我说”
　　哪吒想着把人打晕带走的可能性。
　　“道士对父皇说你身上有龙珠，你进京必死无疑。”

　　哪吒闻言眸色一沉。他也只是刚得到龙珠。
　　他转身去瞅那只兔子，却发现它不知从哪头来一壶酒，已经喝上了。

　　“你这兔妖，当真是不怕死。”
　　太乙被长枪扎穿尾巴钉在地上，身上刚因为烈酒热乎起来的气又凉了。
　　“再装死我就真的把你煮了。”
　　“你这是欺师灭祖。”

　　兔子发出声音，把敖丙吓了一跳，本能的身子后仰，本以为会失去重心摔在地上，没想到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撑住。

　　太乙眯着眼看了一眼油尽灯枯的敖丙，不禁捂头叹息。
　　即使现在把龙珠给他，他这具凡身□□根本受不住。

　　这敖丙真身魔龙被镇压在魔域万年，如今随着哪吒历劫的只是南都之境的龙骨龙筋托于凡人身。
　　这凡人之躯终究是承受不住真龙血脉，肺腑早就处在崩坏边缘，这凡身已是强弩之末。

　　要想真正的敖丙活过来，需要龙珠归位，凡人心头血作引。
　　“没法子了，现在把龙珠给他，他身体也受不住。”
　　说完，太乙摇头跑了。
　　接下来的时他帮不了。

　　“不用救我了。”
　　敖丙按住想要去追兔子的人。
　　“陪我骑一次马吧。”
　　*
　　“五年来你毫无音信，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哪吒摇头，他只是不敢。

　　他幼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一头黑豹告诉他，他之所以能拥有健康的体魄，世人的喜爱，自在的生活皆是因为他偷走了三皇子的气运。

　　因为你，他才会先天不足。
　　那个梦醒来之后他发现他心痛难忍，好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那里，搓磨着他的血肉。

　　那只飞进三皇子府的纸鸢是被他故意丢进去的。
　　最开始他是一点都不信的，他只是想看看。但那个小皇子眼里流露出来的不舍太明显了。

　　他都不能装作看不到。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他不再与那些世家子弟招猫逗狗，跑去找敖丙成了他练武之余最常做的事。

　　后来他要出征，那只黑豹再次出现在他梦里。
　　敖丙活不过二十，只有龙珠能救他。
　　他当夜还梦到敖丙浑身是伤，自己手拿红缨长枪刺穿他的身体，剥了他的龙筋，抽他龙骨。

　　铺天盖地的滚滚雷声一道更甚一道，无处可藏。
　　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
　　*
　　“敖丙，你做过梦吗？”
　　哪吒收紧手臂，他总感觉怀中之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没有。”
　　敖丙否认的太快，让哪吒不禁怀疑他的真实性。
　　“真的？”
　　敖丙原本被哪吒塞了一肚子的仙灵药草，身体高热已经褪去，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又陡然泛红。

　　大抵是近年来他心里始终惦念着当年与哪吒的约定，又有了活下去的盼头，也愿意听从大夫的嘱托。
　　身子骨到底是养好了一些。

　　曾经一度他都想偷偷的去边疆看看哪吒。
　　可或许是心里太惦念了。
　　他在做了一场匪夷所思，不可言说的梦之后，就不敢了。

　　以至于这五年来，哪吒不曾托书信于他。
　　他也不曾有只言片语送过去。

　　“嗯”敖丙随口应下之后，略显心虚，“你知道我生活向来枯燥乏味，没有什么梦好做。”
　　哪吒拧眉，“也没梦过我们如这般一夜看尽天京雪？”
　　“嗯，我有点累了。”
　　敖丙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将马停在京山断崖，眺望天际，一片灰白之间慢慢透出一点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