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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罗刹美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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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商晕倒前意识便已逐渐模糊。
只是任务还没完成,强撑着一口气挺在那儿罢了。
夜变得格外的黑,连灯火都是昏黑的颜色。他记得自己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晕在四野浮空升起,看到那些枉死的灵魂消弭了怨气,干干净净地排着队随阴差远行。
很好......终于结束了......
失去意识前,他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又舒适,又妥帖,就像一片叶子过完了春夏,最后在秋风中轻飘飘地落到大地宁厚宽和的泥土中去了。
从此便也不必为生而忧心烦闷,也不必因死而恐惧疯狂。
就这样全心全意地依偎着一个怀抱,冥冥中就知道,这怀抱永远也不会丢开他。
似乎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这样的惬意安稳过,他甚至开始做梦。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粒硬邦邦的种子,被狂风吹进泥土里。泥土里又冷又黑,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地挣扎,然后就听到有个好听的声音在和自己说话。
小种子,你不喜欢这里吗?
他说他太冷太饿还觉得胸闷。
那个好听的声音就低低地笑起来,道你一个种子,哪里有胸呀。
可是周围很快就暖和起来了,清泉从他身边流过,泥土也松了很多,一切都舒适得恰到好处。
那个声音又问,现在你喜欢这里吗。
他喜欢极了,但说出的回答却是还好。
声音道,既然觉得还好,就留下来吧。
他很困惑,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呢。
声音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他在泥土里住了很久很久,那声音总来和他说话,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还经常鼓励他,你如果想去看看外面,就努力发芽吧。
可是他不想看外面也不想发芽。
他只想每天躺在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吃吃睡睡,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总是盘旋着一个想法,外面是又冷又黑又危险的。
可是声音每天都在对他讲着外面的故事,说外面的天很蓝,水很清,春风和暖,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都是那么可爱。
听久了,竟然有些心动。
于是有一天从梦中醒来,他见到了阳光。原来是他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从土里顶出来了两片小小的嫩芽。
声音很开心,道你快长大罢,不必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竟然就真的有了勇气,觉得可以面对那些又黑又冷又危险的东西了。
他蹭蹭蹭地猛长,不几日便枝繁叶茂,还开出了一身白白香香的小花。
那天他在努力吸收日精的时候,忽然见到一人身着白衣而来,虽看不清面孔,却听得清他的声音。
就是一直陪伴着他,鼓励着他,保护着他的声音。
白衣人朝他伸出一只手,柔声问你可愿跟我走么?
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不知何时,他的枝条竟变成了手,而他也有了一副可以行走在大地上的躯体。
白衣人领着他向前走,他看到了很多很多没见过的东西。
天很蓝,水很清,春风和暖,花草树木鸟兽鱼虫都是那么可爱。
原来外面的世界,还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坐在山林间。
白衣人双臂搂着他,他就像还是一粒小种子时那样,将整个人都倚靠在白衣人的怀抱里。
白衣人轻吻着他的耳垂,将声音吻进他的魂魄里:
以后再也不必害怕了。
他欢喜极了,几乎想要落泪。他反过身紧紧拥住这个怀抱,想把他抓得牢牢的,永不失去。
我是你的种子,我只为你发芽。
他吻上白衣人的耳朵,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急切诉说。
白衣人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在白商心间发生了奇异的共振。
心脏在随着他的笑声跳动,整个人随着他的频率而活。
自己的全部都该是他的。
忽然有一阵暖流自身体的某个部分涌起,迅速流窜全身,搅动起一阵难言的燥热。
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很是无措地搂紧了白衣人的脖子,闷闷地说难受。
白衣人吻过他的额心鼻尖与唇角,柔声哄道阿商乖,阿商不怕。
手暗暗解开他的衣带,将他雪白的皮肤从一层层衣料中剥离出来,又将一个吻落在他肩头。
他有些慌了,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挣扎着把自己的衣襟拢起,用目光去谴责白衣人。
却见白衣人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越看......越熟悉。
“阿商,乖一些。”他抓住白商手腕压在床上,轻而易举地将那层本就散乱的衣裳再次扒开,道:“这是你承诺我的,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方才从混乱的梦境中脱离出来,白商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一时弄不清眼前的状况,只本能地想把身上的人推开,问道:“我何时承诺过你什么?”
镜风此时心情愉悦至极,只用最轻的力道拢住他的双手,压下那些气力不足的挣扎,道:“你再仔细想想,若实在想不起,那只好我一个人说了算了。”阿商半梦半醒间投怀送报,搂着他不肯松手,还断断续续地说了那些话,他若是再忍得住,就不是妖了。
谁能抵挡得了心上人这个模样。
自白商沉浸于梦境中时,镜风便已被撩拨得口干舌燥了,也等不及他醒来,又不想看他干巴巴的毫无反应,便直接用法术唤起了白商的欲望。
狐族的媚术本就厉害,他修炼了三万年,早就登峰造极,已臻化境了。便是块石头,也能化成一滩春水,更别提白商这个从小清修,青涩至极的身子。
这感觉并不陌生,前不久他还遇到过。
在妖王北笙的府邸上,他曾被春欢无情地折磨过一次。
热意火苗般舔舐全身,白商狠狠挣动了一下,却被镜风温柔而不留余地地再次镇压。
他脊背贴着飞镜楼里镜风那张大床,身上伏着同样炙热的身躯。
那身躯的主人好脾气地梳理他凌乱的长发,低声道:“如何,可想起来一些?”
今晚先是在画阵时被镜风动了手脚而抽干灵力,之后又因超度怨灵而力竭昏迷,方才昏睡时还好,现在醒了只觉得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来,被这样全面压制着,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放开!”
“为何要放开?”
见他有些恼了,镜风十分新鲜,盯着他仔细瞧了半晌,笑道:“你这个模样,要比你之前冷着脸的样子有趣多了。”
左右是说不过他的,白商便不再同他多言,一心一意地反抗起来。
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耐心,白商出拳他便握住白商的手,白商拧腰便便整个身子压在白商身上,一点一点的,让他再也没有挣动的余地。末了抵着他的额头,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眼波含笑,似乎玩得十分开心。
白商只好把唯一能动的头侧到一边去,以避开那仿佛能探进他魂魄的灼热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