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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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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在梁丹街,单是这一家府邸便占了大半条街。
旁边几家是镇国公府的亲戚,当代镇国公容淳乃是自己凭军功封上来的镇国公。
容安这辈子再次走上这条街,撩起马车窗旁的帘子一角,从马车里往外看。
镇国公府两旁原先住的也是朝廷命官,后随着几家当家的告老或者外调,这两旁的宅院便被镇国公买下来了。
镇国公府在中间,面向公府,右边的是容安二叔家,左边是三叔家。
京城米归,居之不易,容家人却占了条街。
容家之显赫,朝野皆闻。
马车车轮骨碌碌转动着,从角门进了镇国公府。
又走了一炷香有余,到内院时,底下人扶着容安换了轿子继续前行。
轿子晃啊晃,容安坐在轿子里,继续往外看。
沿路来,外头的建筑雕梁画栋,花木成荫,就是她上辈子所见的模样。
上辈子她在镇国公府生活了五年,前三年,每日早晚过来请安,无论风霜雨雪皆不落,这条路都不知被她鞋底磨光滑多少。
可惜,请安问候那样勤快,府里的老太太也并未多怜惜她几分。
轿子到了正院垂花门前,轻轻停下。
一个轻柔的声音轻唤道:“姑娘,倒了。”
说着有人来撩轿帘。
容安抬头,对上一穿着桃红衣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轻轻一笑,伸出纤纤玉手要扶容安下轿。
她乃现任镇国公夫人戚夫人身旁得力的大丫鬟暮荷,在戚夫人那里很是得脸。
主母身旁的得力丫鬟尤胜半个主子,容安上辈子与这位没少打交道。
上辈子容安对着她还要小心行事。
这辈子容安却不怕她,对她一点头,被她扶出来。
前面容庄川也从肩舆上下来,见容安已下轿,过来道:“我带你去见祖母与父亲母亲。”
容安笑了笑,“多谢哥哥。”
她们进了院子,院门房门前都有丫鬟侍立,见他们来了,有丫鬟轻声慢语往里头禀报,“大公子与大姑娘回来啦。”
声音传递出去,容庄川与容安抵达内厅前,丫鬟们忙将雕花木门往两边推。
容庄川携容安快步进去,“祖母,父亲,母亲,我接安儿回来了。”
容安抬头,一眼便见抿着嘴唇,嘴边带着深深法令的老妇坐在上首,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跟她同坐在塌上。
她身旁靠右略下一点的位置上坐着一高大威严的中年人,其余人皆站着,其中一盛装美妇最为雍容显眼。
容安对他们熟悉得很,见到这样严肃的情景也不怵,拿眼波流转的眼睛看他们。
戚夫人温和笑道:“庄川安儿回来啦?”
容安朝几人行礼,“容安见过祖母,父亲母亲。”
有丫鬟拿蒲团出来。
容安按礼给几人磕了头,钱老太君神色勉强温和了些,道:“回来了便好,日后一家人好好的。”
容安轻轻应声,“是。”
容安转眼去看镇国公。
镇国公看她,从袖袋内拿出一块温润的平安如意白玉佩,递给她,温和道:“你带着罢,保平安。”
容安上辈子也收到了这块玉佩,正是因为这块玉佩,她对父亲方抱有期待之情,幻想着父慈女孝。
还是好几年后,她方明白,父亲是她的父亲,却也是大哥容庄川的父亲,是嫡弟嫡妹庶妹的父亲。
往事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容安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道:“多谢父亲。”
戚夫人不防丈夫还备着礼,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自然而然地从手上褪下一个碧玉镯子,递给容安,笑道:“玉最是养人,这玉镯子给你戴。”
容安依样行了礼,道:“多谢母亲。”
钱老太君并无表示。
戚夫人自然而然地拉着容安给她介绍家里人,“这是你大妹妹容素,二妹妹容贞,小弟容庄繁,你离家久了,怕不记得了。”
容安上辈子确实不记得,这辈子对这几人倒是熟得很。
几人都与容安互相见礼。
一家人认亲的流程算是走完了。
戚夫人身后的容贞歪歪脑袋,脆声对容安笑道:“姐姐要是早几日回来便好了,几日前祖母做六十大寿,府里可热闹了。”
钱老太君正拉着容庄川坐,不住打量他,觉得他黑了又瘦了,心里心疼,闻言赞同地点头,“赶得不巧。”
戚夫人打圆场笑道:“你们祖母寿比南山,待七十大寿八十大寿时再补上。”
几人闲聊了一会,恰逢午饭快到了。
戚夫人道:“安儿住哪个院子?我看安排在我们旁边的西衡院如何?也方便照看。”
钱老太君打量容安一眼,摆摆手道:“她一个小女娘哪住得了那么大的院子?那院子一人住太冷清了,我看便与素儿同住抱厦院罢。姐妹俩也好熟悉熟悉。”
容素乃是庶女。
镇国公膝下五个子女,容庄川居长,又到婚嫁年纪,自己住靠外的歙妩院。
容素住抱厦院。
戚夫人两个子女容贞与容庄繁与她一道住正院。
戚夫人看看丈夫,犹豫了一下,委婉问:“抱厦院会不会太小了些?”
镇国公尚未回答,钱老太君挥挥手,“东西厢各五间房,她们小女娘能占多少地方去?尽够住了,待会素儿收拾一下,将西厢空出来给安儿住便是。”
容素听她提起自个,忙出来行礼,细声细气道:“是。”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凝滞。
容贞眼珠子咕噜一转,看看钱老太君又看看她母亲,不说话。
钱老太君此举,所有人皆知她不大喜欢容安了。
不然哪有让元嫡长女去住庶女院子厢房的道理?
容庄川心里觉得不妥,正想开口劝,镇国公开口,“再安排罢。府中又不是没院子,不必挤在一起。”
他略一思量,道:“让安儿住茳水院,多备些纱帐,怕有蚊虫。”
钱老太君不好驳儿子的面子,便未反对。
戚夫人应了下来,又笑道:“先前未预备让安儿住那头,茳水院荒了那样久,还得先收拾收拾。”
“让底下人加紧,一下午便收拾出来了。”
镇国公亲自开口,戚夫人盈盈笑应。
一家子说了会话,移步到饭厅用饭。
容安与众人一道用过几年饭,规矩之类都熟。
容贞见她形容举止无一踏错,心里有些失望。
她听说这个嫡姐先前养在乡下,一见面,人确实又黑又瘦,未想到规矩却那样好。
不仅容贞,镇国公府里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容安规矩好,进退得宜,皆有些惊讶。
容安并未理会这些人想什么,规规矩矩地用完饭,一道陪坐聊天,等钱老太君他们要散时,方带着丫鬟在下人的带引下前往茳水院。
她带来的行礼已被下人有序地送到茳水院去了,这座荒芜的院子真要住人,还得慢慢收拾出来。
容安望着这座精致的小院,脸上浮起一丝复杂。
茳水院还是那座茳水院,她又回来了。